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少林大張旗鼓,明眼人都可以看到少林想要對武當不利。有心人自然會趕來助拳。
何足道便是這樣的有心人。
武當七俠交的朋友,還有可能檔次不夠,沒有能力參與武當和少林之間的博弈。
但是以張三豐的身份地位,他的朋友,随便出來一個,就沒有人敢小視。
何足道,正是張三豐的朋友。還是交情很深的那種。
昔年張三豐和何足道之間的關系頗有些複雜,但是兩人都是光風霁月之人,時間一長,均互相欣賞對方的才華,引爲知己。
并且,何足道對于張三豐和少林之間的恩怨,也知道不少。
甚至,何足道也勉強算得上是當事人之一。
當年何足道再如何年少輕狂,也不會狂妄的去挑戰少林。
那一次何足道之所以如此做,倒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爲張三豐,還有一半的原因,則是爲了她。
那個讓張三豐心動的女人。
張三豐聽到何足道的話,臉色一暗,随即道:“差不多了。”
“這麽說,的确是他們幹的了。五十年前的那人,是你殺的吧?”何足道的臉色也是一沉。
張三豐點了點頭。
何足道突然大笑三聲,隻是笑聲裏充滿了悲傷。
“五十年前我聽到那人的死訊,再聽聞你突然下山,我就知道那個人的确是你殺的。君寶,你果然還是比我強。當年她就最看重你,你沒有讓她失望。反倒是我,枯坐昆侖山幾十年。什麽都沒有爲她做過。這口氣,我憋了幾十年,今天,也是該發洩一下了。”何足道的話讓其他人一頭霧水,甚至空聞也是神色迷惘。
但是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張三豐和何足道。似乎和少林早有舊怨,而且,不共戴天。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當年你風度脫俗,曲高和寡。你和她初見之時,在山中獨自撫琴,周圍便有百鳥相伴。她也常常和我說,你是他的知音。而我和她初見之時。我隻是一個落魄的小和尚罷了。你至少爲她帶來過快樂。可是我呢?一直是她在幫我,我又幫她做過什麽?”張三豐搖頭道。
“君寶,你當知道,她本來就沒有打算讓你爲她做什麽的。”何足道道。
張三豐聞言點頭道:“我當然知道,她就是那樣的一個人。施恩不圖報,于她而言,我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沙彌,幫了也就幫了。我也隻是她這一生幫過的許多人之一罷了。但是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你怎麽會不起眼。即便是在她眼裏,你也是光彩奪目之人。君寶,你是天生的奇才,放眼世間也沒有多少人能夠與你相比,即便是她,甚至當初她傾慕的那人都不如你。她的眼光一直很好,她曾經對我說,君寶日後的成就,一定會冠古絕今,遠超過我們所有人。事實證明,她說的完全正确。你的成就,的确配得上是冠古絕今。”何足道欽佩道。
對于張三豐,他有一分嫉妒,一分豔羨,但是剩餘八分,全是欽佩。
張三豐這種人,你如果了解了他,真是很難不去佩服他。
他實在是一個活着的傳奇。
滅絕師太突然插言道:“何前輩說的不錯,張真人,郭前輩有一個手劄在峨眉派,上面的确對張真人不吝溢美之詞。她說張真人是她見過的最出色的人,沒有之一。還說過,還說過,如果當初要是先遇到的是張真人,她也就不必天涯思君,念念不忘了。”
“晚了十年,晚了十年。哈哈,那也總比沒有見過好。我從來後悔遇到她,我隻是後悔一件事情,爲什麽我沒有保護好她?這百年來,我苦讀道經,修身養性,不想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也算是有所小成,悟通了很多武學道理。可是,她的事情一天不解決,我就一天不能念頭通達。五十年前,我下山一趟,殺了一人,武功更進一步。但是這五十年間,我雖然功力越加深厚,卻始終不能再進一步,達到向雨田當年的境界。我便知道,我是有心結未解。”張三豐道。
何足道聞言,有些感慨道:“不知不覺間,你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嗎。她的在天之靈如果知道你現在的成就,也一定會驚歎不已的。既然如此,那今天的一戰就更加的在所難免了。這天下間,除了當年向雨田生死未蔔,不知道是否成功的踏出了那一步,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達到那一重境界了。”
“或許已經有了,隻是還不爲人所知。”張三豐道。
