明日就是新年了,這時候就連奸商曹集的煤場都放假了,沒幾個人在生産。
京城各大書院的學子們,說起來就是這個時候最活躍,滿大街,滿青樓都是他們的身影。
大魔王的衛隊也是一群老猥瑣,一解散他們就殺向青樓,打算把年終獎花幹淨了再說。
聽說此番楊懷玉也回京過年,穆桂英大娘便急着回家看許久不見的兒子。
大雱自己也急着回家。
于大雪中進入院子,還是那個味道,四處亂的雞飛狗跳,幾乎就是一群逗逼沒人指揮,而大老王永遠不在家。
二丫不知從什麽地方弄了非常巨大的一條魚,說是今天吃魚,但魚還沒進廚房,從二丫的手裏滑走,在雪地中跳來跳去的,小蘿莉就追着踩,卻老也踩不到。
毛驢小寶還活着,又穿着如同紅包套似的。若是當年它會幫二丫踩魚,但現在它懶得動,隻是靜靜的看着,似乎在回憶多年以前。
作爲大魔王明媒正娶的妻子,新科狀元的诰命夫人,現在基本上王家的内務是神仙姐姐說了算,擁有絕對權威,吳瓊老媽已經不管事了。
在大雱看來吳瓊老媽基本上廢了,她現在過的生活、和後世那些約着組建會所的太太們一樣,除了吃喝玩樂就是饒舌搬弄是非。大老王管她們叫“敗家娘們,禍水根源”。
然而清官難斷家務事的不止王安石,現在的太太黨很是有點牛了,譬如韓琦的老婆歐陽修的老婆張方平的老婆,據說沒幾個好東西。
鄭二娘是王安石的真愛,品質還是原來的品質,小心謹慎不愛說話,喜歡管理廚房研究菜譜,順便陪大老王說說心裏話,照顧老奶奶。
王雱進家時,見大肚婆白玉棠猶如大将軍一樣的在指揮,準備過年事宜。不過她的指揮水平也不能太過指望,所以王家難免就陷入了雞飛狗跳中。
大雱不禁很洩氣,感覺神仙姐姐不在恐怕還好些,于是把指揮權交給二丫她娘,至于神仙姐姐,則被王雱攔腰抱了起來回房間。
“喂喂你想幹什麽,我肚子那麽大,你最好不要碰我。”神仙姐姐不禁非常緊張。
“你不懂,現在正是時候,前兩個月以及後幾個月才不方便開車。”大雱說道。
神仙姐姐不禁遲疑,不過想了一下她還是覺得不要“背信棄義”,加上自來信任夫君,就打算從了。
在房間裏把神仙姐姐的衣服扒光後一看,大雱驚悚的跳起來:“卧槽你到底懷了幾個胎兒?肚子爲何那麽大?”
神仙姐姐偏着腦殼想想,發覺答不上來,便伸手一把将他捉來被子裏,省點口水。其實她的好色程度并不低于大雱……
吳瓊老媽結束了貴婦間的應酬回家來看兒子,卻發現找不到,就問“我家小祖宗”哪去了?
聽聞兒子在幹壞事,吳瓊老媽大怒,跑去踢門,說是禁止傷害她孫兒。卻是怎麽也喊不出人來。
不得已之下她又重新去前院見人就罵:爲什麽大門和柱子的紅漆還沒有上,爲什麽雪地中有條魚跳來跳去的,爲什麽毛驢不在西邊而在東邊。爲什麽……爲什麽……
總之她見什麽罵什麽,再次弄的雞飛狗跳。
老奶奶歪戴着帽子在堂屋門口道:“王雱是不是進京趕考去了?”
……
屋裏春色滿園,某個時候神仙姐姐從被子跑出來裸奔,穿衣服說要出去指揮,否則就亂了。
“你去瞎指揮後更亂。”
大雱又伸出一隻手把她拖進去了。
又來了幾發爽爽,大雱這才志得意滿的出來指揮。
發現三弟王旁抱着一隻公雞正在路過,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大雱就摸着下巴,靠在門前的柱子上觀看。
結果三弟去到高處,把公雞扔出去,公雞就死命的扇翅膀,雖然飛不起來卻有點飛行的感覺,可以不被摔死。
“?”王雱繼續看。
三弟又從高處下來,再次捉了那隻公雞,又走上去高處扔出去,公雞備受折磨,再次猛扇翅膀。
“……”大雱繼續看着。
三弟又下來捉住了雞,然後再次上去放雞。
反複幾次後,雞累了,就直線降落摔傷了。
王旁下來了一趟,又上去房頂了,這次他沒拿雞,拿着她娘用的一把大傘,展開後就往外跳。
實在不知道他是個弱智,大雱也驚悚了起來。
“卧槽!”
