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一看張恪不慌不忙的樣子,全都暗暗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張少保,上岸都這麽有風度,不像我們跟逃命似的,難怪人家當少保,我們隻配當卒子呢!
某個裝相的家夥總算是到了沙灘上,正準備換一雙靴子,突然杜擎手捧着一隻鴿子跑過來。
“啓禀少保,飛鴿傳書。”
張恪顧不得别的,急忙接過來,展開一看,頓時急得一拍大腿。
原來書信是包士卿送來的,上面隻有三個符号“???”
跟着張恪一段時間,包士卿也學會了标點,一看連續三個問号,一個比一個大,張恪就明白了,包士卿這是在質問自己,援兵在哪裏?
“杜擎,于偉良是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他搶先拿下銀行嗎?”
杜擎臉上發苦,急忙說道:“大人,于總兵似乎主攻鞑子的軍營,能多殺點鞑子總是好的!”
“放屁!”張恪氣得暴跳如雷,厲聲說道:“銀行的錢庫有一百多萬兩鞑子的存銀,那可是建奴從大明手裏搶來的民脂民膏,比什麽都重要!”
杜擎這才恍然大悟,一百多萬兩銀子,差不多抵得上這次出兵的軍費了!頓時杜擎的聲音都變了:“大人,讓卑職去吧。我保證鞑子拿不走一兩銀子!”
“好。你立刻就去!”張恪焦急地說道,長生島最重要的就是銀子,不光是一筆巨款,更是經濟原子彈,要是讓鞑子帶走了,張恪甘冒奇險就成了無用功。
情急之下,張恪都忘了寒冷。額頭冒出了汗珠。
杜擎不敢怠慢,帶着五百士兵,朝着長生島東側沖來。一路上到處都是建奴,到處都是火光,他們冒煙突火,神擋殺神。杜擎很久沒有親自上陣殺敵了,攢了一身的力氣。手中寶刀揮舞起來,就像是風車一樣。
鞑子隻要碰到他,絕對是死路一條。大刀所過之處,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不管多少鞑子沖上來,全都是死路一條。
跟着杜擎一起來的,還有兩百個最神秘的士兵,他們手上握着義州兵最先進的火铳——燧發槍!
孫元化經過一番努力。突破了彈簧鋼技術。可以大批生産彈簧,雖然成品率隻有可憐的百分之十五,但是也足以開工生産。
與此同時,義州兵工廠還突破了兩項重大技術,第一是水力鑽床,巨大的水車在流水的作用下緩緩轉動,通過傳動裝置,帶動石磨轉動,在石磨上安裝有鑽頭。憑着這套簡單的工具,就能生産出标準如一的火铳管!
原本一個成熟的工匠差不多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生産出一條合用的铳管。當然也可以用燒紅的熟鐵,纏繞在鐵棒上面,打制出铳管,隻不過這麽做出來的射程有限,張恪隻是裝備了新軍。
真正的精銳老兵每一個都千金不換,張恪舍不得用他們拼命,因此裝備必須是最好的。
有了水力鑽床,差不多六天時間就能鑽出一根槍管,極大提高了生産速度。
此外通過和西洋傳教士合作,義州又生産出來一批機床!
不得不承認一點,到了明末,西方的技術已經開始超越大明,隻不過差距不是那麽令人絕望而已!西方的工匠已經用機床加工鍾表用的零件,還有火炮。
大明也有類似設備,根據《天工開物》的記載,大明存在用來切割玉石的磨床。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不過好在大明的工匠還比較聰明,西洋人造出了機床之後,他們立刻領悟了要領,并且用到了新式火铳上面。
張恪敢毫不客氣地說,他手下近衛營的燧發槍是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武器。槍管極長,燧石擊發,射程達到一百五十米。
标準化的零件,一般損壞在戰場就可以更換。強大的火铳,給予士兵前所未有的的信心。
每逢杜擎沖到困難的時候,前方鞑子成堆,寸步難進,火铳兵就會立刻支援,對着鞑子就是一頓槍。犀利的子彈穿透铠甲,巨大的動能砸碎筋骨,鞑子的肢體飛上天空,内髒打成肉泥。
如果說面對以往的火铳,他們還有一戰之力,可是全新的火铳就是不可戰勝的神器,就連最勇敢的鞑子都從心裏往外恐懼。
上百個勇士,很快就被吞沒,變成了一地的屍體,堅不可摧的三層铠甲都保護不了他們。
“跑!”
念頭升起,就像是草原的野草,迅速蔓延,鞑子迅速逃跑。
杜擎連續又砍了好幾個,還意猶未盡,可是猛地驚醒。
“弟兄們,跟着我去銀行那邊!”
