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大的戰馬,長長的騎槍,簡直就是噩夢。
巴爾特抓着皮囊,不斷往肚子裏灌酒,随着辛辣的燒酒在胃裏翻騰,他總算是有了說話的勇氣。
啪!
猛地一拍桌子,大罵道:“明朝人他們用了什麽鬼主意,爲什麽他們的戰鬥都那麽高大,爲什麽?”咆哮低吼的聲音,宛如受傷的野獸。
坐在對面的哲諾同樣眉頭深鎖,半晌說道:“要說明人的戰馬,我倒是見過。”
“你見過?”
“嗯,在西邊的衛拉特部他們挨着波斯人,那邊就有特别神駿的戰馬。”哲諾親眼見過,可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爲什麽明軍和波斯人隔着崇山峻嶺,能弄到那麽多波斯人的戰馬,簡直是見了鬼了,就算蒙古人也沒有那麽多!
哲諾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怎麽回事,隻是覺得明軍很神,神的厲害!
“巴爾特兄弟,你說林丹汗能不能打赢明軍?”
“這個……”如果放在今天之前,巴爾特對十萬蒙古大軍,信心十足,但是眼下卻不能不動搖,若是明軍有一萬白天那樣的騎兵,他們就絕沒有獲勝的可能。
“無論如何都要撐住,隻要林丹汗攻破宣府。殺向明朝的京師。懦弱的明朝皇帝就會低頭……”
轟!
兩個人正在互相安慰,卻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
“怎麽回事?”巴爾特變顔變色,豁然站起。
外面連滾帶爬,跑進來一個士兵,趴在地上,慌忙說道:“台吉殿下,明。明軍偷襲了。”
哲諾和巴爾特都吓得渾身一冷,急忙跑出了帳篷。
這時候明軍的大炮已經響成了一片,一團團火光不斷升起。
其實這些并非都是大炮,其中多數都是神火飛鴉,經過不斷改進,神火飛鴉已經和烏鴉沒什麽聯系了,完全就是原始的火箭,雖然殺傷力不算出衆,但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攻擊模式卻是十分駭人的。
幾十枚神火飛鴉落在一處。火光一團挨着一團,煙火彌漫,地動山搖。受傷的人不停嚎叫,凄厲的火光,掙紮的人群,竟好似地獄開放了門戶。做了無數罪孽的鬼魂在裏面掙紮。痛苦的嚎叫悲鳴,呼喚着救援。
隻是他們的命運已經被注定了,一片的襲擊過後,還沒來得及反應,另一波的神火飛鴉又到了,夾雜着殺傷力驚人的開花彈,在鞑子中間掀起一陣金屬風暴。
巴爾特和哲諾眼看着自己的部下被無情屠戮,都痛心疾首。
“快,給我沖上去。”
他們帶着親衛向營門方向沖去,想要穩住軍心。
剛跑出十幾步。一枚開花彈從天而降,就在距離巴爾特十幾步的地方炸開。粉碎的彈片激射而出,巴爾特隻覺得額頭好像被蜜蜂蟄了,急忙伸手一捂,鮮血順着指縫就流淌了下來。熱乎乎的液體好像泉水一樣,根本止不住,鑽心刺骨的疼痛讓他幾乎昏厥。
不過巴爾特還算是幸運,他隻是額角被割去了一塊指甲大小的肉,緊挨着他有個護衛,肚子上被彈片劃開,足有半尺多長,腸肚内髒一起流出,護衛痛苦地摔下去,不停翻滾,好巧不巧,戰馬也受了驚,馬蹄子正好踏在肚子上的傷口,慘叫着護衛被疼死了。而馬蹄上還挂着一截腸子,向着營門瘋狂奔去。
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巴爾特和哲諾身邊的人都吓得亡魂大冒,沒有勇氣往前沖。
就在此時,營門處又傳來一陣驚濤駭浪般的慘叫聲。
隻見無數騎兵,提着冷森森的長槍,從火光之中殺出來。相比白天時候,明盔亮甲,宛如天神。夜間的騎兵更加恐怖,透過火光,隻能看到一鱗半爪,或是盔甲,或是戰馬,或是長槍。
耳邊全都是馬蹄的聲音,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殺進來。
越是無知,就越是恐懼,經過白天一戰,明軍的鐵騎已經成了鞑子的夢魇,他們死也不願意碰。有些人下意識的向後看去,正好看到巴爾特台吉和哲諾台吉往後跑。
這下好了,當頭的都跑,他們底下人還能如何,一起跑吧!
一個鞑子逃命,後面的緊緊跟随,迅速演變成了雪崩一樣的崩潰潮。巴爾特和哲諾還想着收攏人馬,保住大營。可是張峰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騎兵咬死了鞑子,就像跗骨之蛆,不斷砍殺,踏着後面人的屍首,不斷向前,他們就像是屍山血海裏沖出的魔鬼,無可阻擋。
每個鞑子都恨不得多生兩條腿,要是能像戰馬一樣,那該多好。
隻是他們沒有本事做到,很多鞑子都來不及找自己的戰馬,隻能用兩條腿逃跑。無論怎麽拼命,兩條腿總是跑不過四條腿,很快就被趕上了。
被逼無奈的鞑子不得不下了狠心,每當有騎馬的同伴跑過,他們就毫不客氣,撲上去搶奪戰馬,有了馬匹就有了性命。
别說普通的鞑子,就算是哲諾等人也被搶了好幾次。一直跑到了天明,鞑子想休息一番,可是猛地一回頭,明軍竟然兜着屁股殺來了。
說起來還要感謝鞑子,他們帶了十多萬匹戰馬,要知道明軍可沒有這個底子,一夜的戰鬥,明軍至少繳獲了三五萬匹,每個士兵都能分到好幾匹,一下子速度就提升上來。
巴爾特氣得幾乎昏厥,額頭上的傷口都來不及包紮,隻能鉚足勁頭,繼續逃命,一路上竟然奔向了大同右衛。城中的明軍最初都吓傻了,他們早就得到了警報,知道鞑子入寇。眼見得成片的鞑子襲來,守城的兵将差點都尿了。
當他們冷靜下來,發現竟然是鞑子潰逃的時候,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子。急忙開城,殺到了外面,打順風仗還是沒問題的,都加入了追擊鞑子的行列。
整個大同鎮竟然出現了成千上萬的明軍,從各個城堡殺出來,猛追鞑子的場景,簡直讓老百姓大呼變了天。
勝利來的輕松而酣暢淋漓,張恪的心情還算不錯,可是就在此時,突然從大甯都司送來了一份炒花部的密報。
“王爺,上面說林丹汗在一個多月之前,偷偷率兵離開了插漢部駐地,去向不明,卑職擔心……”
盧象升沒有往下說,他和張恪心頭都升起了強烈的不安:林丹汗到底去哪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