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眼見着自己的部下奮勇沖擊,結果被長槍穿透,一個個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痛苦哀嚎,無力的掙紮。
那些娃娃兵格外的兇悍,整齊的槍陣就像是高效的收割機器,如山嶽,似洪流,無情的吞噬掉他的部下,一點都不留情。
韓貴也跟着徐大千過來了,他一見一排排長槍,就吓得兩腿哆嗦。
“姐夫,張恪這小子的兵太厲害了,我看,還,還是暫避鋒芒吧!”
“放屁!”
徐大千揮手一巴掌,韓貴就像是斷線的風筝,摔出去兩丈多,一張嘴吐出五六顆槽牙。
“姐夫,你怎麽不念一點情分啊,我姐姐和你同床共枕多少年,你……”
徐大千毫不客氣的把刀尖指向了韓貴,暴怒的吼道:“閉嘴,老子不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早就殺了你!你這個蠢貨,發現了狗頭金想獨吞,不送給老子。要是你送給了老子,老子隻怕都能升任指揮使,遊擊将軍了。到那時候,還用在乎張恪嗎!”
韓貴被問得啞口無言,徐大千還不解氣,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上,韓貴立刻昏死。
這時候藍半仙戰戰兢兢的說道:“大人,當務之急還是對付張恪啊,您看弟兄們都往回跑了,還能不能打赢啊?”
“哈哈哈,哈哈哈!”徐大千狂笑了一聲:“藍先生,徐某混了這麽多年,沒有一點底牌早就被人家幹掉了。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徐某的真正厲害!”
徐大千說着打馬揚鞭沖了出來,他的大旗一動,後面跟着沖出了五十多名騎兵,這些人全都披着鐵甲,個别人甚至披了兩層,騎得戰馬更是膘肥體壯。
再往手裏看,他們的武器五花八門,有長刀、狼牙棒、馬槊、鐵槍、大斧……不少人還帶着弓箭,一個個剽悍精壯,殺氣騰騰!
這五十多個騎兵就是徐大千的家丁,在明末的時候,家丁盛行,稍微有點實力的将官都會蓄養一批。對于一個備禦來說,五十個人不算少。而且徐大千的家丁還很有講究,其中一半以上全都是山賊悍匪,甚至還有不少蒙古人。他們刀馬純熟,下手狠辣無情,徐大千正是靠着這些人,才能如此猖狂!
“沖!跟着本官殺上去!”
在徐大千的怒吼之中,這些騎兵席卷而上。
……
“二弟,真正的麻煩來了!”
自從徐大千的騎兵一動,張峰就注意到了,作爲一個戰場拼殺多年的老兵,張峰非常清楚騎兵沖擊的可怕。尤其是那種氣勢,就算是老兵都要顫栗,更何況是一幫菜鳥!
張恪一想到騎兵恐怖的沖擊,頓時額頭也冒了汗。
“大哥,你有什麽辦法對付騎兵嗎?”
張恪眼珠轉了轉,還是痛苦的搖搖頭:“要是提前擺好了方陣,有大炮火器助戰,或許還能一拼,不過眼下隻怕有麻煩。”
正在商量之時,徐大千的騎兵已經集結完畢,差不多在兩三步之外,已經開始了慢跑沖擊。
高大的騎兵稱雄戰場已經上千年,兇悍,強大,迅捷,勇猛……
張恪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手下的新兵不少都驚愕的看着對方,雙腿不自覺的顫抖!
難道要後退嗎,剛剛建立的班底能承受失敗嗎?
拼了!
張恪咬咬牙,猛地從身邊的衛兵手裏搶過一條長槍,向第一排飛奔。
“喬福,弓箭手準備好,給我狠狠的射擊!”
喬福也從震撼之中清醒過來,張恪都準備拼命了,他還有什麽說的,不患難又算什麽兄弟!
“弓箭手,準備!”喬福大聲嘶吼着,所有弓箭手也都如夢方醒,急忙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這時候張恪沖到了第一批,長長的吸了口氣。
“大家都聽着,對方騎兵沖勁大,但是後勁不足,隻要撐過撞擊,我們就赢了!”
這些天來大家對張恪都有着盲目的信任,一看他親臨一線,都平靜不少。
“第一排的弟兄馬步躬身,把槍尾斜插地上,減緩沖力,一旦對方戰馬受傷,就用腰刀砍殺!”
張恪用最短時間布置了對付騎兵的戰術,張峰全都看在眼裏,他不得不給老二豎起了大拇指。這已經是現有條件下最好的選擇了,沒正式經曆過大戰的人能想到這些,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張峰抓着長槍也沖了上來:“大家都聽着,保持隊形,是唯一的活路,你們要是亂跑亂跳,不光害了自己,還會害死同伴。誰敢退縮,立刻斬首!”