士兵們像是一條不可阻擋的狂龍,碾碎一切敢于阻擋的鞑子,當杜擎氣喘籲籲沖上了一座土丘。銀行就在兩百步之外,一群鞑子正在攀爬牆頭,向裏面殺去。
眼看着防線被沖的七零八落,危在旦夕,杜擎眼珠子都紅了。
“弟兄們,殺!”
這一次杜擎沒有單槍匹馬往前沖,他指揮着火铳手排着整齊的隊形,小跑着壓上去。
距離鞑子還有一百多步,杜擎大喝:“準備!射擊!”
士兵們單膝跪地,隻見槍口冒出一陣硝煙,一片鞑子就摔倒在地,狼狽大叫,聲音驚動了正在指揮沖殺的達爾泰。
“卑賤的尼堪!”他氣得狠狠一跺腳,眼看就拿下銀行了,他豈能放棄。急忙揮手,撥出去兩百名建奴。
“去。你們阻擋一陣!”
達爾泰貼身的鞑子。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勇氣經驗都是最頂尖的。他們注意到來的火铳兵氣勢洶洶,其實人數并不多。
張恪撥給了杜擎五百人,可是一路上分出去不少,還跟在身邊的不到三百人。
鞑子看出了這點,頓時就有了底氣,火铳雖然厲害。可是必須有足夠的火力密度,不然被沖破了陣,火铳比起燒火棍還不如。
鞑子迅速結成了一個三角陣,前面是重甲死兵,後面是弓箭手緊緊相随,爲了吸引火力,他們特别集結了十幾匹戰馬。
狠狠抽打,戰馬被蒙住眼睛,隻知道往前沖。槍聲響起,火铳手将這些牲畜無情轟倒。可是後面的鞑子也趁機沖了上來。
前排鞑子提着大盾,跑得極快,轉眼就沖到了八十步以内,再近一點,隻要再近一點。弓箭就能射倒明狗了!
鞑子們如是想到。可是就在奔跑之時,突然槍聲響起,瞬間鞑子的眼睛就瞪圓了。
他們根本不敢置信,明軍的火铳雖然厲害,可是每逢打仗的時候,身上必須挂着火繩,甚至要提前點燃,這樣才能保證順利點火射擊。
可是眼前這些明軍身上沒有火繩,射擊的時候也沒有點火動作,可是偏偏一扣扳機。子彈就打了出來。
這些明軍神了,他們的手指頭能生火不成?
鞑子當然理解不了自生火铳的厲害,隻能被子彈擊穿大盾,打碎盔甲,成片倒下去。而明軍毫不遲疑,開槍之後,立刻後退,槍聲再度響起,中間幾乎沒有停歇。
這就是燧發槍的厲害之處,義州兵的射擊速度達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區區三排士兵,火力的密度竟然火繩槍的兩三倍以上。
别說是步兵,就算是騎兵,也足以把對方轟成渣滓了。
二百多鞑子,還沒有沖到六十步以内,就被擊斃了六七十人。重甲死兵被殺了個精光,剩下的弓箭手簡直跟沒有防備的一樣,就憑他們身上的皮甲,比起破布強不了多少。
“開火!”
明軍邁着整齊的步伐,一邊射擊,一邊向前,步伐堅定,氣勢如虹。鞑子稍微遲疑一下,就被子彈打成了馬蜂窩。
“跑啊!”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殘存的鞑子全都不顧一切,掉頭就跑。
“主子,大事不好了,咱們也走吧!”有奴才扯了扯達爾泰的衣袖,達爾泰猛地一回頭,正好看到自己部下狼狽逃竄的樣子,他氣得炸了肺。
“飯桶,沒用的奴才,我殺了你們!”
任憑他怎麽叫喊,都沒有作用了,其他的鞑子再也不敢和明軍拼了,紛紛向着東邊海岸沖去,逃出長生島。
“完了,都完了!我還有什麽臉面見汗王陛下!”
達爾泰說着,舉起腰刀,就要自刎。這時候兩旁的奴才慌忙撲了上來,搶走腰刀,架起他就跑。
“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快走吧!”
鞑子瘋狂逃散,杜擎一馬當先,沖到了銀行的院牆外面,踏着口子,他一下子跳了進去。
包士卿此時提着寶劍,坐在地上,呼呼喘氣。一聽腳步聲,隻當是鞑子沖了進來,他眼中垂淚,舉起了寶劍。
“大功未成,隻有一死而已!”
“先生且慢!”旁邊的士兵急忙喊道:“包先生,是天兵來了!”
包士卿猛擡頭,正好看到了杜擎等人,他咧嘴一笑,渾身的力氣都跑光了,倒在地上,就昏死過去。
……
“包先生沒事吧?”
“啓禀少保,安然無恙,隻是太過傷神,我給他用了安神的藥,睡下了!”吳有性笑着答道。
“嗯,他可是有大功之人啊!”張恪笑着,手裏正拿着一份存款清單,滿臉都是笑容。
“哈哈哈,奴酋的家底兒都在我這兒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