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挨着他,是一個長須飄飄,滿臉風塵的老者,同樣是衣甲鮮明,一身書卷氣。有認識他的都驚叫出來,此人乃是世襲魏國公徐弘基。
魏國公和定國公都是開國名将徐達的後人,隻是在靖難之役的時候,徐家一支倒向了朱老四,一支跟随朱允炆。
兩頭下注,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徐家人早就學會了這種智慧。隻是湊巧兩個籃子的雞蛋都孵出了小雞,而且不止變成了雞,還飛上枝頭成了鳳凰。
一門兩公,分别守着南北兩京,這份榮耀簡直是大明頭一份兒!
這種關頭,魏國公徐弘基和賀世賢一同出現,簡直讓人摸不清頭腦,一個是安東王系的大将,一個是世襲勳貴,還一南一北,他們怎麽尿到一起了?至于說是巧合,那就隻能呵呵了。
在兩位國公的後面,還有兩個人,大家也都看得不明所以,一個人是漕運總督黃子喬,一個人薊遼總督侯恂!
他們比起大多數官員,隻能算是小輩兒,早些年好像都在遼東幹過,後來回京之後,就平步青雲,不知怎麽弄得,稀裏糊塗都成了封疆大吏,不少人心裏還在畫問号。
可是此時見到他們,有些機敏的都嗅出了味道。這年頭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人家能高升。看來是背後有人啊……
正在衆人趕上來打招呼的時候,又有一頂八擡大轎飛奔而至。簾子撩開,安東王張恪從裏面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見到滿朝文武之後,滿臉笑容,和諸位打招呼。
張恪突然冒出來,更讓大家夥吃驚不已。
原來就在崇祯正式登基那天。就下旨讓兵部籌備西南平叛的軍需糧草,本來這是一招不錯的緩兵之計,誰都知道戶部是空的,這一籌備沒有三兩個月是别想做到。大家都以爲張恪能坐鎮京城的時候,突然宮裏又傳出一道旨意,讓張恪去監修天啓的皇陵,一下子又把這位安東王趕出了京城。
可是今天他怎麽又冒了出來?在場的衆文武隐隐分成三塊,最大的一塊是大學士黃立極,兵部尚書田吉。甯國公魏良卿等人的閹黨,另一大塊則是首輔魏廣微,戶部尚書畢自嚴,吏科都給事中宋權。
在兩夥人中間,則是刑部尚書洪敷敎,加上幾個主事和禦史。隐隐作爲中間力量。
張恪一出現。洪敷敎領着人先過來問候,沒說幾句話,張恪就帶着大家夥,走到了魏廣微面前。
“元輔,這些日子辛苦了。”
魏廣微在看到張恪的一瞬間,一塊大石頭落地,笑道:“老夫還以爲王爺不來了呢?”
“呵呵,元輔這是在責怪小王啊,我不光要來,還帶來兩位國公。兩位總督。”
說話之間,賀世賢和徐弘基都過來打招呼,自動站在了魏廣微和張恪身後。
午門前的衆文武霎時間就傻眼了,魏忠賢一黨人人臉色鐵青,他們已經看得出來,張恪一邊的實力已經隐隐壓過了他們,正在思索着怎麽應付的時候,午門緩緩大開。
咚咚咚,伴随着鍾鼓之聲,紫禁城緩緩敞開懷抱,紅衣金甲的錦衣校尉兩旁排列,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劍武器,宣誓皇家的氣度非凡。
文武百官分成兩隊,入門之後,過金水橋,進奉天門,一路來到皇極殿,在雄偉威嚴的大殿前面,重新排班。
按照文東武西的次序,文官以首輔爲先,武将則是安東王張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就他爵位高呢!
待官員排列完畢之後,有太監站在殿門,高聲宣旨,讓文武進入,崇祯朝的第一次早朝就這樣開始了。
在叩拜的時候,張恪并沒有注意到,在禦座旁邊,一雙荼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九千歲魏忠賢在心裏頭不停地罵娘!
無恥,混蛋,惡棍,地痞,流氓,小人……
最肮髒的詞彙都加到了張恪頭上,就在崇祯進宮的時候,張恪和魏忠賢在天啓靈前有過幾句對話。
張恪很明白告訴魏忠賢,我已經是王爵,位極人臣。所要的無非是大明江山代代相傳,安享榮華富貴。朝局你魏公公随意安排,隻要不想着篡位奪權,不侵害遼東一系的利益,雙方自然相安無事。
魏忠賢就算想瞎了心,也不敢奢望當皇帝,他無非是想保住天啓朝的地位。雙方達成協議。張恪暫時去西南平叛,等魏忠賢收拾朝局之後,再把張恪請回來,同時答應晉封他爲東王!
東王?楊秀清?這不是逼着老子造反嗎!
魏忠賢不知道張恪的心思,隻當他歡喜壞了,直到今天早朝,才有人前來報告,說是張恪昨夜偷偷入京。老魏想要阻止,可是早朝已經開始了,他又不能分身,隻能跟着崇祯來到了皇極殿。
“張恪啊張恪,宮裏宮外都是咱家的人,咱家倒要看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魏忠賢咬牙啓齒,恨不得擺布張恪十八樣。
“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臣有本!”
太監的話音剛落,宋權就跳了出來,按理說早朝是沒有六科給事中說話的份兒,可是他已經迫不及待。
“聖上,旬日之前,登基大典之上,群臣朝拜天子,而宦官魏忠賢竟然站在天子前面,接受百官叩拜!試問魏忠賢不過以閹豎而已,如此無禮,簡直目無朝廷,視天子如無物。若是縱容此獠,王振劉瑾之禍難以避免,前朝殷鑒不遠,還請陛下下旨,誅殺閹黨,以正朝綱!”
靠,果然是好戲!
不少人都血液沸騰,早就料到雙方會拼命,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麽快,第一次早朝就開始,連等待都不用,難道真有把握扳倒魏忠賢嗎?
正在大家猶豫之時,有人大喝道:“胡說八道!”
左副都禦使李夔龍第一個跳了出來,厲聲呵斥道:“九千歲勞苦功高,深受先帝重用,如今又是托孤之臣,豈能用王振劉瑾比喻,簡直居心叵測!臣請陛下重處宋權,非如此不足以安撫人心。”
龍椅上的朱由檢眉頭緊鎖,隻是說道:“宋權所言有失妥當,隻是今天第一次早朝,不宜殺人,就罰俸一年吧!”
說着,崇祯看向了魏忠賢,問道:“魏公公,朕如此處置,你看合适嗎?”(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