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些沒錢逛論壇的老百姓們都看不下去了,其實大家夥覺着麽,王雱奸是奸了些,把不要錢的東西撿起來後高價賣給大家。
要說這當然讓人心裏不爽。可老百姓才真正是生活在底層的明白人,不變的事實隻有一個:王雱的确讓大家在實際生活中的燒火需求降低了代價。
的确,蜂窩煤隻比傳統煤炭便宜兩成,但兩成也是開支。且有個大家都沒有注意到、被有心人故意忽略的事實是:就以當時三九天的趨勢,若沒有神機雱的蜂窩煤橫空出世且迅速擴大産量、那麽傳統煤價不是翻兩倍那麽少,煤商何曾溫柔過?
所以明白人還是有那麽些的,王雱是事實上做了無名英雄,又背負了罵名。
王雱也的确賺大錢了,但是在小冰河氣候不斷深化的時節裏,面臨大宋曆史上最冷一次凜冬,王雱用蜂窩煤沖量,把傳統煤價死死定在了“隻漲兩成”的位置動彈不了,然後又在四九天這個最冷的節骨眼上,徹底終結了“煤炭柴火牛市”,這樣的壯舉其實是有大宋以來第一遭。
所付出的代價是神機營喊着不怕死不怕苦的口号,帶領着幾千個大雱麾下被洗腦的狂熱家夥,踩在那雪和泥漿混合的冰冷地上,日夜趕工造出來的蜂窩煤。
所付出的代價到底有多嚴重外人不知道,但有煤場内部的消息傳言,持續在苦寒條件下生産,已經幾百人凍傷了,這幾百人中有三成的人腳已經永久殘廢。因爲突擊生産過後許多人的腳和鞋襪都無法分開了,強行拉扯就是一層肉消失,有些則是腳趾頭全部粘合在一起壞死了,隻能直接把腳趾頭切除。
是的這也是戰争,隻是一般人不知道罷了。這就是把傳統煤炭定死在某個位置不能漲的代價。各自都有各自的戰場,張方平和皇帝有自己的政治壓力,他們也不會過問過程,隻問結果。他們不關心王雱的煤場付出什麽代價,他們隻關心:點王雱爲帥後,小孩是否打赢了抗寒抗奸商的戰争。
之前大肆炒賣炭引的資本玩家們,此番事實上是虧慘了。
所以這才是王雱遭遇罵名,被天量打賞金砸到奸商榜首的原因。連帶包大爺也中槍了。
包拯中槍有兩個原因,一是他此番支持王雱,二是他綽号包黑炭,是奸商的代言人。
說白了樊樓是高級“夜總會”,普通人連進去消費的勇氣都沒,哪來的能力在裏面消費後獲得月票去砸呢?
這就是有錢人的遊戲,也是”大宋華爾街”控制輿論的雛形。
之所以他們隻是制造輿論外加叫罵,而沒有過激反彈行爲是他們不敢。因爲這次沒人“改變祖宗規矩”,王雱也沒違法。這種情況下貿然動作真會被包拯給整死,上次的“東京之戰”,讀書人群體都被老包群體判決,就不要說群衆基礎和口碑都不好的煤礦老闆們了。
最先看懂王雱是無名英雄的人,乃是最大的煤礦老闆曹集。
曹集隻是德行差卻真不傻,三九天的炭火市場一役,往年至少翻一翻的炭價、大家一起瓜分朝廷和皇家内庫撥付取暖費的大好形勢,卻被王雱強勢阻擊。在有史最冷的天氣裏,炭價隻上升了兩成之後就被定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道理,大宋華爾街坐塘魚之一的曹集當然明白。
資本市場該漲的時候,放巨量而滞漲,那麽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足夠曹老闆判斷往後的炭火市場趨勢了。
所以小曹覺得不能固執了,該轉行蜂窩煤事業去提前埋伏了。否則将來的傳統煤炭市場不說不能賺,卻已經過了閉着眼睛撿錢的時期,到了賺辛苦錢的搏傻階段。
小曹認爲往後的大量增長點必然在蜂窩煤業,抓不住這個機遇轉型的,基本也就等于從“大宋華爾街”出局了。
所以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就因爲小舅爺的這個念頭,于是就出現了此番各路大V水軍齊上陣、“全場看空蜂窩煤”局面。
汗,若不全場看空蜂窩煤、全場看多傳統煤,那麽曹老闆如何把傳統煤的權證在高位套現、又在地位大幅占領蜂窩煤“零售代理市場”呢?
