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文通欽佩地說道:“我這點本事比起二弟的神鬼莫測,實在是差得太遠了。以往都是鞑子搶咱們的銀子,如今鞑子捧着銀子送上門,滄海桑田,真是不勝唏噓啊!二弟,你算過沒有,能夠賺到多少銀子?”
“這個還在計算,不過這幾天來的幾位台吉換了十萬兩,我們就賺了三萬兩,草原的王公貴族手裏至少有千萬兩的白銀吧,如果都能拿出來兌換,光是鑄币這一塊就能拿到三百萬兩!”
“天哪!怎麽會這麽多?”
“姐夫,這還是小頭兒,最重要的是銀元大行其道,草原的貿易就徹底落到了我們手中,每年光是商稅就能有一兩百萬兩。再有鞑子手裏弄了一堆銀元,他們懂得怎麽理财嗎?顯然沒有這個本事,随之而來,咱們的錢莊銀行都進入了草原。隻要鞑子在銀行開戶,把銀元存在其中,他們就落到了我們的掌心,誰敢不聽話,把賬号凍結,貿易停止,那些喜好享樂的台吉多半就要乖乖俯首稱臣!”
“妙,真是太妙了!”
鄧文通撫掌大笑,格外喜悅:“萬萬沒有想到,區區銀元竟然能打赢戰争,實在是不可思議。”
“姐夫,人們常說錢通神路,隻要控制了金脈,就掌控了一切!就是世上的王者!”
張恪狂妄的宣誓對鄧文通實在是觸動太大了,金融的魅力無可阻擋。讓人不由自主地沉淪進去。鄧文通就此沉迷其中。前半輩子恥談經濟的書生竟然變成了金融奇才,一手推動老大帝國前進的理财名臣……
後話暫時不說,遼東的廢兩改元是如火如荼的進行。
第一批投放市場十萬銀元,很快就成爲市面上最主要的貨币。銀元鑄造精美,加上交易簡易方便,深受老百姓歡迎。
尤其是商人,他們天天和錢打交道。自然看出了銀元的優勢,雖然明知銀元比銀子更便宜,可是也不得不使用。
由最初的排斥,到接受,再到喜愛推崇,很快遼東的地面上,誰要是還用銀子交易,就會被人恥笑。
試想一邊随手扔出去幾塊銀元,就把賬結了。
你這邊還要把銀子放在天平稱重。不時用剪子剪下去一塊,好半天弄平衡了,才算交易成功。而且手裏剩下的都是一堆不成形狀的碎銀子,比起銀元,賣相差太多了。
漸漸的一些地主大族也接受了銀元,瘋狂地喜愛上。他們這一出手可不打緊。大量的銀元被兌換走。這些人家财萬貫,不忙着交易,竟然把銀元收藏起來。
市面上的銀元減少,頓時銀元的價格就漲了起來,甚至出現了黑市。有人用105兩兌換100銀元,大肆地收購,胃口越來越大,簡直就是無底黑洞,吞噬着一切能看到的銀元。
還有人專門幹這個生意,把銀元販賣到關内。
内地的豪商數量何其之多。販賣過去的銀元瞬間消失,簡直就像是一股狂潮,席卷北半個中國,銀元成了最熱門的話題。甚至有些地方還出現了仿造的假銀元,魚目混珠,真假難辨。
……
市面上原本充裕的銀元一下子幾乎枯竭起來,習慣了銀元交易的百姓哪裏願意走回頭路,商人更是怨聲載道,希望朝廷能打擊倒賣銀元的行爲。
可是有些東西越是打壓,就越是嚴重,原本倒賣還隻是個别商人,現在可好,每個到遼東的商人都把銀元當成了特産,無論如何,都要弄到一點。
自從春耕結束,入夏以來,銀元的價格一日三漲,幾乎炒上了天。一方面是大肆倒賣走私,一方面是市場饑渴難耐,貨币危機竟然以這種方式爆發了!
