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法耶特侯爵看都沒看如同小醜一般被晾在那裏的羅伯斯庇爾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自顧自的将衆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要不是羅伯斯庇爾旁邊的好友将他拉回到座位上,這位激進派大佬都不知該如何收場……
議會中大多數人,打心底裏對廢除君主制的厭惡之色,深深打擊了羅伯斯庇爾的熱情……
然而,生性堅忍的羅伯斯庇爾隻是在心底裏冷哼一聲,就不再言語,他不會放棄自己的理想,更要讓這些無視他言論的人,在未來後悔自己的決定!
羅伯斯庇爾眼含陰霾的将剛剛那些反對者的面孔一一記下,他發誓,隻要有一天他能建立起共和國,這些人必定會被送上絞刑架!
羅伯斯庇爾在此次議會中,隻是被衆人當成了少數派的跳梁小醜,對于出身小業主的革命領袖,整日裏幻想着徹底推翻君主制度,建立共和的口号,那些出身貴族的革命領袖早就聽得耳朵出繭,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辯駁倆句,沒心情的時候幹脆直接将其無視,反正真正來自底層的共和派支持者,沒幾個人有資格坐在這間會議室中!
自然而然的,拉法耶特侯爵也沒有将羅伯斯庇爾放在心上,在此時的議會中比那個‘共和小醜’有影響力的人多得是,羅伯斯庇爾這個小業主出身的民主共和激進人士可不太受待見,他除了在無套褲漢中具有不錯的聲望外,一無是處!
無套褲漢嘛,一群被資本階級大佬和革命貴族利用的革命炮灰而已,别看這幫革命領袖大佬臉上一副親民的神态,但心底裏壓根就沒将那群泥腿子無套褲漢擺在與自己同等的人類地位上,即便是這些開明的革命領袖大佬,心裏也認爲無套褲漢這個群體天生就該當賤民,出賣自己的勞動力來供養文明優雅的上層社會!
法蘭西王國不能是路易十六一個人的國家,自然也不可能分給下層的賤民任何利益,革命最終的目的是要讓社會精英層次共同參與到國家管理中,享受上流社會應有的政治權利,而不是讓下面的無套褲賤民的身份與有錢的土豪老爺劃上等号!
正是基于這種觀念,坐在會議室中的革命領袖大佬們,大多數都主張保留君主制度,換句話說就是保留封建貴族體系,貴族才是上流社會身份的象征嘛,至于自由,平等這種激發人心的口号,喊喊就是了,真要是去做了,當在座的這幫有錢有勢力的革命領袖們個個都是無私的大善人麽?
他們出錢出力不是爲民請命,而是爲自己謀奪更高的政治地位和社會财富!
拉法耶特侯爵就是因爲深刻了解這幫人的‘德性’與‘核心價值觀’,才獲得了如此廣闊的支持,特别是與他來自于同一自由派大貴族階級的革命人士,更是拉法耶特侯爵背後最堅挺的根基!
即便他在21日夜晚的潰敗中失去了國民自衛隊的威望,也能牢牢坐在革命議會第一人的位置上!
隻是,與林皓達交手後,拉法耶特侯爵已經産生了深深的危機感,他覺得有必要改變自己之前想當然的舉措,林皓達這個變數很可能将他從革命第一人的位置上拉下馬!
俗話說得好,站得越高跌的越狠,拉法耶特侯爵很清楚自己一旦失勢後,會獲得什麽下場,要知道,他坐在這個位置上,可是得罪了不知多少人,無意中搶走了不知多少失敗者的飯碗!
因此,拉法耶特侯爵可以說是如今革命政府中,最保守的那一類人的代表,其實,某些時候,從最激進的領袖變成最保守的勢力,隻需要很短的時間轉換角色,所需的僅僅隻是足夠的切身利益罷了。
拉法耶特侯爵等到大部分人都停下争吵,将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後,目光肅穆的掃視了一圈,緩緩開口道:“林皓達所部判軍此次爆發出來的戰鬥力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國民自衛隊的軍心士氣以及兵力損失很大,大家都看到了林皓達所部叛軍的戰鬥力,革命政府控制下的國民自衛隊想要對其造成實質性傷害必須全力以赴的進攻才可以,小打小鬧最終損失的都是革命政權的有生力量。
我們不能繼續使用添油戰術爲林皓達增加殺戮的功勳,殘酷的巷戰事實已經告訴我們,依托密集街壘和複雜且參差不齊的民居防禦的一方,占據的優勢遠大于進攻方,無論是國民自衛隊還是林皓達所部判匪,在進攻時都會受到大量的額外戰損,此時林皓達所部叛軍已經沒有多餘的進攻力量,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組織訓練加強一下國民自衛隊,并積極‘聲援’外省的市政革命。
國王的監察官體制根本已經完全崩解,法國的各大城市隻需要完成響應巴黎革命的市政革命,革命政府就會獲得完美的勝利,至于林皓達所部叛軍,他們要是不想走,就困在巴黎市區即可,時間終究是站在革命的一方,等我們理順了整個法國,林皓達所部叛軍又算得了什麽?“
聽到這裏,在座的激進革命領袖頓時不樂意了,拉法耶特侯爵這是想要避戰保兵啊!
這簡直就是懦夫的行爲!
羅伯斯庇爾等人自然也不滿意拉法耶特侯爵的提議,不過羅伯斯庇爾似乎被剛剛的‘鄙視’打擊到了,隻是抱着手冷眼旁觀這幫人的表現,反正這個建議是拉法耶特侯爵提出來的,走錯了是他背黑鍋,走對了也沒啥功勳,也就是保持住現在議會的職位穩定罷了,對羅伯斯庇爾一派沒有壞處也沒啥好處……
羅伯斯庇爾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足以讓他徹底掀翻君主立憲派的機會,在沒有等到這種釜底抽薪的機會前,羅伯斯庇爾覺得自己管好雅各賓俱樂部的事宜就夠了。
“拉法耶特侯爵,難不成你要坐視林皓達這顆毒瘤就這麽待在法蘭西的首都麽?”巴納夫等人逼視着拉法耶特侯爵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