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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曹集嘴巴笑歪了,覺得他是不是太好了些,希望不要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吧。
果然,曹集還沒高興完,大雱開始訴說藥丸的話:“現在你我君子協定,煤場你有一半。但說起來呢,當時煤場的地屬于皇家,衆所周知,皇家的管家是你姐姐曹皇後。額,在建設的時候,兄弟我手一滑……就在建設圖紙上往外擴了些。那個,你懂的,對此你怎麽看?”
藥丸啊!
曹集聽到他的“手一滑”就知道什麽事了,奸商麽,就是這德行。
曹集隻能硬着頭皮道:“行,既是手一滑,這種情況老實說偶爾是真會發生了,也真不能把已建設的給拆除了。将來若她查問,哥哥我會去頂雷的。”
明白人啊。小曹果然是奸商中骨骼精奇的存在,有他這麽一個大腦殼去頂住,大雱就放心了。
盡管王雱的“趨勢線”早就分析出來,某個時候他會被兄長曹佾如同捉小雞似的,捉到皇後娘娘宮裏去吊起來,由皇後娘娘啪啪啪的用鞭子抽。但縱使如此,也不會影響小曹這奸商賺錢的動力。
如果最近曹佾不順利脾氣大,親自執鞭的話,以老曹的功力而言,小舅爺會後悔做人的。但這些都是大枭雄成就大業過程中、必須付出的代價,這是信仰和執念。
曹集人不傻,但錢超級多,點了一桌子的樊樓特色大菜。
其實這些菜都是大雱發明的,對提高營收很不錯,算是大雱在坑人的同時,對樊樓股東們的一些交代。
鑒于吃不完,大雱老毛病一犯,又差人去把但凡能叫的人都叫來吃東西了。
二丫猶如趕集似的,屁颠屁颠的來樊樓吃東西了。隻是趕集的大頭百姓通常背着背籮,而二丫現在不背她的小背籮了,背着弟弟。這隻蘿莉有個特點是離不開寵物,現在弟弟就算她的“寵物”。
除二丫外,趙宗實,楊懷玉,以及狄詠也都被叫來了。
汗,還以爲是以自己人身份來蹭吃的趙宗實和狄詠兩人,一進來看到曹集就尴尬了。因爲說起來,兩人都是怕小舅爺的。
曹集除了德行很差勁會欺負狄詠外,還是趙宗實的“壞舅舅”。趙宗實就是他姐姐曹皇後親自管教領大的,所以從小肯定會被曹集欺負伸黑手什麽的,是真有些陰影的。
見狄詠和趙宗實兩人一臉難色的站着,曹集也是有些尴尬的,這勉強算是仇人見面,不過大雱專門把這兩撲街給叫來,用意是很明顯的,就是不許往後再有欺負人的事發生了。
“坐坐坐,既然是小王兄弟請來的人,進來就是朋友,自己人自己人,坐下想吃什麽盡管叫,算我的帳。”曹集隻得哈哈笑着做做樣子。
狄詠和趙宗實頓時對大雱驚爲天人,不虧是神機雱啊,僅僅三言兩語幾個回合,就把大牛人曹集給鎮住了,客客氣氣的化敵爲友?
這一頓,吃的楊懷玉和二丫非常的滿意,真是太豐盛了。
不過狄詠和趙宗實壓力還是挺大的,不太放的開。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看起來以往曹集真的壞啊,都給人家留下陰影了。
好在,小趙和小狄看兩個奸商志得意滿稱兄道弟的樣子,也知道從和大雱結下善緣開始,以往的噩夢基本過去了,往後不說真和曹集是朋友,但應該不會再有是非,這就好。
這就是希望和改變,這是神機雱帶來的福利。就像他的蜂窩煤沒想象的便宜,但實實在在就是開封府大頭百姓的福利……
進入四月天萬物勃發。
以往的汴京城、清早是優雅而甯靜的,是寫生文人們眼睛裏很優美的畫卷,卻不是王雱和曹集這種粗人的畫卷。
這就是文人的毛病。就像白居易覺着大唐王朝的一切光環都是楊玉環帶來且應該擁有的,但是換酷吏來看那就是一個禍國殃民的花瓶,大唐王朝最可貴的東西顯然是李世民的鋼鐵火焰、以及野心。
王雱眼睛裏的畫卷美,就是鋼鐵、火焰、霧霾!
