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隻看了一下,急忙恭恭敬敬的給王化貞磕頭。
王化貞強忍着激動,說道:“起來吧,随着本官過來,有些話要問你!”
“是!”
張恪急忙爬起來,跟在了王化貞的身後,就近來到了一家茶館。王化貞疾步走進去,立刻下令把所有人都趕出去,就連身邊的護衛都趕得遠遠的。
王化貞都來不及坐下,直接說道:“快把東西給我!”
張恪急忙雙手奉上,送到了王化貞的面前。
這件東西不大,隻是三寸多長,黃銅制成,上面是慶雲紋飾,正面寫着五個大字:禦馬監太監。背面寫着:忠字四十号。‘
禦馬監的腰牌!
看到了這裏,王化貞腦袋翁的一聲,差點摔倒在地。
支撐大明朝的兩條大腿,一條是文官把持的外廷,一條就是内廷的十萬太監!禦馬監可是僅次于司禮監的實權衙門,毫不客氣的說,從裏面出來一條狗,到了外面都是哮天犬。
更何況還有兩個最要命的字:太監!
别以爲不男不女的都能叫太監,在整個禦馬監,能被尊爲太監的隻有三個人,掌印,監督,提督。論起身份就相當于外廷的兵部尚書和侍郎。
王化貞才是一個小小的從四品參議,中間的差距簡直不可以道裏計,這樣的大人物在他的治下成了鞑子的人質,這不是要了命嗎!
“快說,這個腰牌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禦馬監的人?”
你才是太監呢!小爺神槍無敵,雙錘絕倫!
張恪當然隻敢腹诽,臉上還是誠惶誠恐。
“啓禀大人,小人不是什麽禦馬監的人,這個腰牌也是小人剛剛拿到。”
王化貞勉強平複了一下心緒,眼睛緊緊盯着張恪,一字一頓的說道:“年輕人,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說清楚!”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小人和兄弟去賣皮草,正巧遇上了兩位京城口音的客人,一位姓洪,還有一位是高壯的漢子,似乎叫十三。我們正在商量買賣的時候,就沖進來一幫蒙古人,他們說被假銀票給騙了,愣是要殺人洩憤,連我們這些客人都不放過。”
“荒唐!”王化貞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些鞑虜真是野性難馴,全都該殺!說,繼續說下去。”
“遵命,那個叫十三的大漢想要和鞑子動手,但是小人以爲雙拳難敵四手,就勸解鞑子要先補償損失,然後又說動掌櫃的,讓他破财免災。就在鞑子已經答應了,準備拿銀子走人的時候,結果軍隊就來了。鞑子受了驚吓,就把所有人綁架起來,充當人質了!”
王化貞抓起了這個腰牌,問道:“這東西怎麽到了你的手裏?”
“啓禀大人,小人發現那位洪先生似乎有些不凡,鞑子放了我的時候,故意和洪先生告别,他用眼神示意腰上,小人故意借着拍肩膀的時候,避開鞑子耳目,從他身上拿下來的。”
實際上張恪早就看出了洪先生可能是位宦官,他一個小人物面對官員放屁都不響,隻能扯大旗作虎皮了,隻是張恪也沒有想到,這位洪先生身份比想象的還要高!
王化貞在地上來回轉了三四圈,嘴裏罵罵咧咧,全然沒有了剛剛的文雅,其實任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沒法冷靜。
“不行,絕不能讓鞑子挾持了洪公公,必須趕快救人!”
王化貞轉身要走,張恪急忙攔住,開玩笑,這個洪公公他可以不在乎,可是喬福還在吉達的手裏呢,冒冒失失的救人,豈不是連喬福都給坑了。
“慢!”
“怎麽,你想攔着我?”
“啓禀大人,小人有話想和大人說。”
王化貞上下看了看張恪,這小子能從鞑子的手裏逃出來,又能把腰牌帶來,也是有些心機的,就聽聽他怎麽說!
“快說吧,本官時間不多。”
“大人,洪公公如今在鞑子的手裏,貿然救人要是逼得鞑子狗急跳牆,傷了洪公公,隻怕誰都逃不了幹系。另外,小人還有一個推測,不知道該不該講?”
“别啰啰嗦嗦的!”
“嗯,小人發現裏面的鞑子并非亡命之徒,他們也想安然離開,要是洪公公能爲他們作保,這些鞑子說不定就能放了洪公公,可是洪公公即便是刀斧加身,也不願意多說。而且在小人拿腰牌的時候,洪公公還囑咐了一句,隻讓您一個人看到。”‘
“哦!”王化貞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疑慮。
“莫非,莫非洪公公有什麽隐蔽的任務,不能暴露身份?”
張恪沒有吱聲,這種事情王化貞肯定能想得清楚,堂堂的禦馬監太監絕對不會閑得跑馬市來看風景。
一想到這裏,王化貞額頭上的汗也冒了出來,這事情真的越來越糟糕了!