如果說大家對張恪是敬畏有加,對張恪那就隻剩下怕了,這位教官訓練之狠,簡直讓他們刻骨銘心,他的話幾乎都成了條件反射,大家渾身肌肉緊繃,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就在這時候,徐大千領着騎兵已經沖到了五十步左右,喬福咬着牙,猛地松開弓弦,正好射中一個騎兵,這家夥應聲到地,不過其他人就沒有這麽準确了,畢竟移動目标有難度,而且騎兵身上也有铠甲,隻有三個人落馬。
喬福急忙又連發利箭,又有兩個人被射中,前後有七八個人被射倒,這時候徐大千他們已經到了眼前,弓箭手隻能急忙退入了戰陣。
喬福跑在最前面,馬蹄聲就在耳邊響起,他的心跟着顫抖!
所有弓箭手扔下了弓箭,拿起腰刀,準備參戰,喬福緊張的看着,生怕張恪他們會有危險。
戰馬已經沖到了眼前,就好像海浪拍在礁石上。真正的白刃血戰,勇氣和意志的對撞!每個士兵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死就在一舉了!
張恪的面前就有一個拿着大斧的騎兵,掄起斧子,就要砍下來。張恪對大斧恍然未覺,左手緊緊抓着長槍,死死盯着戰馬。
機會來了!
猛地推動槍杆,槍尖向左一尺,正好戰馬沖了過來,噗地一聲,躲之不及槍尖刺進了脖子,鮮血狂噴,足足紮進半尺多深。長槍從中間崩斷,戰馬嘶鳴着倒地。
就在刺中戰馬的一瞬間,張恪猛地蹿起,比狸貓還要快,手裏的武士刀抽了出去,苦練了千萬次的刀法好像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而然的使出。
一招挑燈夜讀,刀鋒從斜下刺出,對方的脖子被瞬間切開一個大口子,直接倒斃在地。
張恪還不罷休,踏着馬的屍體,身軀又蹿了起來,又一招“千裏單騎”使出。刀鋒正好劈在了旁邊騎兵的肩頭,一條胳膊被砍了下來。腳步落地,刀又到了,受傷的騎兵人頭瞬間飛出,一腔鮮血噴出了三尺多高。
電光火石,一旁的張峰都目瞪口呆,二弟天賦厲害啊,短短時間竟然掌握了春秋八法的精髓,隻怕再苦練一段時間,就要超過自己了!
這可不行,張峰也大展神威,手裏的砍刀專盯馬腿,轉眼砍斷了兩條馬腿,斬殺了兩個騎兵。
普通的小兵當然沒有張恪兄弟的身手,但是他們也牢牢記住命令,死死守在戰鬥位置上,騎兵撞上了槍林,戰馬躲過了第一排,還有第二排,還有第三排,不斷能聽到長槍入肉的聲音,
以徐大千的财力隻能給人披上甲胄,戰馬還沒有這個待遇,死傷慘重。不過新兵們也不輕松,有人被撞得飛起,倒在地上不停地噴血。還有人撞斷了胳膊腿,白骨露在外面,更有一個士兵被馬蹄踏在了肚子上,腸肚破碎,慘叫着喪命。
雖然不少弟兄傷損,但是大家看到了可喜的一面,那就是狂暴的騎兵竟然停了下來,他們最多撞開三排槍陣,就後繼無力。
這時候嶽子軒和早就蓄勢待發的刀盾兵全都沖了上來,他們就像是一群猛虎,上砍騎士,下砍馬腿,毫不留情。
喬福也領着弓箭手沖了上來,加入了圍攻的行列。不到一刻鍾,就有将近二十名騎兵被砍到,加上被弓箭射死的,徐大千的寶貝竟然被消滅了一大半。
徐大千這時候都懵了,這幫小子都是瘋子嗎,面對着騎兵他們怎麽敢不跑!
難道貪生怕死不是人的本性嗎,徐大千的三觀徹底被毀了。
這時候長槍兵也從混亂之中恢複過來,五個人一組,向着騎兵發動了瘋狂的反擊。同伴的死刺激着他們,不知疲倦的将長槍刺出,把一個個兇悍的敵人送入地獄……
終于一個蒙古騎手仿佛見了鬼一樣,嗷嗷怪叫着,轉身就跑,他的逃走帶動其他人也跟着雪崩,争先恐後的逃走。徐大千更是在三五個親信的護送之下,往鎮夷堡瘋跑。
張恪此時渾身都是血,不過他的心情格外的興奮,終于扛過去了,自己的部下在快速的成熟。
“别放過徐大千,大家跟着我殺向鎮夷堡!”
張恪領着士兵猛追,張峰、喬福、嶽子軒他們緊緊跟着,就連喬鐵山也不例外,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在朝鮮戰場上追殺倭寇的場景。
熱血,痛快!
大家氣喘籲籲的猛追,距離鎮夷堡已經不足五裏了。就在這時候,在一片山谷的前面突然出現了不少拿着鍬鎬,穿着破爛麻片的礦夫。
爲首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領着幾個人跑了過來。
“好漢,好漢,你們是不是要殺徐大千啊,俺們給您帶路啊,殺光狗官,殺死黑心的兵啊!”
張恪聽在耳朵裏,頓時哭笑不得,這夥人把自己當成了梁山好漢嗎?
這時候喬鐵山也跑了過來,他一眼看到了那個中年人,頓時驚得大叫起來。
“歐兄弟,你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