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這邊,他們不但消息相對閉塞,也和東京一樣,把除了北京和東京外的地方看做鄉下,撫甯縣在這邊名氣不算大,在他們想來,那是個極端落後的地區,隻是朝廷投資了兩個作坊在那邊,一切都是炒出來的。
所以王雱這紅頂奸商的比重麽,在大名府的人看來,随便一個中型商号都比大魔王的體量大。
大河運不遠的城門處,與之對應的,駐泊司上百将領齊出來迎接穆桂英。
“天武軍第七将李思……天武軍第八将白布……天武軍第九将高士林……”
稀裏嘩啦的如同報數,數十個将領同時下馬大聲道:“末将等參見都統制。”
穆桂英比他們誰都高,背着手拿着馬鞭如同巡視一樣,順着全部看完後道:“各自回營,本帥沒有新的命令前,一切照舊即可。”
“穆帥,我等已經鳳樓備下酒宴……”
聽将軍們說到這裏,穆桂英擺手道:“心意領了,但老娘沒時間,不去,就這樣。”
額,全部軍頭面面相視一番,隻得自顧離開。
大雱的失落不是裝出來的,曾經的一方土皇帝,軍政一手抓的第一梯隊官員,落到這步田地是肯定有落差感的。
其實做鐵頭前,大雱已經做好打算被貶斥去海南島萬安軍做野人,那看着是貶斥,其實更好做事,更是土皇帝。種田攀升航海科技做海盜多有意思。卻偏偏遇到皇帝出來護着大雱,結果就弄來大宋第二重鎮大名府混日子了。
穆桂英摸摸大雱的腦殼道:“别多想了,一切都會慢慢過去,在這裏閉門讀書也挺好。此番我家老楊也對你怨念深重,因爲我家也有七千多畝黑田,也去繳錢了。”
“嗯嗯,那我便在這裏做纨绔子弟。”大雱歪戴着帽子道。
“随便你。”穆桂英表示支持。
進城後人流絡繹。若在當年,其實大名府街市的繁華程度不低于東京,會有非常多的遼人遼商在這邊做貿易。當然自從有了工業發展之後,現在的大名府的熱鬧就不如東京了。
現在王雱也不急于去找誰報道,帶着穆大娘在街市上轉悠,觀察民風民情。
卧槽。
少頃大雱發現一絕美的綠衣女子,大長腿又相當白皙,對其驚爲天人。
四目相對僅僅是一瞬間她就擦身而過,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東京人的壞脾氣是相當開放的,文人秀才除了可以當街對小姐姐吟詩取樂外,甚至可以尾行觀。北1京沒這麽嚴重但也差不了多少。于是決定做一把纨绔的大雱,開始尾行此美女。
感覺到被某不良子弟跟着,那綠衣女子兩次回頭看王雱,見是個小帥哥,除了有些害羞外更多的是惱火,覺得此小賊膽子忒大,于是在人流之中小姐姐加快了腳步。
“姑娘且留步,小生有事相詢問。”大雱開始喊她。
這一喊小姐姐慌張了,直接用跑,少頃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靠,怎麽跑了哩,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到了一個訪巷的口口,見不到人了,王雱打算放棄,卻是才一轉身,被個人影從巷子口跳出來眼睛上一拳,大雱就感覺眼冒金星,捂着眼蹲在地上。
“打死你個不長眼睛的登徒子,學了一身東京人壞毛病,看你還敢尾行小姐?”然後正是那綠衣女子叉着腰呵斥道。
穆桂英翻翻白眼,這小妞也沒什麽殺傷力,而且遇到這事麽也不能說大雱冤枉。于是大娘沒拉偏架,隻是進行圍觀。
王雱熊貓眼的樣子起身道:“我把你怎麽了嘛,它怎麽就是登徒子了?”
這個約莫十八歲的小姐姐不禁有些語塞,撓頭一想,他似乎……也沒幹什麽哈?
“反正瞧着你就是個壞人,相當輕浮,不穩重,你的眼睛裏充滿了優越感和戲弄之色,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行事,你還有何辯詞?”綠衣女子斥道。
王雱道:“光天化日下行事才正确吧,總比鬼鬼祟祟的錦衣夜行去偷窺強些吧?”
