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祯撚着胡須道:“文彥博你可有辯駁?朕等着聽。”
沒曾想到文彥博還是有點骨氣也很固執的,取下官帽放下的時候搖頭道:“謝陛下關心,臣沒有抗辯。這些年東奔西走,觀潮起潮落,也實感心累了,空在中書行走,空有參知政事身份,卻什麽事也管不了,什麽事都無法介入。就連說話也面臨着很大的風險,臣對這一切很陌生,想歇歇了,回家教書養性爲好。據此,臣對陛下請辭。”
“你……”趙祯眉頭大皺。
“臣堅持請辭。”文彥博這麽回應。
趙祯便又不高興了。文彥博的說辭之中透着對朝局的不滿,也就是對皇帝的不滿。
因爲現在現有的制度下,中書已經被閹割不是滿血的情況下,皇帝啓用了陳執中這個太極高手上台,什麽事都不管,也什麽事都不争,那麽作爲副手的參知政事當然就更是擺設了。而真正在執掌權柄的,變爲了一些二線冷門人物,譬如王安石基本主持了軍事工作,韓绛這個噴子基本主持了台谏和司法工作。
張方平基本主持了經濟工作,而傳統的中流砥柱老一輩們,不是在外做丘八,就是閑居吃糧,要不就是想老包一樣的降職上黑名單。
這些都是明擺着的,而文彥博現在的回應就等于說:這些都是皇帝造成的。抗議。
文彥博的抗議就是堅決辭職,共計在大朝見當衆說了三次。
第三次的時候趙祯也是有脾氣的,起身一擺手袖道:“既是相公去意已決朕不勉強,接受你的辭呈,特賜官銜開府儀同三司,留京閑居。”
文彥博放下官帽,離開了朝堂。
王雱看的淚流滿面,厚道人啊,老趙是個厚道人。要是換哥來處理的話,一腳踢飛,官銜降職三級還要吩咐地方領導給他小鞋穿呢?結果老趙倒是慷慨,居然一次性給了大宋的最高官銜開府儀同三司?
是的這個官銜就到頂了,再也無法升了。會伴随文彥博一生,因爲大宋的規矩是不能降職。
大雱不禁很惡意的尋思,将來哥也這樣頂皇帝一次,或許還真是升遷的手段呢?當然作爲一個聖鬥士,王雱很清楚這個方式可以在關鍵時候用一次,但是絕不能有第二次。因爲這是政治上的天魔解體。
這種歪門邪道用一次叫出奇兵,用兩次效率大幅降低還叫厚臉皮,用三次的相反副作用然後叫傻瓜。
原本是個充斥喜報的大朝見,卻出了這樣的事,讓趙祯的心情很糟糕,一副不容質疑的惱怒模樣環視了一圈後道:“朕另有皇城司的人事安排決定,本着慶曆八年諸位朝臣的改革皇城司建議,爲國謀事,朕打算此番更徹底一些,于皇城司旗下置‘勾當皇城司情報公事’,點王雱爲‘提點皇城司情報公事’,爲皇城司建制,但性質獨立,便宜行事。”
這讓諸位老夫子不禁聽得大跌眼鏡。
現在的形勢下,王安石和富弼在渲染西夏一品堂威脅論,倒也确有必要組建相應部門應對日趨負責的形勢,可這麽一個職位卻讓個九品芝麻官的小屁孩主持,是不是太兒戲了?
好在,皇帝還沒有奔放到讓小孩直接“提舉皇城司”。而且這是皇家的職位,在皇帝戾氣相當重,才批準了文彥博辭職的情況下,真沒人出來反對了。加之,啓用讀書人進皇城司,也真比啓用武臣和太監要穩妥些。
于是歐陽修首先表示支持。
這事不需要宰相簽字認可,但是陳執中也表示了支持。
大老王表示不服,出列抱拳道:“臣請陛下慎重,王雱畢竟隻有十二歲,雖然有立功和忠勇表現,但不宜現在以過低職位出任提點,至少應該在任命一個能力出衆者主事,王雱爲副職,暫時輔助處理,積累經驗乃是穩妥的‘栽培’之策。”
張方平倒也覺得大老王說的較爲中肯。
然而氣頭上的皇帝說道:“嫌棄他官職過低于體制不付是吧,那朕就加封他爲……”
“陛下!陛下!陛下!”