現在雖然還不夠猥瑣,但已經有那麽點感覺了。以往那猶如含羞少女情懷的大宋文化中心,現在天不亮城外就開始濃煙滾滾,煤場各處作坊那叮當叮當的敲擊噪音、幾乎是整夜都沒有停止過的。
猶如朝天一棍似的,大雱在煤場修建了一個汴京人從未見過的超級大煙囪,猶如妖怪的鼻孔似的、持續冒着滾滾濃煙。至于那個傾國傾城的蘇小卿則被大雱弄去青樓賣了,甚至想不起來,偶爾想起來也是在測算她能爲少爺我撈多少金用于修建煙囪。
不用問大雱的此種尿性注定了會傷透少女心、會在将來的史書裏被大宋的白居易們戳脊梁骨戳死的,永無超生之日。這不是藥丸,這是父輩的榮耀。譬如後世賊鷹的父輩們用鋼鐵與火焰,在拆遷時候把印第安人殺光,又用黑鬼們的屍體堆積出了遍布全國的鐵路以及工業作坊。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後來麽當然不意外,那群“精白”一邊揮霍着父輩們積攢下來的天下無敵的航母艦隊全球出兵搶劫,一邊在國内罵着草根的爸爸們、同時爲黑叔叔和印第安爺爺争取權利。
扯遠了、
現在還沒到日出,煤場那土到掉渣的起床号就嘟嘟嘟的吹起來了,以煤場爲家的人們開始了新的一天,場内到處人來人往。
有出門掃地的婦女,有追着自家小屁孩用掃帚打的老奶奶。有背着籮趕着進汴京城辦貨、以便讓“小賣部”内貨源充足的大叔。
還有些被視爲骨骼精奇的孩子準備進“子弟學堂”上學。
子弟學堂目下規模還小,師資等方面的投入暫時有限,所以隻覆蓋了煤場不到五分之一的孩子。
但這不重要,在大雱的規劃中,這個事業會持續加大投入。而主要學習方向就是政治和技能。以便爲将來培養出一代高精尖的技工來,還要做到政治過硬有信仰。或許将來可以改名藍翔技工學校什麽的。
說是說煤場,但這裏僅僅發展四個多月,規模已經不小,是個五髒俱全的市鎮。連老人和孩子算上已經有七千多人。
包老大正在爲這些人的戶口、以及蜂窩煤廠的建制苦惱。
依照大宋規矩,某個地區聚集人數規模上萬就需要設縣。苦惱的在于,王雱這個害蟲的場子裏有那麽幾百人成分不明,不知道是哪冒出來的。展昭爆料說是青柳山來的,于是包拯發文淮西無爲縣去查詢,結果無爲縣回複公文說:這些人不是我無爲縣的,不關咱們的事,咱們都不認識他們。
這就犯難了不是。就算能查到根底,京城戶口也很難。因爲大宋有一億人,全特麽的都想着進京如何容納得了?
所以就不能上開封縣戶口,隻能默認,等着人數到達後設立新的縣,擁有新的戶口編制。
不過對于包老大而言也是犯難,王雱那犢子的煤場用地是皇家的,設縣很顯然就歸屬政府,那不是等于從皇帝手裏搶地麽?
大宋的皇帝總體還是很萌的,從建朝開始到現在,皇家的資産就沒有擴充過,一直在減少。此點包拯是承認,不好意思去提及“沒收皇家土地”的事,雖然肯定有人支持不過也太蛋疼了。
所以呢,大雱倒是隻管賺錢發展,卻因此而帶來的民政問題,讓朝廷和開封府以及皇家之間已經進入了尴尬。也沒人知道最終結果是什麽?
但誰也都知道,不可能把王雱的煤場拆遷了,不可能把那些幹勁充足、技術過硬的工人和老弱病殘趕走。大宋沒人敢這麽做。
大雱和他們那些老奸巨猾的相公們的區别,是行動派和理論派的區别。
大雱一般不管太多,拿到機會就是幹幹幹。不追求完美,隻要能用、能運行,那麽不論是人事還是技術還是民生,先拉扯着幹起來就行,一定會有問題的,可以在實幹中慢慢去摸索解決,隻要不撲街,當然也就走出一條路來了。
最壞不過撲街而已,大宋基本已經撲街的情況下,大雱不覺得會把局面變得更壞。
這就是王雱邏輯。
成立合資的“媒交行”前,小舅爺當然要來調研,親眼看看煤場的潛力。
于是天不亮的現在,王雱和曹集兩大纨绔一起走在煤場内部觀看。
曹集被這種草根又積極的場面驚呆了。
這個地方僅僅起步四個月,連街道都已經有點規模了。店鋪林立,那些看起來就覺得倒胃口的飲食攤位上,有許多趕早的小孩子都坐在攤子上,每人擡着一大碗糊狀的東西喝的稀裏嘩啦,添嘴不止。
那種東西曹集一看就覺得惡心,問了一下是隻兩文錢一碗?
