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冷冷道:“僅僅是‘一定過失’嗎?你未免過度爲自己開脫,這根本不是你該有的認錯态度。”
王雱侃侃而談道:“明公明見。執法不嚴,必然導緻上行下效。這是榜樣的力量。沒及時登基注冊當然是我不對,但我的确是在準備了。隻因商機巨大,時間不等人,于是我先上車後補手續。這對不對呢,這當然不對。但在舒州這種情況大行其道的現在,這不全是我的責任,屠夫幫,雞蛋幫,城南馬幫,渡口船幫,包括已經證明犯大事的丐幫,這些團體皆沒以大型商号名譽注冊過,于是在有法不依的情況下,形成了榜樣力量和慣性,成爲了一種民俗。什麽叫民俗呢,即已約定俗成,大家認可,運行了很長時間,但官府沒說不對,那便叫灰色地帶。當然不合法,但我大宋也不支持說這種情況非法。最大的責任在執政法官。于是我當然有錯,卻沒有罪,因爲我依據的是民俗,官府可以說我錯,可以讓我改正,卻不能‘不教而誅’。昏官這樣收拾我,我認了,但是司馬老師您這樣我就不服,我要上京理論。”
推官大人一臉黑線,限于大宋的政治環境,王雱這番辯詞出來被記錄在案後,推司是不敢在審訊了,就算知州下令也不敢。否則會被王安石和包拯給虐死的。
司馬光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笑是爲了他的精彩辯論而笑,因爲辯論也是一門學問。
緊跟着又歎息,因爲這次司馬光輸了,臭小子說的這些東西真實存在,我司馬光無能,沒能杜絕了這些行爲,于是書記官記錄的這些東西若是到了包拯手裏,官司肯定輸。大概率不會有懸念。
“把他放了,此番他無罪。退堂。”
司馬光倒也幹脆,隻是有些落寞的起身,想想又道:“王雱你好自爲之,希望你不要真的走偏,人這麽小,就這麽可惡這麽壞,這不是王家的福澤。”
“關于推薦進京提前就讀太學的事……”王雱遲疑着道。
“這些我不管,你不是我學生,我司馬光沒東西交給你了,你以後的路顯然也不會聽我的,既如此我操的什麽心,你自己的路要你自己走了。王雱啊,人在做天在看,希望你知道你走的路是什麽,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要求。”
說完他背着手離開,多愁善感的樣子。
王雱轉身就溜,媽的又不是文青,沒老司馬那麽多的感慨,無盡的事等着做呢。
好在有個功名身份的确不錯,否則這次就栽了,被叫來喝茶通行規則是先打的,用殺威棒把威風殺下去才開始說話。
我小王又沒什麽骨氣,又怕疼,被打一頓都不等他們審問,就主動連老子是穿越者都給交代了,那就丢臉丢大了。
有驚無險啊,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開局一隻蘿莉,很快見撿到了許多裝備,連便宜老婆都撿了一隻,雖然福禍相依,卻也有驚無險,可以了。妥妥的白銀開局……
除了正直外,司馬光還是個相當猥瑣的人。
這家夥在公堂上時候表現的聲情并茂,實際他躲在後堂,等王雱離開後又跳出來了,遲疑片刻吩咐心腹道:“繼續盯着那小子。”
“相公……”心腹屬下略微擔憂的道,“他畢竟是王安石的兒子,您和王安石分析嚴重的現在,不通過他老王,私自盯他兒子,會否出現更難處理的局面?”