一堆老夫子出列道,“我等認爲是可以的,王安石乃是在矯情,不存在官職過低不符合建制的行爲,皇城司原本就不在朝廷建制,乃是皇帝的家事。無需爲了匹配刻意再封王雱。王雱的确是神童,确系大宋人才,可是年紀太小,成功得來太容易也是不好,那叫其餘十年寒窗之人如何平衡。還請陛下念及政治穩定,到此爲止。”
他們說的趙祯當然懂,隻是吓唬他們一下而已,這下得逞了,趙祯又得意了些,便溫和的點頭道:“諸位言之有理。不過知子莫若父,王安石專門谏言應該是有道理的,那陣就該而任命一起在淮西立下戰功的穆桂英提點皇城司情報公事,王雱爲觀察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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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老夫子們更加郁悶。這代表也把穆桂英安排進入了要害部門,與此同時并不影響王雱說了算的事實。
因爲這等于把“情報公事”算做了一隻特種部隊,而王雱以讀書人身份出任監軍了。
早前王雱提點那隻是常規部署。而軍事主将挂帥,文臣監軍觀察的時候,依照大宋規矩就是戰時部署,可以做的事、容錯率方面隻會更高而不會更低。
大雱嘴巴都笑歪了,原本還要謀劃着給穆大娘弄個差錢,又可以合理合法的跟随我大雱護衛呢,這下好了,我大雱成爲龍組政委了,并且是有最終有決定權的政委,穆大娘不但有差遣,還合理合法的必須要和王雱在一起了。
厲害了。
不等再有人說什麽,趙祯沒了興緻,起身離開的時候一擺手道:“諸位散了吧。”
皇帝一走,留下其他相公們在相互扯犢子,王雱直接轉身就離開了。
直接拿了文書,領着穆桂英将軍,在皇城之内開始橫着走了。
到達皇城司治所的時候,三十六個皇城使,七十二個皇城副使,全部候列着,這些大内高手們,都在等着和新領導攀一下親戚。
大陰人老陳卻不在,興許是尴尬吧。因爲他是皇城司總管,理論上王雱是他的下屬,但是尴尬的在于皇帝說獨立便宜形勢,王雱又是文臣,所以老陳也指揮不了王雱,且因爲是“戰時部署’,那麽但凡王雱的事,還必須給予傾斜了。
這就是兩個領導間的尴尬,所以可以預見的在于,将來老陳會盡量避免在公署和王雱見面。
“卑職等等候觀察大人的訓導,以及穆帥的指示。”
治所的門口,一群雄赳赳的大内高手們在楊懷玉的帶領下紛紛媚笑着表忠心。
穆桂英還依照規矩和他們招呼幾句,然而大雱根本不待見,起手扶正了官帽,背着手往内堂走的時候淡淡的道:“立即召見狄詠和楊懷玉内見。順便,立即把展昭從開封府撤防,讓其找本官述職。至于其他人,本官一律不見。”
“啊!”就連穆桂英也吓的跳了起來道:“大人怕是不妥,包府享受的資源,那是陛下欽點的?”
王雱點頭道:“的确是陛下欽點,但陛下沒說一定要展昭護衛。展昭是皇城司編制,律屬皇城司。皇城司負責包大人的安防,但是部署誰去則是皇城司内務,開封府不得幹涉。就這樣,立即撤防展昭,換别人駐防包拯家。”
說完就溜走了……
老趙的大内高手副頭目也是個大陰人,叫張從訓。
是的,就是當年在外面公幹,結果被富弼派兵捉去喝茶,強迫着去山1東跨省抓人的那貨。
這家夥很少公開露面,渾身上下罩着一種神秘感。應該算是皇城司的一明一暗兩個總指揮吧。相對來說老陳在明處,看着更像個奶爹而不是情報頭子。至于張從訓,則更像是那種躲在水面之下做髒活的陰人。
很奇怪,古往今來很多這樣類似的機構,頭目通常都是露面較多的正面形象,而副頭目通常都是露面不多的具體做髒活的執行者。
穆桂英大娘評價張從訓的武藝深不可測,就這麽簡單的一句。
至于大雱,也沒弄懂老趙上哪找這麽多的神秘高手。總之太監的産生以及這個群體的歸屬,自來就是曆史中很玄乎的一個事。從某個程度來說,斬斷的煩惱根的這個群體,如果骨骼驚奇又調教得當的話,他們的确比一般人容易專精于某種技術。
是的武學也是技術的一種。從這裏看,大雱号稱能産出絕世秘籍,而老陳喜歡收集武學理論,難說他是絕對高手制造者。厲害了。
于是看着這個眼睛有些外斜的張從訓張公公,大雱開始YY:這方面,我大雱是科學家,負責提供理論。而老陳是工程師,負責把我大雱實驗室的數據圖紙化,具體話,商業化。
厲害了有沒有?