不能暴露身份,還要把人從一堆鞑子手裏救出來,這究竟該怎麽辦啊?
正在王化貞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外面有人說道:“王大人,卑職有事求見。”來的正是白廣壽。
一見他進來,王化貞急忙問道:“白備禦,鞑子有沒有爲難被劫持的百姓?”
“王大人真是愛民如子,卑職感佩不已。卑職剛剛想了一個好辦法,可以除掉這些狗膽包天的鞑子。”
“講。”
“是,卑職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火箭,隻要一聲令下,亂箭齊發,就算射不死鞑子,也能燒死他們。卑職願意親自領着家丁,清剿殘餘的鞑子,讓他們知道大人的神威。有了這場功勞,朝廷一定會嘉獎的,卑職要提前恭喜大人高升了!”
“閉嘴,你給我滾出去!”
王化貞驟然變臉,白廣壽目瞪口呆,這位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王化貞劈頭蓋臉,毫不留情的罵道:“豬頭,鞑子手裏有我大明的子民,當着這麽多人,草菅人命,你還配做大明的官嗎?再說了馬市關乎重大,一旦上百人流血,朝廷必定追究,甚至停了馬市。到時候功勞沒有,罪過倒是跑不了!你這是在給本官挖墳,滾,給我滾出去!”
白廣壽心像是熱火盆,結果潑頭冷水,他可被王化貞給吓到了。大明朝的文貴武賤,這幾句話差不多就宣判了他的死刑。白廣壽魂兒都吓跑了一半,跌跌撞撞的向後退。
“聽了!被挾持的漢民要是死了一個,本官就要了你的腦袋!”
白廣壽頓時又一哆嗦,竟然絆在了門檻上,像是皮球一樣,滾了出去。
“哼,無謀無略,無勇無能,大明就是被這幫飯桶給害了!”
王化貞氣哼哼的坐在了位置上,腦袋一陣陣的發暈。又是鞑子作亂,又是内廷的太監,哪一樣都要命,偏偏又都糾纏在了一起,更是一團亂麻,理不出頭緒。
王化貞想了半天,猛一擡頭,正好看到了張恪,就随口問道:“年輕人,你了解情況,有什麽辦法沒有?”
“啓禀大人,恕我直言,大人想得太多了,此事隻需秉公辦理即刻。”
“怎麽辦理?”
張恪微微一笑:“鞑子鬧事是因爲假銀票,隻要找到那個騙子,大人當衆處理了,蒙古人就有了台階下,就會信任大人。有了信任一切就好辦了,隻當洪公公是個普通人,把他們贖回來即可!”
王化貞聽到了這裏,終于眉頭舒展,對啊!反正洪公公的身份也沒有暴露,雙方雖然劍拔弩張,但是好在沒有死人。要是能順利處理,就能轉危爲機,甚至能赢得各方的贊譽。
不過轉念一想,王化貞又皺起了眉頭:“說得容易,可是馬市這麽多人,誰知道騙子張的什麽模樣,茫茫人海,又怎麽尋找?”
“大人,小人有五成的把握!”
“當真?”
張恪點點頭:“那個騙子我見過!”
“好,太好了!”王化貞一拍桌子,豁然站起。
“年輕人,你要是辦成了此事,本官一定重重嘉獎。”
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半,王化貞帶着張恪又來到了對峙的第一線。
“對面的蒙古朋友,本官剛剛了解了情況,的确事出有因,不過你們攻擊商鋪,挾持人質也是太過魯莽。本官現在就讓這個年輕人幫着你們找到騙子,當街問案,還你門公道,你們以爲如何?”
吉達聽到了這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恪這小子竟然真的改變了明人的态度,或許真有一線生機!
吉達腦袋的飛速的旋轉,說道:“大人,你們找騙子可以,但是要是找了三五天怎麽辦,我們豈不是都餓死了?”
“這個?”王化貞爲難的看向了張恪。
張恪嘿嘿一笑:“吉達,隻要一個時辰,我一定把人送過來!”
“好,那就一言爲定!”
時間太短了,王化貞疑惑的看着張恪。
“大人請放心吧,隻要借給我一百個士兵,保證馬到成功。”
“好,本官就相信你。”說着王化貞一點手,叫來了一百個士兵。又把于偉良叫到了眼前,要不是這小子挺身而出,阻擋了白廣壽,隻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王化貞是越看越欣賞,笑着說道:“打抱不平,有骨氣,有血氣,你也去幫着找出騙子吧,本官不吝賞賜!”
“多謝大人!”總算是有了結好大人物的機會了,于偉良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跟着張恪辭别了王化貞,他急不可耐的問道:“兄弟,你真有把握嗎?”
“屁,大海撈針,我又沒有孫猴子的本事,哪能找得着。”
“啊!那你還敢打賭!”
張恪突然呲着白牙,嘿嘿一笑:“找不到有什麽,随便找個替死鬼,把腦袋打得萬朵桃花開,姥姥都不認識,你說的是誰就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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