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政務也不能放下,尤其是兵和财兩項,更是讓大明的君臣頭大。
下了早朝之後,廠公魏忠賢,首輔顧秉謙,次輔朱國祚被叫到了乾清宮。天啓小臉鐵青,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
“去,給兩位閣老搬椅子。”
小太監急忙搬了兩個繡墩,顧秉謙和朱國祚說了一堆車轱辘話,坐了下來。至于老魏,雖然貴爲内相,可是奴婢就是奴婢,隻能站在天啓的身邊。
“一個月前張恪上了一個本子,他說要在長生島建立抗擊建奴根據地,收攏遼東百姓,利用他們對建奴的仇視,精煉強兵。輔以水師助戰,共同牽制建奴。朕看過了,長生島确實比皮島的位置更好,而且臨近登州,補給便利,已經讓内閣拟一個方略出來,可有下文了?”
“這個……”顧秉謙略微沉吟,說道:“啓禀聖上,張少保的奏折老臣看過了,所列的方略的确很不錯。可是臣估算一下,光是守住長生島,每年至少要百萬糧饷,再加上海運船隻,隻怕花費更大,戶部實在是拿不出錢了!”
天啓不置可否,看了一眼魏忠賢,老魏咳嗽了一聲。
“啓禀主子,首輔大人說的是,去歲營州大戰。耗費的賞銀就有一百二十萬兩之巨。加上遼東軍費開支,超過了五百萬兩,别說是戶部,就連內帑也都空了!”
誰都知道顧秉謙是靠着魏忠賢才當上首輔的,這兩位是一個鼻孔出氣,可是令人驚奇的是以往涉及到張恪,他們都是鼎力支持。唯有這一次怎麽會一起哭窮扯後腿呢?
朱國祚眯縫着老眼,心中不斷的盤算,他漸漸理出了一點頭緒。
眼看就是天啓三年,小皇帝的位置越發穩固,魏忠賢的權柄一日重過一日,他們已經不需要強大的武将支持。相反戰功赫赫,權柄極重的張恪雖然不至于成爲天啓的心病,但是至少需要控制一二。
哪有不變的君心,哪有不衰的聖眷!
一直等待的機會終于來了。朱國祚眉頭挑了挑,急忙說道:“聖上,内閣剛剛接到四川的戰報,奢崇明叛軍重奪宜賓,遵義等地,總兵杜文煥受傷。秦良玉所部折損嚴重。奢亂大有死灰複燃的态勢。四川文武聯名上書,祈求聖上能增加四川軍饷一百五十萬。老臣以爲執掌中樞,應該調和陰陽,不能隻顧着遼東一地。”
朱國祚頓了頓,見天啓和魏忠賢都沒有反對的意思,他繼續說道:“此番張少保出兵長生島,老臣以爲就是大大的不妥。孤懸海上的小島,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倘若大軍傷損,則士氣動搖。得不償失。恕老臣直言,張恪本是一個武将,戰功赫赫,可是謀國并非所長,必須派遣得力人手,把這頭猛虎看住。如此一來,對朝廷好,對張少保也好!”
一番話出口,天啓垂着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魏在一旁察言觀色,見天啓頗爲心動,他突然升起一絲凄涼。
張恪這幾年打了多少勝仗,出生入死,立下了偌大功勞。随着天啓越來越成熟,對手下的猜忌就越重。如今張恪還在前面作戰,後面就有人扯後腿了,真是卻道天涼好個秋啊!
“主子,老奴以爲長生島還在打着,勝負未分,如今海冰封島,也得不到消息,不如等前頭有了結果再說吧!至于内閣的票拟,暫時壓一壓,等過了十五再說。”
老魏心說:張恪啊張恪,咱家也就幫到這裏了!
“也好,那就再等一等吧!”天啓終于點頭了。
……
長生島,軍前。
張恪對京裏的龌龊一點不知,他眼下所有的的心思都放在鳌拜身上,能斬殺滿洲第一勇士,絕對是一個了不得的成就。
張恪把苦練的功夫全都用上了,人馬合一,長槍如電,分寸火候都拿捏到了極點,手腕輕輕抖動,槍頭瞬間變成了一片,不給鳌拜一點躲閃的空間,逼着他硬碰硬。
嘭!
