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有人會在意他。
像他這樣的傀儡，和這座傀儡之國裏千千萬萬的傀儡一樣，隻是一堆沒用的木頭，被破壞了，就重新換一個。
而他，甚至還不如那些精雕細刻的木頭傀儡，他隻是檀九大人在外面随便用幾根撿來的木頭和椰子殼拼湊起來的。
這個女人，是第一個會在乎他感受的人。
“我隻是想走快一點。”仿佛知道他的心思，重葵便開口說。
别别扭扭，有什麽話，就不能好好說出口嗎？
呆毛說：“是你走的太慢了，别怪我。”
“你跟在檀九身邊的時候，他會保護你嗎？”重葵快步走在冰冷的水中，爲了遺忘水的寒冷，隻好說些不相幹的話。
“會的。”呆毛說，“檀九大人不會讓人欺負我。”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他隻是個傀儡，并不是人類。”
呆毛點點頭，知道她看不到，隻好說：“對啊，我是被傀儡制造出來的傀儡，我知道傀儡是什麽樣的。可是檀九大人，他不像傀儡，他和我見過的所有傀儡都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他……”呆毛頓了一下，終于說：“他喜歡靠近人世，明明我們生活在平靜的傀儡之國，老頭子嚴令禁止他離開這裏，隻有在他領悟了魂之境界的時候，才能離開，但他總是偷偷跑出去。”
“跑出去做什麽？”重葵心酸地問。
“去找他的同類。”呆毛說，“檀九大人說，這裏沒有他的同類，外面才有。”
重葵的心狠狠被刺了一下：“傻瓜！”
“所以老頭子又制造了檀傾城出來，是和他一樣的人類，而且是個女人，一開始，檀九大人很歡喜，因爲在這座冰冷的傀儡之國裏，終于有和他一樣的人。但很快，他就失望了。”呆毛搖搖頭說，“連老頭子都說，檀傾城是個失敗的傀儡，他一生中，隻制造出一個和人類相似的傀儡，他在檀九大人身上傾注了全部心血，後面的傀儡，再也沒有和檀九大人一樣的。”
雖然重葵從來沒有經曆過他們的事情，但聽着呆毛這樣說，她仿佛可以看到那些事。
檀九的出生，對于那個偏執的傀儡師來說，是一件多麽驚喜的事情。
他和人類幾乎一模一樣！
如果他領悟了魂之境界，那會是怎樣偉大的一件事？
他将會超越任何人類傀儡師！他将會變得無比強大！
“如果檀九大人一直是那樣子的，或許他真的可以領悟魂之境界，成爲前所未有的偉大傀儡師。”呆毛說，“可是那樣子的檀九大人，又會是什麽樣子呢？他會在這個世界上一直生存，但卻一直孤單吧。”
“現在，現在可以改變他的孤單，他可以不用孤單了！”重葵說。
“真的嗎？”呆毛喃喃自語，“那樣的話，檀九大人，是不是會真正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