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這小子嫁接的非常不要臉,喪心病狂。
前陣子大儒孫複出版一十五卷《春秋解》,被收錄于閣。其中主要論述士大夫于曆史中的功績,以及帝王之術安邦之道。其中的确在論述功績時,提及了許多傳世工程和發明,結果現在的三字經裏,王雱把老孫複論述的那些功績、解讀爲孫複在推崇數學物理化學。
這方面的相關解讀王雱早就有了,當時這小子沒否定孫複,相反反串黑的推崇,還說孫複解讀的是帝王和士大夫的人,而王雱全部拿實錘,反複證明了那些都有功績的家夥,無一例外都是搞工程出生的,治國安邦是因爲他們搞的工程、而不是因爲他們的人,要搞工程,就要學習數理化。
這些就是當時王雱被冷藏後對《春秋解》的二次解讀,卻也通順。結合現在這橫空出世的三字經,厲害了,皇帝和大儒孫複真被他給繞進去了。
這麽想着,老張臉如鍋底,也不能說三字經不好,隻是他小子這麽陰險真的好嗎?文人啊,這就是我大宋的文人。
整個府衙内,現在都在熱議。除了老張一個人真正讀懂了王雱的意思,其他隻是人雲亦雲,傻不愣登的,總之大雱在三字經裏面提了一下孔孟,提了一下春秋,提一下六經什麽的,他們就不大在意數理化了,因爲他們本身也不懂。
張方平甩甩頭,又看了一次三字經,繼續解讀。
相當詭異,這小子有意無意的穿插一些數理化、推崇大家搞技術做工人外,後面又開始鼓勵勤奮讀書。所以結合他前面的一句,“蔡文姬,能辨琴。唯技術,能傳世”,這也相當的猥瑣。
人家蔡文姬名聲大,是因爲博學多才人又漂亮,又能七步成詩吧,結果王雱引用了這個如雷貫耳的小姐姐,還特别提及了她辨别琴聲的功力,就被他解釋爲了“技術”。
爲什麽這麽解呢,因爲現在蒸汽機大火了,前陣子有傳言,撫甯縣機械廠的頂級技工,隻站在旁邊聽機械的運行聲,就知道這台機器大抵有什麽問題、該不該維護。這就是技術和經驗。
汗,于是蔡文姬小姐姐都能被他往工業黨頭上去套,也是醉了。蔡文姬如果知道山明水秀的地方被他弄的猶如妖魔出世一樣的霧霾,會哭瞎的好吧。
總之,這是一部心機滿滿的經典。到此張方平也覺得有機器者有心機,這恐怕是對的了,此番被他小子蒙混過關了。
要是一開始知道是王雱的著作,老張肯定細讀細品。不可否認老張不是腐儒,不會反對這篇東西,但也不會參與推崇出版。結果被樂天派草包女兒來撒嬌一下,被他們蒙混過關了。
見張方平始終一臉黑線,周圍的官僚也慢慢發現不對,于是雜亂的聲音落了下來。
一個英俊小生抱拳道:“明府何故煩惱?”
這小子說的四川話。張方平在成都府執過政,且和這小子的父親是朋友,所以對他有親切感,歎息一聲,把三字經扔在桌子上道:“是本經典,然而老夫就不喜歡被人忽悠,去把王雱那小子給老夫……捉了來。”
媽的他都用“捉”字了,其餘人紛紛臉冒黑線往後縮,估計又是神仙打架,老張雖然牛逼,然而韓琦和王安石又怎是好惹的。
那個年輕英俊的小生又文绉绉的道:“明府容禀,這不妥的,機械工業局是朝廷直轄機構,我留守司沒有針對他們的管轄權……”
張方平打斷道:“少啰嗦,去請他來。若不來就找理由抓了,他在街市上騷擾小女難道是假的,關工業局治權什麽事?”
