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感覺很幸福,人品好就是人品好,隻有正直又心懷坦蕩的人容易做美夢。人的一生又三分之一在睡覺,所以醒着的時候笑看天下風雲湧動和群美坐懷、也算不得全部,有得就有失,恰好是這類家夥容易做噩夢,于是理論上他們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生。
腦回路不清奇的那個,一般無法一言不合就做美夢的,但是大雱真的可以,基本不做噩夢。
不過禍不單行,美夢經常都會被打停。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您恐怕得來瞧瞧。”差不多時候馬金偲神色慌張的進來道。
急急忙忙跟着馬金偲出來驿館外一看,卧槽,就算自問見過大場面的王雱,也不禁被吓的跳了起來。
現在驿館周圍人山人海,恐怕有幾千人圍困在外面,紛紛對驿館的人破口大罵,不時的還有人帶頭朝驿館這邊扔東西過來,諸如闆磚什麽的,甚至有一兩把錘子也都飛進來了,神機營的兩個軍士已經被砸傷。
自衛權還是有的,于是撫甯軍已經在馬金偲的命令下進入了戰鬥狀态,燧發槍紛紛擡了起來。
這時期雖然沒有什麽大使館的說法,不過一但持有國書,又駐紮在這個驿館中,默認規矩這裏就是大宋的領土。
王雱出來的時候僅僅隻一看,便扭頭低聲吩咐馬金偲道:“把軍士撤回來,不能進行還擊,不要中計……”
嘩啦——
王雱說不完,被人從近處潑來一桶髒水。
髒水先不說,但這個撒尿都容易結冰的地區和時節,這真有得受,導緻王雱不禁暴跳如雷,但最終也還是忍住了,沒有下達還擊命令。
放眼看去,現在人太多,場面也太亂了。
“滾出興慶府!
“趕走這批宋豬!”
這種雜亂無章的口号沒什麽卵用,不過發酵了一下之後,人群中又有個聲音帶頭道:“大家跟我一起念:操1你1媽的宋國人!”
“操1你1媽的宋國人!”
如此一來雖然不太整齊,但是聲音基本統一了,猶如波浪一樣此起彼伏:“操1你1媽的宋國人……
一會兒換了一個方位,人群中又有人道:“大家跟我一起喊,宋國豬,滾出興慶府!”
“宋國豬,滾出興慶府!”
“宋國豬,滾出興慶府……”
聲音再次猶如海浪一樣襲來。
穆桂英仔細的觀察少頃後,湊過來的道:“我隐約看到了有個人鬼鬼祟祟在人群中,似乎是那個早先險些被你一槍崩了的西夏武士。”
對此王雱并不意外,仍受着身上的潮濕和寒冷低聲道:“是的,這一出不是李守貴搞的我是不信的。但沒辦法,不能上當,不能做出回應。也不能縮回去關門,要頂在這裏讓他們罵一陣子。因爲大多數的興慶府西夏人的确對我們懷有敵意,這根本不是幾句話用語言能交代清楚的,既然這把火已經被人刻意點燃,讓他們罵了後,他們會有滿足感。如果我們回應,或者縮回去關門,他們得不到有效發洩,後面更容易出現極端情況,譬如他們一激動就有可能翻越驿館牆壁沖擊,那個時候一但發生反擊有了死傷,就是某些人想看到的局面了。”
竟是得到了不能回應,也不能縮頭關門的地步,馬金偲對此一陣郁悶。
穆桂英則相當猥瑣的道:“來陰的也行。既然如此,幹脆我喬裝打扮渾進人群中,悄悄找到那個搞事的西夏武士,然後把他拖去人少的地方打死算了?”
王雱舔舔嘴皮道:“這策略相當符合我的脾氣……但是仍舊不行,根由不在他,他僅僅隻是一條出聲的狗。除非我們能殺掉李守貴而不付代價,否則就别在異國他鄉胡亂出擊,一但出擊就有被人剁手的危險。”
“那現在到底怎麽辦,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穆桂英問道。
“站在我身邊繼續撐着,西夏禮部的官僚應該很快就會帶人來了。”王雱隻能這麽說了。
于是大家繼續強撐在這裏,無比郁悶。
“宋國豬,殺我邊民,挑動我情緒,滾出興慶府!”
“滾出興慶府!”