王旁的傘往上翻出去後,他就實實在在的摔在地上,算好地上有雪。
看似很疼,然而他也沒有哼哼唧唧。
少頃,三弟王旁又爬起來,有一隻手不會動了,仿佛機械木偶似的。但是腳會動,他忍受着疼痛走過來對王雱道:“大哥我摔傷了。”
“我知道這事的,我看見了。”王雱道。
“大哥你帶我看太醫去好吧,别告訴我娘我爹。”小旁開始維穩說道:“我不信任其他郎中,但爹爹不許我占用太醫局資源,所以需要你帶我去。”
大雱一臉黑線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所以你以爲我喜歡占用太醫局的資源?媽的他們從來也不待見我的,你自己作死卻要我厚着臉皮去求他們,厲害了。”
不過眼見老奶奶又出來堂屋門口站着的時候,大雱又道:“額好吧跟我走。”
“好啊。”小旁就甩着脫臼的手臂跟着走。
這時還恰好見曹集也來拜年了,大雱靈機一動,起跑說道:“三弟來抓我,抓到我,就帶你看病去。”
小旁就開始猛追,卻被大雱幾個神機步甩開。
“哇……”刹不住車的小旁就撞擊在了剛好進來的曹集身上,人仰馬翻。
“!”曹集驚悚了,隻見王相爺的公子從雪地上爬起來後,仿佛機器人一樣的手明顯脫臼了。
小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碰瓷?便尴尬捂着小旁的嘴道:“三少别聲張,我介紹你進太醫局看病,且給你一貫壓歲錢,你覺得怎麽樣?”
“好啊。”三少就忍住疼,點頭答應了。
曹集帶着王家三少去看病的路上不禁額頭冒着大汗,隐隐約約覺得遲早會被王家兄弟坑死的,除了二丫比較乖,王家男人全特麽是坑貨。
一邊走,曹集低聲道:“三少,也不許把這事告訴你大嫂白玉棠,你覺得怎麽樣?壓歲錢提升到兩貫?”
“好啊。”三少再次幹脆的點點頭……
吃年夜飯時王安石總算進家了,坐下來拿個碗,沒等給老奶奶夾菜,發現小屁孩王旁鼻青臉腫的樣子,手臂帶着夾闆像殘疾人。便皺眉道:“旁兒你怎麽了。”
王旁并不說話。
再三追問,他說他不小心撞牆上去了。
王安石很無奈的接受了這個解釋。
大雱倒是楞了楞,這小子講義氣啊,居然沒把曹集給賣了?
王安石對義氣旁整體充滿了歎息,對二丫充滿了誇獎,說道:“旁兒啊,身爲王家男兒不可沉迷于頑皮,必須學你姐姐,要像她一樣的勤快,懂事,認真學習,要有毅力,切記不能玩物喪志。還有不能學習你大哥。”
“我?”大雱指着自己的鼻子。
王安石道:“是的不能學習王雱,他那套沒人學得來,一但形似而神不似,有一點掌握不好就是大罪人,是天下公敵。”說完看着王雱道:“雱兒你覺得呢?”
“似乎……好吧老爹英明,相當有道理。”王雱道。
“你不待在北京,車馬勞頓浪費資源回家過年,這很不好。”王安石又道。
現在是吃飯時候,當着四叔王安禮的面王雱也不想說這些,點頭道:“這些再說吧,老爹,兒子回京是爲一些公事,隻是恰好遇到過年,不是爲了來過年。”
王安石念着胡須想了想,事到如今還真的教不了兒子了,當時包拯回京後大肆贊賞王雱,把王雱在北京那個判例四處宣揚,王安石看後也得叫好。
在王安石的眼睛裏,兒子還真是依靠自己補齊了做官的最後一塊短闆。因爲在以前他是著名的“不懂法的法官”,是依靠皇帝的信任和寵愛上位的,現在則再也沒人這麽說。
甩甩頭,不再想這些了,哪怕總有些自己老了不中用的感覺,王安石還是很高興的,率先拿起筷子道:“吃飯吧。”
……
次日一早沒聽到小公雞打鳴。
差不多的時間大雱也就醒了,聽了一下外面沒有動靜便道:“咱家的公雞也廢了,和小寶一樣,連本質工作都忘記了。”
大奶妹也醒了,依偎在大雱懷裏道:“不是公雞的問題,你家三少喜歡睡懶覺,于是他訂購了一批膠水,把三隻公雞的嘴都給粘起來了。我親眼見他這麽幹的。”
大雱也來不及去管這些啊,外面冷但心裏熱乎,于是又抱着神仙姐姐打算麽麽哒。
正在關鍵時刻房門竟是被人推開。吓得神仙姐姐和大魔王心口薄涼薄涼的。
還道是誰有惡趣味,原來是小屁孩三少揉着眼睛進來喊疼,還說:“大哥你帶我去太醫局換藥吧?我自己去他們不待見,連門都不給我開,喊破了我的嗓子都不行。”
神仙姐姐想穿衣起來伺候這小祖宗,卻被大雱拉住,大雱躲在被子裏問道:“王家三少啊,話說您老人家什麽時候去的太醫局換藥?”