說時遲那時快,槍尖刺中盾牌,巨大的慣性将盾牌擊碎,槍尖繼續前進,隻見一片血光迸濺,鳌拜痛叫着滾了出去。
一擊得手,張恪并沒有什麽喜悅,相反有些懊喪,他清楚看到,鳌拜在即将刺中的時候,身體猛地向右邊蹿去,避開了緻命的一擊,隻是左肩頭被挑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鮮血淋漓。
趁你病要你命!
張恪急忙調轉馬頭,用最快速的速度,又向鳌拜沖來。
鳌拜萬萬沒有料到張恪的動作會這麽快,剛剛戰馬沖擊,左臂已經麻木了,加上槍傷,左臂算是徹底廢了。隻剩下一條膀子,可是他并不甘心認輸,用了啐了一口帶血的濃痰。
“卑賤的尼堪,大金的勇士永遠不會怕你們!”
鳌拜單手提刀,狀若瘋癫,向着張恪撲來。
剛剛一擊之下,張恪手裏的騎槍已經斷裂,此時早就将長刀抽了出來,離着鳌拜越來越近,張恪猛地從戰馬上立起身體,借着馬勢,一躍而起。
鳌拜萬萬沒有料到張恪也會棄馬,他一刀看空,由于獨臂用刀,頓時失去了控制,身體不由得帶到了一旁。
正在此時,張恪落下,刀身放着寒光,從上而下,狠狠劈下!
這一招又急又快,鳌拜知道就算是沒有受傷,也躲不開,此時他隻能拼死賭一把。
勉強将手裏的刀擡起,擋在面前,張恪的刀已經劈下來。
一閃而過,鳌拜的鋼刀碎成兩段,張恪的刀去勢不減,劈中鳌拜的右肩,頓時血光迸濺,一條胳膊帶着三四斤肉,被活生生劈了下來。
鮮血奔湧而出,眼前的雪地全都變成了刺眼的紅色,張恪的戰袍也染上了猙獰的色彩。
鳌拜這家夥倒是硬氣,受了如此重傷,竟然沒有死去,還瞪着銅鈴大小的牛眼,怒目而視。如果目光能殺死人,張恪隻怕已經死了千萬回。
“哈哈哈,鳌拜,不用不服氣,本官沒有殺了你,就是想讓你看看,你們大金的勇士是怎麽死在本官手上的!”
張恪猛地轉身,此時大批的建奴沖破了杜擎的阻攔,見到鳌拜受傷,他們不要命地沖了上來,想要幹掉張恪。
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火铳手已經結隊沖了上來,他們組成了堅實的人牆,擋在張恪前面。
“射擊!”
冷峻的命令下達,槍聲不斷響起,濃重的硝煙彌漫天際。正在沖鋒的建奴紛紛被射中,身上冒出了大團的血霧,鮮血内髒流的滿地都是,一個接着一個倒在了地上。
有幾個建奴拿出了弓箭,奮起還擊,可是還沒等他們進入射程,明軍的火铳就把他們打成了篩子,一個個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咕噜,咕噜……
鳌拜的嗓子裏發出奇怪的聲音,眼睛之中寫滿了不可思議。引以爲豪的白甲兵竟然是如此脆弱,在明軍的火铳手面前,竟然沒有一絲還擊之力——若是明軍都如此,那,那大金還有什麽希望?
“鳌拜,我的部下所用的名叫自生火铳,射程在一百二十步。如今全軍裝備還不到五百杆,不過你放心,用不了三年時間,就會有五千杆自生火铳。不是說女真兵滿萬不可敵麽,到時候隻怕上萬的女真兵連明軍的衣服都碰不到,就變成了一堆屍體!”
張恪越說,鳌拜的眼睛瞪得越大,竟然還有血液滲出,好像一個厲鬼一般,恐怖駭人。
“對了,還有一件事,一個成熟的火铳手隻要一年時間就能訓練出來,你們的白甲兵,弓箭手,要多長時間?我大明有億兆黎庶,無數勇士,到時候會有多少火铳手,踏平建奴!從老奴作亂的那一天開始,你們就注定了死路一條,萬劫不複!”
哇!
鳌拜一張口,鮮血狂噴,身體直挺挺躺在地上,兩隻眼珠子愣是冒了出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