是的,利用蜂窩煤成本低、寒冬過去消費量大幅降低這個理由喊空蜂窩煤價的勢頭,正是曹集帶起來的。
剩下的就是自帶飯盒,以葉無雙姑娘爲首的爲了黑而黑的家夥們吃飽了沒事跟着起哄,看似一邊倒形成了趨勢後,又跳出來一堆一知半解的大V發表文章,大肆找“蜂窩煤會跌價”的邏輯。
于是全體雞血了。
導緻王雱的煤暫時買不出去,原本已經差不多談好的各路分銷商都不來拿貨了,全部在持币觀望,甚至還在大肆囤積傳統煤。
不意外,蜂窩煤被看空後,傳統煤權證就打了雞血,猶如後世六千點的那個牛市頂部一樣,一群啥也不懂人傻錢多的主,正在接盤曹集的傳統煤經營權,他們哭着含着的要爲小舅爺忠心耿耿的在高位站崗。
另外一邊呢,曹集套現套的爽歪歪,又在低位大舉結下了王雱的分銷權,在王雱産量持續擴大的現在,源源不斷吃進蜂窩煤儲備。
這就是曹集建立且嘗試壟斷零售渠道的開始。
零售市場倒是沒什麽技術含量,但所謂的先入爲主,一但曹集的構架搭建完畢,團隊轉型完畢,經營上運行平穩後,那麽可以說,除非他主動犯傻作大死,否則已經占領的市場就很難大起大落了。這就叫渠道或者管道。
那麽曹集當然不是個會随便犯傻的主,他就是個扮豬吃老虎又老奸巨猾的“能源大鳄”。
王雱在暗下評價:這龜孫的作爲麽,除非遇到政治性風險,否則在經濟市場上,我神機雱赤膊上陣怼他,也不一定能傷得了他。
從政治上說,他姐姐曹皇後是個可以牛逼幾朝的大能,除了韓琦會威脅那個女人外,就連神機雱都不太愛得罪她。加之小舅爺還有舉足輕重的道門支持。
所以在政治投機者王雱看來,不劃算和曹家爲敵。
那麽既然不打算開戰,王雱吃飽撐了才會和他來個形同陌路。做朋友難道不是更劃算?
于是王雱也暫時不揭露小舅爺的陰1毛,他要貨就大量的放給他,他要代理權也大量給他。這就再次形成了“難兄難弟聯盟”。
說白了,此番其實是大雱和小舅爺聯手洗劫其他煤老闆。他們很快就會被踢出資本第一梯隊。
這不是誰和誰過不去,而是金錢資本的屬性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從來都不會改變。
很遺憾,就算事關朝廷的碳稅,此番張方平也不會支持他們這些被洗劫的家夥。
因爲大宋和其他時代不同,在這個商稅超越其他一切稅種總和的奇迹時代,王雱已有系統性策論提交三司,說其他稅種最終是邪道,隻需不斷的刺激商業狀大,就是大宋的出路。
而商業的繁榮會讓制造業繁榮,制造業要崛起唯其兩點:能源和糧價低廉,就能支撐低成本制造在底部放大量,這個低有多厚,将來的商稅牛市就有多高。
張方平對此一知半解,但鑒于神機雱的名頭,老張已經認可了小智囊王雱的理論,打算采取謹慎觀察不過問的方式逐步改革能源市場。
所以這就是明知大雱和小舅爺聯手做空傳統煤炭、朝廷碳稅将會有個大滑坡的現在,張方平卻始終不過問,默認煤炭老闆們即将遭遇洗劫的原因。
老張知道鲨魚總是要咬人的,所幸此番兩頭大白鲨不咬朝廷和百姓,打算洗劫同類,誰愛管誰管,我老張台上看戲就可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