就連遼東經略王在晉和巡撫王化貞都坐不住了,誰惹的麻煩找誰,他們一起到了義州,
張恪在營州大戰之後,就告病修養,明面上把所有事務都推給了部下。這也是張恪的守拙之術,畢竟槍打出頭鳥,就算有金剛不壞之身,也受不了言官無休止的糾纏,天天雞蛋裏挑骨頭。索性就把事情都交出去,正好顯得自己恬靜淡然,不在乎名利。
當然真正重要的事情張恪一點不會含糊,銀元的事情張恪每天都要聽取報告,甚至親自跑到市面上察看。
王在晉和王化貞前來,張恪一點都不意外。
“部堂和中丞大人請坐,來人,趕快奉茶!”
手下人急忙倒上了茶水,王在晉品了一口,笑道:“這是極品的明前吧,想不到永貞還懂得品茶?”
“部堂大人,我哪裏懂啊!不過是招待貴客才拿出來,我平時更喜歡和蜂蜜水,有甜的誰吃苦的!”
“哈哈哈,到底是年輕人啊!”王在晉哈哈大笑起來:“沒有苦哪有甜,苦盡甘來那才是真正的甜。”
張恪撓撓頭,笑道:“部堂教訓的是,難怪我喝過蜜水之後,總覺得嘴裏發酸呢!”
“行了,你們兩位真有閑心!”王化貞毫不客氣地說:“還是趕快想想怎麽救市吧,永貞,你總不能讓銀元崩潰吧?”
張恪看着焦急無比的王化貞,微微一笑:“世伯稍安勿躁,市面上缺少銀元,我們鑄造就是了。”
“說得輕巧!”王化貞道:“鑄銀元需要銀子,需要工匠,需要作坊。看市面的樣子,再有二三十萬銀元都不夠用,你可能瞬間變出這麽多的銀元?”
王在晉也放下了茶杯,苦笑道:“永貞,春天的時候,銀元運行的挺好,怎麽入夏就亂了,老夫實在是不解。”
“部堂,其實說白了也沒什麽,春天的時候持有銀元的都是普通百姓和商人,他們拿到了銀元,立刻消費了。而世家大族,還有内地的豪商,他們看出了銀元的價值,就瘋狂囤積,僧多粥少,就成了眼前的局面!”
“可惡!”王化貞氣得狠狠一拍桌子,痛罵道:“這幫東西,當初提議廢兩改元的時候,全都反對。結果遼東暫行起來,他們又來挖牆腳,實在是可殺不可留!”
王化貞對王在晉說道:“部堂大人,依我看該行霹靂手段,誰再敢囤積居奇,立刻法辦,嚴重者就地砍了。反正我們有王命旗牌,殺幾個奸商,如同殺雞!”
“恐怕不妥吧,人命關天,還是聽聽永貞有什麽好辦法吧。”王在晉笑着看向了張恪。
張恪此時滿臉含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春耕的時候,我就向魏公公讨了一批鑄造銅錢的工匠,他們如今都會鑄銀元了。”
“那還等着什麽?爲什麽不鑄?”王化貞吃驚問道。
“世伯,自然是等着白銀了。”
“如今等到了?”
“差不多吧,如今銀行錢庫裏差不多有三百多萬兩白銀,随時一聲令下,馬上大批的銀元就能鑄造出來。”
此話一出,就連老成持重的王在晉都差點噴了一口老血。
“永貞,你别開玩笑,老夫還琢磨着把軍饷給你鑄造銀元呢,你到底從哪弄來的三百多萬兩銀子?”
張恪笑着向西指了指,說道:“自然是蒙古人乖乖送來的了!”
自從察覺到銀元危機之後,張恪馬上推行了一套新的玩法,他立刻知會蒙古各部,在銀行預存白銀,秋後兌換銀元,能返還百分之三的利息。而且再和大明交易時,還能得到優惠。
雖然不知道玩得什麽把戲,可是草原諸部還是沸騰了,他們還猶豫着要不要拿着白銀兌換銀元呢,現在一聽居然有優惠,百分之三,一百萬就是三萬,也不算少了。
立刻大量蒙古台吉把銀子雙手奉上,美滋滋換了一張存單。就連林丹汗都大老遠換了五十萬兩,等着秋天享受利息和優惠。
“永貞,你小子也太狠了!市面上二分利息都借不到銀子,你竟然用百分之三的利息,從蒙古人手裏弄來三百萬兩!老夫,實在是無話可說!”王在晉笑道:“我看,怕是鞑子的錢庫都被你掏空了!”(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