這個小年輕恰好就是大名府推司“秘書長”,這下便尴尬的道:“明府明鑒,關于他騷擾您女兒這事有争議……疑罪從無,寬大處理是爲仁政,則天下大治也……”
“你喝醉了吧?”老張一臉黑線的打斷,起身過來指着小年輕的鼻子道:“你就是個小訟棍,還疑罪從無呢,寬大處理個蛋。當年川中匪患形勢有多嚴重,你個瓜娃子心裏沒點逼數?要是老夫和稀泥坐視,你們兄弟、你爹蘇老泉的家業還在?那些耀武揚威騎在你家墳頭上欺負的幫派,有哪個不是老夫打掉的?媽的好了傷疤忘了疼,你不要以爲老夫是歐陽修,去年殿試時,你那篇《答刑賞忠厚之至論》,若是老夫閱卷你肯定是低分。王安石就不喜歡你此篇答卷,給了中分,結果你小子影響力大,你的同窗粉絲們聚衆起來指責王安石不識貨?如果開封府是我執政,你那群水軍一個都跑不掉,全部都捉了關小黑屋。但歐陽修就吃你那套小清新文風,于是作爲第一主考官,歐陽修改了王安石的評分,重新給了你高分。”
是的,這小年輕就是去年和呂惠卿同科及第、将來會名震天下一千年的文宗蘇轼。在國子監的那班同窗中,小蘇和小呂是敵對的,他們兄弟兩個、被呂惠卿的狐朋狗友吊起來欺負呢。
太陽底下就這點事,蘇轼和呂惠卿的文風思路幾乎全然相反,歐陽修改了王安石的評分擡舉蘇轼,一定程度上刺激到了王安石,于是老王雖然不和歐陽修打架,但也強勢擡舉出了另類的呂惠卿。這就是大宋的裙帶政治,王安石歐陽修都不能免俗。
此番大魔王出版的三字經中,還很詭異的把蘇轼的父親蘇老泉作爲正面典型加以渲染,所以小蘇很高興,現在老張要請大雱喝茶的時候,作爲“北1京檢察院秘書長”,小蘇就開始扯犢子說什麽“疑罪從無”了。結果被老張怼了回來說:老夫當年在川中疑罪從無的話,你蘇家已經被黑幫給“合法化弄死”了。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請那小子來喝茶。”
張方平對待小屁孩的手段已經養成習慣,給蘇轼腦殼上一推手,推的東倒西歪的,小蘇隻得跑着去了……
見到曆史名人,大雱并沒有一口茶水噴出來。
大雱當然知道蘇轼這家夥在大名府,這個小訟棍麽,他那小清新的驚豔文風,當時被歐陽修大力推崇,所以别看他年紀小,但會很快就成爲大宋的文宗泰鬥,擁有無出其右的文壇影響力。
對這種人要拉攏兼打壓,慢慢洗腦調教,就有大用。這就是大雱版的《三字經》也提及了他爹蘇老泉的原因。這是故意的,大雱的節操就是這樣。
“小王大人……”
蘇轼進來時有點緊張,這是第一次見這傳說中新一代的頂尖風雲人物,想不到他那麽小,那麽帥,竟是比我小蘇還帥?
羨慕嫉妒恨,小蘇覺着好白菜被豬拱了,大名府的偶像級小姐姐張菁,被這小流氓當街調戲,卻還不恨他?都什麽事嘛!前陣子小蘇以文會友,寫過幾首詞給張菁,卻也沒能得到回應呢。
把驿館當做臨時辦公地的大雱斜眼看着道:“你是哪位?來我這公器之地幹什麽?如果你家的豬丢了,出門右轉找縣衙,這裏是企事業。”
蘇轼不禁覺得這小子昏官啊,我小蘇難道像養豬的?又四處看看,暗暗好笑,這也算是公器之地?把你捉去我推司大堂,那才叫威武之地呢。
話說現在大魔王寒碜啊,的确是機械工業局知事,卻是連具體的屬官指标都還沒批下來,光杆司令。傳說中的衙門,北1京官僚也暫時沒騰挪出來。
“小子,你傻乎乎的想什麽?爲毛不回答本官?”王雱又問道。
蘇轼說道:“本官蘇轼,請了。此番乃是奉留守相公之命來捉你……不是,先請,如果你不去便要把你捉了,理由是你騷擾張菁姑娘。”
“你就聽他吹吧,分明是我被他女兒騷擾,他們賊喊捉賊……惡人先告狀。”王雱歪戴着帽子道,“你小子這檢察官的水平麽,也真的是夠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你就直接說嘛,要不要跟我去?”小蘇很聰明的岔開問道。
王雱隻得起身陪着他走,一邊又道:“告訴你,我這不是被吓到,是找個地方吃飯去,最近我都在老張那邊和張姑娘同桌吃飯,我以爲你知道這事的。”
蘇轼頓時一臉黑線,羨慕嫉妒恨,尋思着要想個辦法讓他不能接近張菁,主要是聯想到這小子在西夏的口碑如此壞,好妹妹可不能被禍害了。
“你在想什麽?”走在路上,大雱用肩膀撞他一下。
蘇轼老臉一紅,急忙道:“沒有沒有,本官在思考着大人的三字經,也算的是有趣,朗朗上口。”
“僅僅隻是這樣嗎?”王雱道。
“是的僅僅是這樣,隻能說還行,讀着順口,大抵也算你的特點,你的文章都比較上口,不傷腦筋。”蘇轼擺出了文人相輕的态度來。
大雱摟着他的肩膀嘿嘿笑道:“好吧,你也算是說了實話,其實那是老張修改的,等會如果他問起來,我就說你蘇轼說的,改的一般。”
蘇轼頓時一臉黑線,也驚悚的甩開他道:“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你還得意了,這句通常是我對美女說的。因爲我太帥了。”大雱道。
蘇轼暗感世道黑暗,怎的會有這種浪費糧食的家夥存在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