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經過臣的調查,魏忠賢的幹兒子李朝欽李公公,在宮外的住所,倒是經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往來。其中就有一些煉藥的妖道妖僧,經過拷問,他們多數都進獻過虎狼之藥,尤其是過去一年多,數量最爲驚人,有丸散膏丹,有香燭,有所謂神水仙露,總而言之,都是能讓人情緒勃發之物。諸位大人應該有察覺,最近一年多,先帝龍體日漸虛弱,病情越來越重。想先帝不過二十出頭,青春年少,又豈會百病纏身,龍顔衰朽,想來都是濫用藥物所緻。”
在場大臣誰心裏沒有數,天啓自從落水之後,身體虛弱,卻不好好養病,弄了一大堆女人,甚至把娈童帶進了宮,早就有流言蜚語,經過張恪的确認,大家越發相信,就是魏忠賢慫恿皇帝服用過量的藥物,縱情聲色,損害了龍體,以至于早早駕崩。
對于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官員來說,皇帝還是無比神聖的,魏忠賢暗害天子,就算是閹黨也沒法給他辯駁。
倒是魏忠賢的寶貝侄子魏良卿看不下去,跳了出來。
“張恪,休要胡說,九千歲都是爲了皇家子嗣着想,可沒有非分之心。”他一開口,等于是承認了有虎狼之藥的事情。完美诠釋了什麽叫做坑爹!
魏良卿還管不住自己的嘴。繼續說道:“容妃娘娘都替聖上懷了龍種,要不是王恭廠爆炸,皇子就能降臨人間。”
“住嘴!”
張恪厲聲呵斥,吓得魏良卿一愣神,傻傻問道:“難道我說的有錯?”
“有沒有錯,你去問問魏公公吧,容妃懷孕是怎麽回事?”
轟!
這下子絕對是雲爆彈級别的。皇極殿裏頭炸得土崩瓦解,滿朝文武都成了灰灰……議論之聲再也止不住了。
“聽人說魏忠賢把大肚子女人帶到宮中,冒充聖上臨幸的女子。”
“不會吧,污穢皇家血統,他有幾個腦袋。”
“有什麽不敢的,皇帝都害死了,更何況是皇子。”
……
下面瘋狂的議論,每句話就像是刀子,戳在朱由檢的心頭。他現在恨不得把這些話都變成刀子,在魏忠賢身上砍上三萬六千刀,每一片有皮有肉有油,揪着荷葉餅和甜面醬給吃了!
“說,魏忠賢,你到底做了什麽?”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魏忠賢也是一個狠人。剛剛跪在地上的時候,他已經快速想清楚了眼前的處境。
整個就是張恪做的局,先是宋權沖出來挑釁,這根本就是故意抛出的棄子。目的就是麻痹自己,造成九千歲權傾朝野的假象。然後再拖延時間,把張晔弄出來,如今又抛出罪證,是想一舉把自己打倒!
哼,張恪你小瞧了魏忠賢!
老魏突然冷靜下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頭說道:“主子。老奴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污穢皇家血統,張恪根本就是無中生有,惡意中傷。他所言所行,污蔑老奴倒是輕的,玷辱先帝英靈罪不容誅。倘若他所言被到處流傳,我大明皇家還有何面目對待世人。老奴懇請主子下旨,立刻徹查,還老奴一個清白,告慰先帝在天之靈!”
魏忠賢說完,跪在地上嚎咷痛哭,聲音之凄涼,簡直聞着傷心。
在場哪個不是人精,他們很快嗅出了魏忠賢的老辣。這位九千歲把天啓扯了過來,充當盾牌。
國人都講究天理國法人情,天啓剛剛死,對他的評價還很高,若是這時候爆出這麽多醜事,天啓的身後名就徹底完蛋了。
崇祯乃是天啓的兄弟,能繼承皇位,總要感謝一下兄長吧!丢人的事情總要遮掩一下吧!
不少大臣都暗暗給魏忠賢豎起大拇指,唯獨張恪滿臉的輕蔑,不扯出天啓還好,扯出天啓隻會讓你死的更快!
崇祯是什麽性格,說剛愎自用都是好聽的,簡直就是極端偏執到了病态!根本不知道回頭!他會爲了天啓的身後名就放過魏忠賢嗎,肯定不會,他隻會徹底摧毀閹黨,用最殘酷的手段把九千歲幹掉。
果然,崇祯須發皆乍,怒道:“閹狗,還敢拿先帝當擋箭牌,先帝都死在你的手裏,大明皇室的臉面都被你害的一無所有!安東王,你隻管說,把此獠的罪行全都公諸于衆!”
“遵旨!”
張恪朗聲說道:“臣調查發現,有宮中女子化妝成小太監,偷偷到了李朝欽家中,和外來的野漢子偷食,每次連續三天,每天兩個時辰,回宮之後,就會安排侍寝。”
“狗膽包天,把先帝當猴耍啊!”