司馬光眼睛一翻道:“怕什麽,天塌下來有我擔着,他王安石還能翻天?就是要趁他不在,把這小子的勾當弄清楚,才得行。”
然後就繼續執行盯梢策略。
司馬聖人們發現,隔壁老王不在的現在,那小子連底線都不要了,更是明目張膽的貪污他們王家的雞蛋,天天往陳交虎的堂口送去。
讓人想不通的在于,雞蛋越來越多,最開始他小子貪污八九個的樣子,卻是現在時間不長,雞蛋數量翻了一倍有餘,手下來報,這兩日他基本每天都送給陳交虎二十個左右的雞蛋。
然而奇怪的在于,調查結果顯示:他們王家的雞一隻沒多,甚至還被他和王小丫捉了兩隻不安分的給烤吃了。
“你确定數據無誤,他家不到六十隻雞,現在一天已經得到二十五個雞蛋了?”司馬光聽聞最新的彙報之後有些驚訝的樣子。
“确實如此,卑職怎敢戲弄相公,且他家的雞蛋陳交虎最喜歡,個頭較大且統一,整整齊齊,僅僅是看樣,那些大戶人家也喜歡。”心腹屬下道。
“會否是發生了變異的妖物、有害呢?”司馬光擔憂的道。
心腹搖頭道:“這倒是不至于,屬下前後專門購買了兩個雞蛋親自嘗試過,和一般雞蛋沒什麽不同。且這方面雞蛋幫的陳交虎是個謹慎的人,這些雞蛋供應的都是舒州有頭有臉的人物,若出問題陳交虎早被人分屍了。”
這下司馬光撚着胡須喃喃道:“此小子聖賢書讀到狗肚子裏去了,老夫原本對他寄予厚望,然而他這麽小鬼點子就這麽多,心術不正。”
心腹屬下道:“相公,王大人家這兒子,要說他滑頭是可以的,但他這還談不上心術不正的問題。”
司馬光道:“就是心術不正,放棄學業不讀書,擺弄奇技淫巧,在我輩文人而言就叫偏科。偏科也不說他,他王家深受皇恩和朝廷禮遇,卻不思報國,滿身銅臭。竟是有了這秘法能把雞蛋變多,卻忙着自家撈錢,你來告訴我,難道這叫公心。他王安石教出來的兒子,真像大家說的那般好?要我看,他王安石自己也是在做表面工作。”
“可即便他不把秘方交給朝廷,也不算錯。這不是我朝的通行做法嗎?”屬下對此很無語,尋思我老家老娘都有秘制豆腐的秘方呢。
司馬光當然知道大宋的規矩就這樣,然而他就是不服氣老王平時“大公無私”的模樣。平民百姓可以,然而立下了牌坊、又和皇帝共天下的王家不應該這樣……
毛驢最近變得相當猥瑣,它總有意無意的去刨地,刨的位置就是王雱埋藏銅錢的位置。
二丫來告小寶的黑狀,王雱便來驢房查看,“小寶你不想不混了啊,你的保護傘大魔王不在你也敢跳?”
毛驢臉皮相當厚的樣子,過來拱了王雱兩下,又過去刨了兩下,最後擡頭看着王雱。
“小寶說什麽啊?”二丫請求翻譯。
王雱眼冒金星的樣子道:“這家夥要求把地刨開讓它看。”
“那咱們要不要幫幫它啊?”小蘿莉很腦殘的道。
廢話,當然不幫。
王小丫又道,“我餓,剛剛我有點沒吃飽。”
小蘿莉說的是事實。大魔王不在的時候她是比較郁悶的,老爸在的時候會給她夾菜,還會多些,但王安石不在,鄭二娘便會更加嚴格的要求小蘿莉,就害怕小蘿莉得罪了奶奶和吳大娘。所以小蘿莉相反吃的更少。
王雱把小蘿莉那比較瘦弱的小身體抱起來,放到毛驢背上道:“有米粉吃。讓小寶帶你去吃,吃完了就回來,不許亂跑。”
言罷給了幾個銅錢讓小蘿莉帶着。
王小丫擔心的道:“哥哥你不陪着我去啊?”
“不了。”王雱搖頭道,“沒猜錯的話,司馬聖人又要請我喝茶,我在門口等着他。防止消息傳開讓奶奶擔心。”
“大雱說什麽就什麽,反正我不懂。”王小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