綠衣姑娘又語塞了,想了想犯渾道:“快些讓開,小姐我有事,我父親等我回家吃飯。”
“靠,說的我逼你來這裏一樣,又不是你家的路我爲啥要讓?你自己不會繞開啊?”大雱就墨迹了起來。
綠衣女子想了想,噗,一腳踢在王雱腿骨上,趁王雱抱着腳跳來跳去的當口,她顔面奪路而逃,順便還咒罵“你個登徒子等着去縣衙喝茶吧”。
“呵呵,你确定要和我打官司?去縣衙難說是你背負當街毆打傷害的罪名呢。”
她已經跑了,發完了牢騷大雱帶着大娘找了一間茶坊,叫了兩碗茶一盤豆子,聽人說書。
汗,老先生眉飛色舞的形式說評書,話本就是榆林河之戰。主要是本朝的戰争可拿出來講的不多,其他講爛了,所以現在就開始講《西北剿匪記》。
“名滿天下的展将軍到底何去何從,榆林河口到底面臨何種變數玄機,且聽下回分解。”
差不多時候評書告了一個段落。
接下來各種讨論開始,時至今日大雱名聲大了,軍事上被各種神話,什麽八百精銳破十萬土匪都被這些家夥腦補出來。
作爲一個豬腳,這場面是很有榮耀感的。根據豬腳光環,如果運氣沒用光,現在應該發生“絕美的綠衣女子也身在這裏聽評書,然後她各種崇拜,各種誇獎多情才子大雱”。
接下來的套路該是:她忽然發現登徒子大雱也在這裏,就像鞏俐出演的秋香一邊崇拜唐伯虎一邊把唐伯虎本尊打成熊貓一樣,那時候就是裝逼的時候了。
說起來,大雱真期待這相當YY的場面,但是環目四處尋找,看來豬腳光環被封印了,運氣真用完了,卻是沒發現那絕美的綠衣女子在這裏。
如此也就沒了聽評書的興緻,好在還可以擺闊炫富,于是此番不到六十文的茶錢,大雱扔了一錠官銀在桌子道:“不用找了,此茶坊骨骼驚奇三觀比較正,以後少爺我會常來關顧。”
大客戶,絕對的大客戶!
小二和掌櫃頓時過來連連一番誇獎,說是很難見到這麽有錢的又識貨的大爺,如此大雱笑的像個番茄一樣。
穆桂英大娘不禁一臉黑線的道:“你是不是楊懷玉附體了?”
一點都不YY,因爲炫富完畢還沒等出門,就有公差來把大雱請去大名縣衙喝茶去了,理由是“登徒子”。
他們就算不認識大雱,換一般差人也不敢抓,畢竟有穆桂英在場。不過此番似乎真惹錯人了,想不到區區一個登徒子事件,竟是大名縣縣尊親自帶隊抓人。所以根本不給穆桂英面子……
大名縣衙大堂。
指望如同YY小說似的亮出身份讓他們頂禮膜拜?
現實卻很殘酷,縣爺問“堂下何人”之際,王雱亮出了身份,身爲宰相兒子和大宋從六品文官,盡管不需下跪不需上刑,卻是從知縣大人開始,大家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偏開頭,給予鄙視。
大雱覺得他們也是夠了,攤手道:“我到底怎麽了嘛,到底有沒有罪,你們倒是給句話?”
“小王大人無罪。”縣爺撚着胡須想了想擺手,把包括書記官在内的其他閑雜人等喊走。
王雱歪戴着帽子要走的時候,縣爺卻道:“小王大人留步,不能讓你走,本縣要和你詳細溝通一下。”
王雱隻得又坐了下來。
縣爺老夫子說道:“不是本縣貶低你小王大人,你這樣的作風真不好,以後再也不要在我縣治下發生。”
王雱翻翻白眼道:“我會注意,但此番事件是個誤會,我真不認爲我有什麽錯?”
縣爺好奇的道:“那小王大人的意思是,綠衣女子錯了?”
“我也沒說她錯。”王雱攤手道,“說了是誤會,被襲擊的人是我好吧?”
“是嗎……”縣老爺笑了笑,擡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後漫不經心的道:“你知道她父親是誰?”
王雱擺手道:“不關心,我爹還王安石呢,少爺我也沒張口就說不是嗎?”
“你……”縣爺不禁大皺眉頭,想了想也有些無奈,敲着桌子道:“你不要如此抵觸,不要如此沒耐心。你被貶斥是因爲你的作爲,不是誰和你有仇。本縣現在也很爲難,你們各執一詞。說起來被你惹的那綠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留守相公的小女兒,叫張菁。”
卧槽。
聽到這裏大雱一口茶水噴出來,很賴皮的道:“好吧此番我的錯,我知錯了也會改正,麻煩大人周旋周旋,把這事化解了吧。”
留守相公當然就是張方平,汗,此番不但裝逼不成,還有被老張吊起來打的可能性。
現在工業局總部設在北1京,雖然張方平管不了王雱,不過他不配合的話,那是什麽事都做不了的。
王雱這都還在策劃找老張批地拿下一個工業園區,開設冶煉廠和機械廠分廠呢。
“行,既然小王大人主動認錯了,那本縣記錄在案,并嚴正關注你的行爲,切記不要再犯毛病了。”知縣大人說道。
“那是那是,給大人添麻煩了。”王雱臉如鍋底的拱手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