不怪崇祯憤怒,在場衆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天啓身體不好,蝌蚪質量肯定也不高,但是若是先和野男人暗合,然後再侍奉皇帝,就天衣無縫。畢竟沒有檢查DNA的技術,生出來娃,那就是大明的皇子。
而其中秘辛隻有魏忠賢知道,靠着秘密,他就能挾持皇子,倘若有一天皇子登基稱帝,那魏忠賢抓着王牌在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朱由檢小臉鐵青,渾身哆嗦,叱問道:“安東王,繼續說下去。”
“啓禀聖上,臣已經找到了三個野漢子,其中有一人就是去年六月份同容妃勾搭的男子,一連三天,回宮之後,容妃就懷孕了。若是有何疑問,臣可以立刻被人帶來,當庭對質。”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其實此事并非張恪查到的,畢竟他到京城不過幾個月而已,很多布置都剛剛開始。真正發現異常的是張晔,老太監已經從太醫院得到了秘密消息,天啓由于龍體衰弱,腎水枯竭,已經沒法令女子受孕。
偏偏宮裏又出現了大肚子的女人,不用問裏面肯定有問題。隻是此事張晔不敢随便說,因爲他身爲內宮總管難辭其咎,隻能偷偷告訴張恪,讓張恪進行調查。
順藤摸瓜,果然弄清楚了一切。
“證據何在?”幾個字從朱由檢的牙縫裏擠出。
“四更天臣已經派遣人手去李朝欽的家,已經過了大半天,想來已經查抄完畢,臣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千真萬确。”
這時候滿朝文武才弄明白,怪不得張恪嘚啵嘚,一口氣講了好幾個時辰,愣是拖了一個上午,敢情人家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穩住老魏,然後行霹靂手段。
相比魏忠賢的大張旗鼓,安東王這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咬則已,一咬必殺,更讓人心生敬畏。
事到如今,其實也不用什麽證據,大家夥心裏已經相信了,權傾一時的九千歲隻怕今天就要折了。
朱由檢漸漸把臉轉向了魏忠賢,冷笑道:“魏公公,九千歲!禍亂宮闱,害死先帝,又嫁禍皇後,亂囯專權,欺君罔上。一樁樁,一件件,哪個都是誅九族,萬剮淩遲的大罪,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事到如今,在場的文武全都看得明白,魏公公是徹底敗了,往日大家歸附到老魏門下,那是因爲九千歲有聖眷加身,金剛不壞。
眼下的魏公公就是一艘破船,還沒出海,就先漏水了,除了那些死忠的,其餘人是争相表忠心。
有個昔日閹黨的官員跳了出來,破口大罵:“閹豎亂國,陛下英明睿智,正是鏟除妖孽的時候,臣請立刻捉拿魏忠賢,嚴刑拷問。”
“哪裏用拷問,應該直接送到午門萬剮淩遲!”
“送午門太麻煩了,幹脆就在金殿上誅殺禍國巨閹。”
群臣越是叫嚣,就越狠辣。有幾個忍不住了,幹脆撸胳膊朝着魏忠賢沖去,别看文官一副手無傅雞的德行,發了狠那也是要命的。
就在他們沖向了老魏的時候,突然跪在地上的魏公公猛地蹿起,仰天狂笑。
“猴崽子,這麽快就背叛咱家,你們倒是聰明!”
魏忠賢說話之間,神情格外猙獰,狀如受傷的野獸,猛地從懷裏掏出一把黑乎乎的火铳。
嘭!
槍聲響過,一個大臣的腦袋頓時被開了天窗。
這一槍把所有人都打懵了,怕是有史以來,也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朱由檢小臉鐵青,身體滑到了龍書案下面。其餘的大臣短暫慌亂,全都吓得四散奔逃,好像一群鳥獸。
就在此時,從殿門外面湧進來一大幫人錦衣校尉和大漢将軍,他們手裏都拿着明晃晃的利刃,沖入了大殿之中。
“殺,都給咱家殺,一個别放過!”
老魏在侄子等人的保護之下,退到了大殿一角,尖細的聲音格外刺耳。
這些人都是亡命徒,沖上來之後,就仿佛鲨魚聞到了血腥,張牙舞爪,一霎時金殿之上血光迸濺,有十幾個大臣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種時候文官根本沒用,張恪幾步蹿上了台上,高聲斷喝:“所有文官聽着,立刻趴在地上,不管如何,都不要擡頭,更不要亂動。武将們聽着,報效聖上的時候到了,給本王殺敵!”
不知所措的文官一聽,紛紛倒在地上,大殿一下子清淨不少,可是也有文官不消停的,盧象升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起了一把紫檀椅子,用力一甩,愣是砸死了兩個。
大殿之上殺成了一鍋粥,龍書案下面的崇祯悄悄探出了頭,可憐兮兮問道:“安東王,朕不會有事吧?”(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