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大明寶鈔不算是成功的紙币,可是從大明寶鈔的發行,一些聰明人還是窺見了紙币的好處。尤其是這幾年随着張恪在遼東廢兩改元,在東南開海,商貿空前繁榮,貿易頻繁交易,催生了對金融的強烈需求。
範永鬥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當張恪說出要建立全國銀行,還要讓各個衙門在銀行設置專門賬戶,他豁然開朗,一直思考多年的難題終于有了答案。
前所未有的财富大門正在打開,範永鬥激動地渾身顫抖,甚至都忘了饑餓。
他甚至有些後悔,若是張恪早早說出來,他還會冒險和張恪做對嗎,說不定雙方早就握手言歡,攜手幹這件堪比開天辟地的大事情!
看着範永鬥激動的神情,張恪暗自冷笑,範永鬥肯定能明白他的打算,隻是可惜,張恪要借助晉商的力量,但是絕不會被晉商挾持。更何況他們一定要爲自己做下的罪孽負責!
“範永鬥,你對本王的設想有什麽想法?”
“天縱英明,無與倫比!”範永鬥激動地說道:“小人以爲此事可以分爲三個步驟,第一是建立起銀行,在兩京一十三省開設分行,取代錢莊票号,廣泛吸納存款。接着讓各個衙門把開支銀兩都存進銀行,樹立起信心,逐步推行銀元,替換銀兩。如此一來,無形之中,就有三成的利潤落到了銀行手裏。最後甚至可以發行銀票,代替銀元,到那個時候,一張紙轉手就是十兩,百兩,甚至千兩,萬兩!點石成金也不過如此!”
啪啪啪!
張恪也不由得鼓起了掌,範永鬥這家夥真是一個天才。比自己想的還要長遠,竟然将現代的金融體系勾勒出來。在這一刹那,張恪甚至有些動搖,這樣的人才殺了真有些可惜……
“說的不錯,可是一旦吧衙門的開支放進了銀行,就等于讓天下的官吏失去上下其手的機會,火耗銀也從他們手裏落到了銀行,隻怕這些人會強力反對。”
範永鬥還在激動之中,笑道:“不要緊的。天下的衙門,從京裏,到州城府縣,幾乎都有拖欠債務。再有。不妨告訴王爺一個秘密,我們這些商人何以控制百官呢?”
“願聞高論。”
“呵呵,說起來也簡單,三個字:燒冷竈。他們還是窮書生的時候。就拿錢資助他們,讓他們考上科舉,取得功名。進入官場之後。甚少立刻發迹的,如果分到了清水衙門,還要靠着借貸過日子,這時候我們就伸出援手,送銀子,送糧食,甚至送女人,雪中送炭,解決燃眉之急。還有一些官員已經身居要職,或是執掌地方,他們也會遇到麻煩,我們就出銀子,幫着他們擺平事端,升官發财。如此三步,從最底層的末品小吏,到六部九卿,内閣學士,全都有把柄抓在手裏,他們還不乖乖聽話。我們自然能暢行天下,所向睥睨……”
說到這裏,範永鬥老臉發紅,按理說他們的手段已經到了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的程度。誰知竟然出了張恪這麽個怪物!
年紀輕輕身居高位不說,手上人馬無敵,還擁有驚人的财力,甚至不比他們晉商差。人家軍,政,财,三力合一,他們隻占着财和政兩樣,現在想來,敗了一點不冤枉。
張恪看着垂頭喪氣的範永鬥,突然笑道:“沒想到你們手上還有這麽多官員的把柄,再加上債務,這兩項壓頂,不愁他們不就範!”
“王爺聖明!”
範永鬥氣喘如牛,臉色發潮,額頭上青筋暴露,顯得極爲激動。
可是張恪坐在那裏,不悲不喜,依舊沒有被打動。範永鬥知道自己最後的價值就在這裏了,若是張恪還不動心,他就真的死路一條。
拼了!
“王爺,小人自知罪孽深重,罪無可恕。但是王爺若想建成銀行,把天下财富掌握在手中,除了小人之外,我敢說無人可以做成。王爺若要成大事,應該海納百川,況賓無絕纓之嫌,主無投轄之困。齊桓公重用管仲,方能霸諸侯一匡天下……”
範永鬥拼命嘶吼,可是猛地發現張恪已經站起了身體,向外面走去。他就像落水之人,試圖抓住眼前的稻草。
“王爺,小人手上不止有百官的罪證,還有白蓮教的消息,這些人雖然不能成事,可擾亂大明江山足夠了,王爺位極人臣,升無可升,唯有奮力一擊,改天換日。罪人願意爲王爺的宏圖霸業竭心盡智,王爺啊,給罪人一個機會吧……”
張恪走到了門口,突然停下了腳步,範永鬥燃起來希望,渴求地看着,隻要他開口,自己就能活了,說不定還能迎來前所未有的高峰……
“哎,留全屍吧!”
幾個字說完,張恪轉身就走,消失在了範永鬥的眼前,而範永鬥仿佛一下子被抽幹了精神,眼光渙散,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一歪頭,竟然昏死過去了。
張恪回到了書房,立刻下了兩道命令,讓人給江南的姐夫鄧文通送信,又修書一封,請方芸卿過來。
他們算是張恪手下最清楚金融的,想要實現掌握大明金融的目标,絕對離不開親信人員。至于剩下的四大晉商家族,張恪還沒法完全信任他們。
從山西到江南,一來一回,最快也要兩個月時間,張恪眼下還隻是重建邊防,清理範,王,翟等家族的産業。
時間見見進入了秋季,本該是收獲的時機,可是從八月以來,就不斷有難民湧入大同和宣府,數量還越來越多,從幾千人,發展到上萬人,攜家帶口,大車小輛,将道路都堵滿了。
……
“王爺,陝西的反賊東渡黃河,進入山西,以王自用和高迎祥等人爲主,一共三十六營,聚衆過二十萬,軍情如火,總兵曹文诏送來告急文書,請求王爺發兵援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