王雱湊近曹集低聲道:“那是我提供的‘飼料’。因爲比米便宜,所以小販們賣這種東西利潤比米粥高一些。這些是賣的,至于工人食堂乃是免費吃三餐,主食也是這種東西。”
奸商啊!
曹集也是醉了,真沒想到大雱喪心病狂到了這一步,竟用飼料喂養工人?
不過作爲資本家,交給這麽周扒皮的人來經營作坊,居然沒引發工人反彈,對此曹集嘴巴都笑歪了。
王雱當然知道他想的什麽,卻不說破。
包括大雱自己和二丫也經常吃這種東西,偶爾還弄一碗忽悠老奶奶也吃,那是當做保健藥的,又便宜營養又好的東西,把工人吃的肥頭大耳的體力好,一口氣三班倒不費力,有什麽不好嘛。
說起來,大家信任王雱就是因爲這些。初期當然有人懷疑這種糊狀的鬼東西,但既然王雱在工地的期間也經常吃,那就沒什麽好質疑的了。
除此外曹集發現,這裏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擺放着經過改良的第三代蜂窩煤爐子,都燒着蜂窩煤。底部進風口半開,控制着火力,需要的時候就全開燒飯,不需要的時候放個壺在上面燒着水,保持着每時每刻都有熱水開水用。
不過這麽做的是相對富裕又大方的人家。
其餘大多數人家相對節省,不會每時每刻都燒着蜂窩煤。但煤場規定不許喝生水,尤其是售賣沒燒開的水喝飲食的,那雖然不違反現在的大宋律,但會直接開除,或者永遠不許進入煤場做生意。
那麽針對此,大雱給的解決方案是公辦的“開水房”。
一共有三個新設計的草根鍋爐,全天十二時辰燒開水,用于售賣。自己家不想開火的人都可以來買開水,一文錢一壺,雖然保溫設備還不成熟,但熱水拿回去後有很多用途,用于洗臉泡腳是很舒服的,除此外,放在壺裏冷了後就是“煉化過的淨水”,家人随時都可以喝。
“水都被你弄了賣錢!”
曹集對此驚悚了,大雱這樣的奸商做掌櫃有前途啊,如果不怕被皇帝捉去查水表,估計将來最終會有呼吸費的。
就此,小曹更是對大雱的經營方式一番連連誇獎。
遠遠看去,前方一個較大作坊濃煙滾滾,還未走近就感覺熱浪襲人。
這裏平時不許閑雜人等随意進出,大雱還是帶着小舅爺進去了。
這是王雱下大投資,建造出來的新炒鋼爐,已經完全有别于大宋傳統冶煉方式。
曹集名下也是有冶煉産業的,煉化出來的劣質材料,主要用于供應兵部軍造監。結果現在曹集看呆了,半張着嘴巴。
僅僅從外圍的熱浪和那猶如吹哨子的火舌目測,這所謂還正在改良測試的炒鋼爐溫度相當高。若等測試改良完畢,不論效力和品質都會有一個長足的進步。
所謂的三位真火離不開陽(氧)氣,于是曹集也發現了,這裏有神機雱開腦洞設計的神秘裝置,像個傳統水車縮小後的金屬版。這東西用曹集的話說是“小風車”。
而王雱的專業術語是渦輪增壓。
這是在王雱的設想之下,專門找一群高手藝鐵匠,采用純手工鍛造出來的。用鑄造的話,現有工藝不足以支撐渦扇的強度。
工作方式當然有别于傳統風箱,在設計相對合理的風道下,通過連杆和皮帶,有三個壯漢在旁邊猶如健身似的猛踩“腳踏車”,帶動渦輪裝置喪心病狂的往爐子裏面加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