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怎麽辦?”扶蘇問。
季樞道:“安然公子方才說有事情,我想應該是陛下交代他,要除掉郎中令吧。”
扶蘇瞪大眼睛,激動地說:“父皇讓安然去殺老師?!”
季樞點點頭道:“這是我的猜測,不過陛下一直厭惡郎中令,如今既然廢去您的太子之位,必然不會留着他。”
“不可以!”扶蘇轉身往城樓下走。
季樞一把拉住他說:“公子,你清醒一點,據我所知郎中令身患奇病,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您就算違抗陛下的旨意讓他活下來,又能活多久?他活着也仿佛在受苦一般。”
扶蘇猛地想起他之前去見老師時,他身上腐朽頹敗的氣息,就仿佛他幼年時在戰場上見過的腐爛屍體。
他能當上秦王的話,可以爲老師遍尋天下名醫,不惜一切代價救老師,可現在父皇已經讓他沒有繼位的可能。
那老師……
扶蘇的心第一次動搖了。
“公子,聽微臣一句勸,這個時候不要和陛下作對,他是您父親,您當真要讓他對你的最後一點親情都因爲郎中令而消失殆盡嗎?”季樞語重心長地勸說。
“父皇也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扶蘇失落地說。
季樞歎道:“若陛下不喜歡你,憑你對王後做的那些事,那些言論,陛下已經殺你一萬次了。若陛下不喜歡你,這麽多年也不會被齊鹿牽制,當年他抱走你來威脅陛下和王後,陛下也妥協了,所以這十幾年分開,你才覺得和陛下生疏了。”
“是老師抱走了我?”扶蘇有些吃驚,“是父皇把我交給老師啊……”
“這件事,鹹陽城中很多人知道,你可以随意去問。”季樞說道,“郎中令不敢把這件事告訴你,也許是怕掌控不了你吧,這些年若不是他,或許陛下也不會廢棄你的太子之位,你心裏不親近陛下和王後,卻親近一個多次觊觎王後的人,陛下怎麽會不對你失望呢?”
扶蘇滿臉悲傷:“我……”
忽然一陣風卷上城樓,一陣風沙頓時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季樞是純粹的文官,這風沙來的時候,他一下子站立不穩被掀翻在地。
扶蘇則很快擡手遮住眼睛,沒有被風沙眯了眼,待風沙過去,他從指縫間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面前。
“老師?”扶蘇有些沒有看清楚,但是那股腐朽的味道他卻熟悉了十幾年。
“陛下要我死,公子同意嗎?”齊鹿陰沉沉地問。
扶蘇卻反問:“當年,是老師把我從父皇身邊抱走,用我來威脅他們?”
齊鹿眯了一下眼睛,看着這個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輕哼一聲說:“你都知道了?”
“原來是真的?”扶蘇受到的震撼非同小可,繼而是更大的怒氣,“你爲什麽要這麽做?你如果沒有把我抱走,也許父皇不會這麽讨厭我!他現在也不會廢棄我的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