這些家夥他們越喊越來勁了。
汗,要說身爲外交官被人這樣抗拒其實也是一種榮耀。隻是說不能是現在。
有朝一日,王雱會很喜歡看全世界的人民遊行抗議“宋帝國主義”,那有個卵用。但現在這樣搞,實際等于讓沒蔵太後臉上無光,如果她不聰明又迷信的話,把這錯誤理解爲西夏民意,她就會覺得大雱是不祥之人,和大雱合作會降低她的公信力和民望。
話說她這麽賣力的講經裝神弄鬼,大雱真的不信她是個虔誠又自律的人,她那絕逼就是爲了民望。于是顯而易見,哪怕王雱不上當控制的好不反擊,也很容易失去此番的出使意義。
“看起來我對李守貴低估了,他不但像個穿越者,還像個有CIA工作經驗的穿越者。”王雱喃喃低聲自語,隻是也沒人能聽得懂。
估計的不錯,不多時候早前見過的那個禮部官僚李令來了,還帶來了些侍衛軍,從外部把驿館戒嚴了起來,把西夏百姓驅趕到了禁戒線外。
“賣國賊,對宋國懦弱跪1舔的賣國賊!”
聲浪再次升了起來。李令等一群官僚就算是自己人也被罵了個七竅冒煙,未見得比王雱等人輕松。
李令覺得他們罵的沒錯,換李令做主的話已經把宋使給剁了,然後帶着軍隊打過去搶錢搶美女了。然而現在這樣就是禮部的工作,正因爲現在西夏自己内部不穩,有神仙在打架,遲遲沒有任何一方出來表示下一步對宋政策的導向,那麽保護宋使團而不出亂子,就是禮部的工作。
一但在這個時期出任何事,正因爲沒有任何指導,所以禮部鐵定背鍋,西夏可不是大宋不殺文人,那是一定會死人填坑的。所以不想填坑麽,現在先不管這事是怎麽發生的,總之要先安穩下來。
這麽想着,李令在内心裏暴跳如雷,卻又喃喃自語道:“小王大人你竟是這麽拉仇恨,奇怪了,西夏一般很少這樣,你到底得罪了誰?”
“這裏交給你頂着了,我去換衣服洗澡。李大人加油,我看好你哦。”王雱嘿嘿笑着離開了現場,縮了回去。
果然在王雱吃虧出醜、大家有了發洩後,現場的情緒慢慢的得到了控制,雖然還沒有散去,但是不如先前那麽火爆了……
說起李守貴這人,爲了吃醋他也是拼了。
技術上說王雱此番的處理是得當的,出去當衆頂下雷讓他們發洩,沒有激化矛盾,那麽理論上那些西夏人也不能做什麽,天氣又冷,慢慢的就應該散去了才對。
但根據展昭的觀察和彙報,持續到傍晚這會兒,外面卻有了更多的人圍在了驿館周圍大喊“操1你1嗎的宋國人”。
估計這是李守貴下血本了,用錢鼓動了更多的人過來鬧事。展昭的調查結果說他們乃是“三班倒”,但凡過來跟着喊口号的,每場都能領到五個銅錢,不是西夏錢,是足額銅的“宋刀”,當今世界最吃香的硬通貨。
這個套路真的很熟悉,完全是複制當年大宋都城内葉慶華操作的“東京之戰”。
西夏不是大宋,沒有什麽法制和自由,一般時候早就被鎮壓了。問題就在于李元昊不在後的這一時期,西夏的凝聚力渙散,現在又是特殊的神仙打架時期,似乎都相互等着看對方出醜犯錯,于是這個節骨眼上,沒有誰個政治人物願意輕易跳出來拉仇恨。
這算是王雱正式經曆躺着也中槍。話說都不知道怎麽得罪的李守貴就到了這一步,不但被他當街威脅、勒索、搶劫,現在被他搞的如同過街老鼠一樣?
“現在一般人很難出去了,展昭你立即喬裝潛行出去。”王雱考慮清楚後道,“去煙雨樓幫我送一封信給段方。”
展昭有些遲疑的道:“大人真的信任段方那人嗎?”
王雱搖頭道:“不全信。但是沒關系,他就算是葉慶華的人,也會幫我解決這個事的。”
言罷寫了一封信,封起來後交給大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