見小屁孩坐在堂上發呆,張從訓抱拳尖聲道:“小王監理,咱家可以恭候很久了,你爲何老在發呆。陳總管讓咱家來,是問問你的具體部署,以便方便咱家具體執行,對你情報公事做出調度和傾斜?”
王雱這才回神,尴尬的道:“想多了,副總管乃想多啦,暫時沒什麽部署。也不會過度的調撥皇城司的原有資源。”
聽這麽說,張從訓倒是楞了楞,最爲難的事,當然就是新官一來,他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大開口,掠奪皇城司的原有資源。
“這便好。”張從訓點頭笑道。
王雱接着道:“還有就是我這裏有兩個人,需要進入皇城司編制,副總管你看着辦理一下就行。”
說完,王雱走下來,遞給老張兩份名冊,分别是狄詠和全柏林的簡曆。
是的就是那個淮西無爲縣的全都頭。那個光頭佬現在在虎頭營暫時待着,不過那個機智份子雖然武藝一般,王雱還是打算把他調撥進入皇城司系列使用。
至于虎頭營其他人,暫時還需要留在禁軍捧日軍系列,就在楊文廣的麾下。
因爲皇城司是個很要害的部門,敏感地方,成分和簡曆就卡的特别嚴格。狄詠出身明白可以,全都頭也能查到根底,還在政府部門做了十年的巡警大隊長,又在舒州立過大功,所以也調入也是順理成章的。
但是馬金偲那些流氓卻不行,至少沒有足夠分量的大佬擔保推薦是不行的。
張從訓看了一下名冊,倒是有些略微的皺眉。因爲皇城司在慶曆八年被改組之後,編制卡的很嚴格,被外面的相公們盯的很緊,軍費也有限。
而且這種新來的外部官員持續往皇城司安插外人,也不利于原有勢力,容易被打破平衡。
可惜爲難的在于,皇帝現在相當挺這個小孩。就連陳總管都覺得尴尬不想來見,這才委托我老張來做溝通的緩沖的。
“副總管你有什麽顧慮就明說?”王雱道。
“小王大人,咱家可以問問嗎,這兩人有什麽過人之處?武藝有何特點?”張從訓問道。
“也沒啥子顯著的特點,武藝也一般。狄詠是細心,全柏林是機智。我的麾下不完全需要無力,還需要腦力。所以難說某個時候我找一夥青樓女子進來培訓你也不要太驚訝。”王雱嘿嘿笑道。
老張就直接把中午飯給噴出來了。這聽起來特别刺激,如果這個不良少年這麽幹,那就真是地動山搖了。
鑒于纨绔子弟這隻是個想法還沒有實施,張從訓也不想空談,又低頭看看兩份名冊,成分都沒什麽大問題,其他就隻是小問題。加之老陳特意吩咐過:小問題千萬别和那頭小鲨魚對着幹,否則會被坑的。
于是張從訓點頭道:“行,狄詠咱家見過且認識,通過了。至于全柏林,還需叫來讓咱家面試,才能正式進入殿前班值序列實習。”
王雱和穆桂英面面相視了起來,都想到了全柏林那對不起觀衆的長相,希望别出幺蛾子啊。否則也太薄待老全了,當初從無爲縣挖他跳槽,人家立下大功,又拖家帶口的離開熟悉的家園,跟着遠來京師。一定是要給個好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