何足道聞言一愣,不過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轉身對神色疑惑的空聞道:“空聞大師,當年你們單對單都不是我的對手,現在隻怕也不行。還是一起上吧。”
空聞從剛剛何足道和張三豐的話中聽出了很多自己原本不知道的隐秘,結合自己來之前“那位”的交代,空聞感覺自己想通了很多事情。
若是爲了少林和武當死磕,空聞自然身先士卒。但是因爲私人恩怨和何足道對決一場結果未知的戰鬥,空聞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這個時候,有人上前解圍了。
“阿彌陀佛,貧僧玄澄。今日是少林和武當之間的恩怨,和何前輩沒有太大的關聯。空聞師叔祖三人礙于年齡輩分,不好和武當七俠對陣。既然如此,就由玄澄來領教七俠的高招吧。”玄澄一聲黃色袈裟,慈眉善目,看上去人畜無害。
但是手段卻頗爲高明,寥寥幾語,就避免了三空和何足道之間毫無意義的沖突。
同時他自己本身年齡不大,是少林當代方丈一脈,玄字輩中人,比起宋遠橋的年齡還要略小一些,挑戰武當七俠也不算以大欺小。
玄澄乃是少林寺諸位高僧親自推許的少林寺兩百年來第一奇才,曾經位列天榜第九,雖然因爲戰績太少而沒有登上最新的天榜,但是他的實力毋庸置疑的強悍。
雖然年齡不大,但是武當七俠單打獨鬥,還真沒有人是玄澄的對手。
所有人都等着武當派怎麽接招。
張三豐不出手,看來玄澄這一陣還真不好過。
何足道總不能接二連三的替武當派出手,說出去武當派自己也嫌丢人。
少林寺這一招夠毒辣,就是欺武當派後繼無人。
隻不過張三豐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武當七俠除了張翠山面有急色之外,也都安之若素。
張松溪道:“聽聞玄慈大師是少林寺兩百年來第一奇才?”
玄澄雙手合十道:“虛名罷了。”
但是玄澄言語之間也并未否認。
張松溪微微一笑,道:“正巧,我武當派雖然隻立派百年,但是我師十多年前收了一個小師弟,乃是我武當派立派百年來最爲出色的弟子,遠超過我們幾個不争氣的師兄。不如就讓小師弟陪大師過兩招?”
玄澄的瞳孔猛然收縮,臉色下意識的有了變化。
大殿之内其他人也議論紛紛。
張三豐坐下的弟子,在江湖上一直都是武當七俠,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但張松溪的這番話,分明是說他還有一個小師弟。
也就是說,張三豐在十幾年前,又收了一個入室弟子。而且,看張松溪的話,還是一個驚才絕豔之人。不然張松溪也不會對他有如此信心。
畢竟,玄澄曾經進入過天榜,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隐約之間已經是少林寺大宗師之下的第一人了。
論個人戰力,在衆人的預估之中,還要超過三空、三渡和《易筋經》大成的方證。
在張松溪看來,能夠對付玄澄的人,怎麽可能是易與之輩。
武當派藏得可真夠深的啊,這種天才,居然也能籍籍無名。
此前在江湖上,沒有一點風聲露出來張三豐還有一個弟子。
隻看玄澄臉色的變化,就知道連少林寺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不愧是能和少林鼎足而立的武當派,這份底蘊,遠超過世人的想象。
如果不是今日少林寺咄咄逼人,隻怕武當派還會繼續隐藏下去。
“我以爲張真人的弟子隻有武當七俠。”玄澄道。
“不巧,我那小師弟的天資實在是太過出色。家師收了我們七人之後,本來已經打算不再收徒,就連六師弟和七師弟的武功,其實都是大師兄和二師兄教的。但是在見到小師弟之後,家師還是忍不住愛才之心,将小師弟收爲了最後一個關門弟子,将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大師乃是少林兩百年間第一奇才,我這小師弟乃是武當建派百年以來的第一奇才。今日正好看看,到底是誰更出色。”張松溪解釋道。
玄澄的神色鄭重,緩緩道:“那就請吧。”
“小師弟,該你出場了。”張松溪笑道。
随着張松溪的話音落下,場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年輕人。
一個溫潤如玉、風華絕代的年輕人。
在看到這個年輕人的臉之後,玄澄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居然是你。”(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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