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缭繞的辦公室裏,往日裏衣冠齊整的羅伯斯庇爾瞪着充斥着微紅血絲的雙眼,看着桌面上的戰略地圖緊皺着眉頭。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一聲低沉的沙啞男音從辦公室裏傳出:“進來吧。”
英姿飒爽的聖鞠斯特踏步進門,有些心疼的看着一夜未睡的羅伯斯庇爾,如今布列塔尼市政府的實際掌控者,雅各賓俱樂部威望最高的掌舵者,被大多數法蘭西人承認的國民公會領袖!
“羅伯斯庇爾領袖閣下,剛剛送來的戰報裏顯示,吉倫特派在旺代地區的鎮壓行動已經取得了勝利,反抗派教士領導的武裝殘餘力量向吉倫特派投降。”
聖鞠斯特一絲不苟的彙報道。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給我們的法蘭西民族下一劑猛藥!”
聖鞠斯特神色一愣,不明白羅伯斯庇爾領袖突然蹦出的這一句說的是啥……
羅伯斯庇爾擡起雙眼,看向自己的忠實支持者聖鞠斯特:“馬賽市政府那幫隻知道争權奪利的狂熱者葬送了整個法蘭西民族最精銳的軍隊,我們不能讓岔激派和科爾德利俱樂部的人繼續掌握政權,否則遲早會将法蘭西民族葬送在複辟的君主手下,甚至讓那個黃皮外國佬站在法蘭西民族頭頂!”
聖鞠斯特有些不解的問道:“馬賽革命軍戰敗,不是因爲那個僞王林皓達派出的刺客将馬賽革命軍中的将軍刺殺一空麽?”
“呵呵,沒有了将軍,不代表軍隊就必須要犯錯,隻要有點軍事頭腦的軍官都不會在上百門火炮的正面轟擊下,單單依靠步兵主力強攻,那不是戰鬥,是在自殺!
也就被岔激派的革命狂熱沖昏了頭腦的軍隊,才會因爲‘革命必須向前不能被壓着打’這種愚不可及的理由,讓士兵們去送死。
我們革命即便是爲了法蘭西人民的利益,推翻特權階級,但也要保有基本的理智大腦,依靠人民執政是無法真正爲人民謀利的,人的本性是自私而貪婪的,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怎麽可以讓大多數人去表決決定戰争走向的策略,甚至表決國家未來的發展建設?!
那幫沒受到過多少教育的平民,懂得什麽叫做政治,什麽叫做外交,什麽叫做戰争麽?他們甚至連基本數學題都不會做!
所以,想要實現真正的法蘭西人民自由與平等的理念,前期必然會有一段集權的時期,等到大多數的法蘭西人民都受到過教育後,才可以将權利下放到人民手中,因爲隻有受到過教育的人民,才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
聖鞠斯特臉色憂郁的回道:“可是,領袖閣下,誰能保證前期掌權的統治者,在教育普及開之後,真正将權利下放給人民呢?權利是最能腐蝕人類心靈的毒藥,如果前期實行政治集權統治的話,恐怕法蘭西共和國的政體将會一成不變,永遠集權下去,那些當權者頂多也就是打着人民的幌子,用慣例的理由繼續高高在上的坐在人民頭頂,人民哪怕全部都受到了教育,明白國家和政治的真正含義,也不可能參與到真正的政治決策中的……拉法耶特侯爵就是個鮮明的例子,在法蘭西大革命時期,誰又能想到他爲了權利竟然會做出那種事情!”
“聖鞠斯特,你相信我麽?”
羅伯斯庇爾目光平淡而充滿睿智的愁向聖鞠斯特。
“領袖閣下是聖鞠斯特見過的最無私的人,你的财産完全可以讓你活在上層社會中,你的名望也可以無憂無慮的受到世人的追捧,但你卻義無反顧的爲了革命事業散盡家财,做下了很多有損自身名望的事迹,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裏,如果領袖閣下能坐在那個位置上,我相信等到全民普及教育後,你一定會将國家真正還給人民,而不是如同拉法耶特侯爵那幫人一樣,披着民主自由的外衣,隻知道空喊口号,卻連政治選舉權都不下放給法蘭西人民!”
聖鞠斯特眼神堅定的望着羅伯斯庇爾說道,閱曆豐富的羅伯斯庇爾能看出來,聖鞠斯特是真的如此信任他!
羅伯斯庇爾在某些方面雖然表現出一個陰謀者的詭詐,但目标卻始終不違背内心的大義,在睿智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顆比岔激派領導人還要狂熱的革命心髒,爲了讓所有法蘭西人都能真正參與到國家政治中,羅伯斯庇爾是真的再拿生命做賭注,因爲他很清楚自己在踏出那一步後,将得罪成千上萬的社會精英,再無回頭之路,隻要失敗了,他就是必須被送上斷頭台的那一位!
“馬賽市政府已經快要不行了,法蘭西民族最後的希望隻剩下了布列塔尼政權,首先,我們要将那些岔激派和科爾德利俱樂部的狂熱瘋子從國民公會中清洗出去,法蘭西人民不能在這群人手中白白流血,軍隊必須是職業而追求勝利的,而不是一群隻知道爲革命獻身的瘋子充斥其間。
聖鞠斯特,我們第一個目标就是,淨化布列塔尼地區的國民公會,林皓達這個人雖然殘暴不仁,肆意屠殺法蘭西民族,但他能獲得如此成功,并不單單是因爲他擁有幾乎無限的軍隊支撐,更重要的是林皓達做事的果決,他對待所有敵人斬草除根的做法無疑是行得通的。
想要消滅那些誤導法蘭西人民的革命瘋子,必須要從肉體上徹底消滅掉,布列塔尼市廣場可以樹立一座專門的斷頭台了,接下來,會有很多人需要在那上面走一遭。“
聖鞠斯特身形一正,高呼道:“一切遵循領袖指示!”
“法蘭西民族正處于生死存亡之際,我們必須采取必要的強硬措施來拯救偉大的法蘭西民族,立即召開國民公會,我要宣布成立救國委員會,聖鞠斯特你即爲救國委員會副會長,全權負責清查破壞革命分子以及叛國者的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