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低垂着頭,低聲回答道:“奴婢不知,那曰莫公子帶着老爺的屍身回來,隻吩咐奴婢準備一口上好的棺材盛裝老爺的屍體,然後将屍體和一封信送回燕子塢,其它的事情,奴婢也不太清楚,不過據莫公子說,老爺是和蕭遠山一起同歸于盡的——”
“哼,莫公子!”聽到這個名字,慕容複就是一聲冷哼,眼中厲芒閃過,然後瞪了阿碧一眼,“看不出來你對他還蠻恭敬的!”
阿碧急忙搖頭解釋道:“奴婢不敢,一直以來奴婢都是對慕容家忠心耿耿,當年救命知恩,小婢從未忘記,這次也隻是——”
“好了!”慕容複卻不耐煩地一擺手,“隻要記住你是哪邊的人就行了,别因爲那小子交了你一點武功,就被他騙了!要是知道一直以來你做過的事,那小子絕不會放過你的。”
這次阿碧回來,慕容複就發現她竟也身懷不俗的武功,詢問之下,卻從她口中得知,莫聞居然不惜損耗自身内力來給她灌頂,助長修爲。要知此種方法并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一是會損耗施功者的修爲,二是強行灌輸的内力也與自身不符,容易走火入魔,但有着北冥神功這種絕學,這兩點對那位莫公子來說自然是不難,所以阿碧短短一年多時間不見就有了不俗的修爲,慕容複羨慕之餘自然不忘敲打一二,警告一番,不過多年相處的感情,幼時照顧的恩惠,他對于這個婢女的忠心還是不懷疑的。
而這時鄧百川也從大廳後面走了過來,一臉的哀傷,對着慕容複就是一抱拳,“公子!”他張口就想說些什麽。
慕容複卻打斷了他,面無表情地問道:“結果怎麽樣了?”
鄧百川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說道:“老主人身上負傷十餘處,最嚴重的是胸口、左腿與頭頂的三處傷勢,其中左腿已被人用類似于韋陀杵的拳法硬生生砸斷,傷口辨認不清,胸口與頭頂則像是少林般若掌的手法,其中腦頂是緻命傷,一掌斃命,殺老家主之人内力不俗。”
“有其他武功的痕迹嗎?”
鄧百川搖了搖頭。
“是嗎?我知道了!”慕容複低沉着腦袋,背對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公子!”鄧百川卻有些急了,“老家主死得不明不白,我們不能這麽算了——”
“你拿去看看!”慕容複卻回手将一封信交給了他。
鄧百川拆開一看,隻見上面寫道:“慕容公子敬啓:昔曰與令尊合力誅戮蕭賊,不想賊人兇狠,令尊爲慕容氏安危死戰不退,終......,莫某有負公子所托,萬死難贖己責,無顔相見,隻能托小婢扶柩而還,并附上喪禮百萬,還望公子節哀。——莫聞敬上。”
“荒謬!”鄧百川就是一怒,一把将那封信撕得粉碎,“老家主死了,那小子卻平安無事,現在拿着一封信和區區财物就想撇清關系,哪有這種好事!公子,我們不能就這麽算了,你一定要給老家主報仇啊!”
慕容複卻沉默了起來,沒有絲毫的反應。
鄧百川見狀心裏就是一涼,帶着幾分哭腔道:“公子!——”
慕容複卻搖了搖頭,“此事就到此爲止,”然後對着阿碧說道:“阿碧,你回去告訴莫聞,家父的死與他無關,我慕容家現在依舊待他爲朋友。”
鄧百川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伸出手來,顫顫巍巍地指向慕容複,“公子,你怎麽能這麽做!不爲老家主報仇,反倒和那賊人——”
慕容複卻忽然轉過身來,死死地盯着鄧百川,冷聲問道:“不然,你打算怎麽做?說父親是他殺的,你有證據嗎?”
“我!——”鄧百川語氣就是一滞,慕容博身上的傷勢都是少林功法所緻,莫聞卻從未施展過此類武功。
“而且就算是他殺的,你我再加上公冶乾他們,你覺得就能留下此人?”
“萬一殺不了他,你就得他會不會四處破壞我們複國的大業?”
“就算僥幸殺了他,你又知道他背後的師門有多少實力,我慕容家能不能承受得起他們的報複!”
慕容複一步步逼向鄧百川,嘴中不停地喝問道。
“我!——”鄧百川連退了幾步,卻啞口無言,最後看着慕容複眼睛就是一紅,嘶喊道:“可是老家主死得冤啊!他武功蓋世,可就這麽去了,......”說着說着,幾十歲的人卻流下淚來。
慕容複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現在一切以複國爲重,一旦複國大業成功,我慕容複發誓一定起兵滅了他逍遙派,無論父親的死和他有沒有關,我都要将逍遙派連根拔起,将那個小畜生碎屍萬段!”
看着咬牙切齒的慕容複,鄧百川就發覺自己再也看不透這位公子了,不同于以前心高氣傲,處事有些魯莽的公子,此時的公子更像一個爲了大事不擇手段的枭雄。
按理說看着這樣的公子,他應該欣慰才對,隻有這樣的人才能肩負起大燕的複國之事,可現在的鄧百川隻感覺一片心寒,如果有一天自己被人殺死了,公子會不會因爲一句複國大業就将自己的死抛之腦後。
如此想着,看向慕容複的眼睛就有幾分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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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中一家客棧之中,一個白衣少年正自己的房中吃着飯菜,隻見他十七八歲的年紀,容貌卻極其俊秀,此時正一口一口抿着酒水,忽然他的動作就是一頓,緩緩地放下酒杯,笑道:“連老子被殺了也能忍下來,慕容複,我當真是小看你了,枉我還特意用小無相功模拟七十二絕技,估計就算看出慕容博是我殺的,你也不會出手吧!要是沒有我插手,你或許真能複國成功也說不定,隻不過以你現在這種心态,一輩子武功也就是這樣了!”
反複念叨了幾次慕容複之名,那公子就是一笑,然後就再不将其放在心上,轉而将目光放在房間裏另外兩人的身上。
其中一個身着紫衣,身材嬌小,長得美貌俏麗,滿臉精靈之氣,此時正恭敬地站在那裏,肩上爬着個紅色的小蛤蟆,不過那姑娘卻恍而不覺,一雙大眼烏溜溜地亂轉,卻毫無懼怕之意,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臉上一紅,竟露出幾分期待之色。
而她身後則是一個肥胖之極的和尚,身材又矮,宛然是個大肉球,此時正哆哆嗦嗦地捧着一個酒葫蘆,手上已是被凍得紫青一片,但他卻不敢放手,反而悄悄地拿眼睛斜視着那位姑娘,滿臉驚慌之色。
“阿紫,我記得隻叫你去敕建憫忠寺去把冰蠶取回來,可沒叫你帶個和尚回來。”莫聞看着眼前恭敬站着的阿紫,忽然淡淡地說道。
“是!”阿紫一點頭,卻忽然回過身來,一掌拍在了那和尚的腦門上,當場就把他打得腦漿崩裂,氣絕倒地。
而後就伸手将那葫蘆抓了起來,雙手捧着交給了莫聞,然後撒嬌道:“主人,這裝冰蠶的葫蘆實在是太冷,人家拿不了嘛!隻好叫這個和尚一起來了,你就不要責罰人家了!”
莫聞看着地上死去的和尚就是皺了皺眉,倒不是因爲阿紫的嗜殺,而是因爲弄髒了住的地方,而且突然出了人命,對他來說不大不小也是個麻煩,不過轉眼間就把這件事抛之腦後了,伸手接過了阿紫遞來的葫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