小屁孩戴着夾闆的殘疾人模樣道:“前一刻鍾去的。”
王雱不禁一臉黑線:“今日是大年,現在也才四更天,你前一刻鍾去太醫局叫他們給你換藥?你爲何不幹脆去讓小寶在你腦殼上踢一腳呢?”
“哦……”小屁孩撓頭想了想道:“可是大哥我疼啊,總得換藥觀察病情的吧?”
“媽的兔崽子!龜兒子!”
大雱以裸奔狀态從被子裏跳出來打算揍他,不過三少很機靈,轉身就跑了。
好在他也沒有大叫救命,否則老奶奶肯定要出來問“你們誰去看看小旁”,那就藥丸。
怒氣爆發中,大雱追出房去幾步,卻發現外面冷的跳腳,隻得又果斷回被子裏抱着神仙姐姐再說……
到天色大亮,穿的如同毛毛熊一樣的大雱志得意滿的出來院子裏,見三少爺雖然是個殘疾人帶着夾闆,卻在雪景垂釣。
在王家的池塘邊,他把魚鈎垂下去開始釣魚。全單手操作。
王家從來不吃自家池塘裏的魚,所以魚養的很大,又都很蠢。
隻見三少爺的鈎才下去連餌料都沒有,就有大魚上勾。
“是條大魚!”小屁孩驚呼着就毫無技巧的猛拉,線就斷了。
他也不生氣,扔了魚竿轉身對王雱道:“大哥,魚把我的魚鈎釣走了。”
等等,他一個小屁孩哪來的魚鈎?王雱便問道:“王家三少,你哪來的魚鈎?”
“二姐寶箱裏有,我借來用用,不過被魚偷走了。”三少就是這麽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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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二丫的命根子,她那個所謂的寶箱裏全是垃圾,但她就是喜歡,很多是大雱當年在舒州送給她的。
真想踹給他一腳,然而他的殘疾人狀态是曹集的鍋,大雱可沒那麽蠢攔來自己身上,便語重心長的道:“三少啊,我能容忍你所有的毛病,但你以後再敢陰你二姐,我就讓你後悔做人。”
王家三少想了想道:“大哥,你還是先把二姐的錢還了以後再說我吧。”
“……”王雱隻能看着他轉身屁颠屁颠的離開了。他應該是要去換藥了,現在太醫局應該有人了。
“哎……”背後傳來一身輕歎,是披着一身白熊皮的白玉棠出來了。雖然肚子大,但仍舊像西門吹雪的造型。
她和大雱交流了一下關于三少的問題。說他是個腦殘沒問題,但總體上神仙姐姐評價他是條小漢子。
不可否認如果沒這個腦殘存在,王家就不熱鬧,會有一些氣氛上的變化。某個角度來說王家需要那頭叛徒驢、外加一個腦殘,才會像個一地雞毛的家。
遙想當年的氣氛就很不錯,但毛驢老了,以前的熊孩子大雱也長大了。家庭問題是大老王心中永遠的刺痛,他斷不了任何家務事。總覺得當年的子女夭折,活下來的子女沒能管好是他的錯。
大家長老王一直想讓子女繼續他的全部思想,全部作風。但這事上他早就勇敢的承認失敗了。長子王雱的成長就是一部“闖禍史”,三少的腦殘就更是不能接受的。唯有二丫良心好又比較像大老王風格,所以他總是疼愛二丫。但這樣一來又要遭受吳瓊老媽的白眼。
“辛苦老婆大人,你如果能把這個家管好就厲害了。”
這句便是這個冬天、王雱英雄氣短的心聲。這和上次大雪戰場中豪情天縱的“北國風光”相比,對比強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