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深邃的眸子,似乎露出一絲遺憾,但隻是一閃而過,很快便恢複之前的萬年寒冰。
“吾之道,天地不可阻;若成道,蒼生皆可屠。”
妖帝平靜的語氣中,透着強大的信念,以及無可阻擋的霸氣,可是在甯惜然眼中,這卻是自負、驕傲、一意孤行、視蒼生如刍狗……
在這個問題上,他們從未達成一緻,就算數萬年後的今天,也還是一樣,甯惜然歎道:“我已經無話可說,如果你想動手的話,那就來吧。”
和對方冰冷的眼神相比,甯惜然的眼中卻是落寞,和一絲哀傷。
這個妖族最耀眼的男子,曾經也是一腔熱血,也會爲族人浴血奮戰,甚至爲她沖冠一怒……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竟然變得冷漠,自私,做事不擇手段,好像就是在他封帝之後吧……
甯惜然說完,已經取出一件赤紅的兵器,足有六七尺長,看起來像劍,又好似之前那一戰放出的鸾鳥,殷紅如血,帶着赤熱的高溫,以及鋒芒的銳氣。
這時,妖帝和陸丞君忽然對視一眼,似乎在傳音交流,緊接着,後者便身形一動,獨自離開。
甯惜然沒心思管他,隻是盯着眼前的妖帝,陸丞走了更好,此人雖是天尊境,卻隐約有一股淡淡的危險氣息,甯惜然總覺得似曾相識,但上次見到陸丞,絕對沒有這種氣息。
這個東邑君主處處透着古怪,而且還和妖帝勾搭在一起,甯惜然已經把他視爲勁敵,現在這一走,隻會對她更有利。
不過妖帝既然讓陸丞離開,自然是有恃無恐,他平靜的目光望着甯惜然,最後詢問道:“你确定還要與本帝爲敵?”
“除非你回頭。”甯惜然同樣做着最後的努力,但顯然無用,如果對方肯收手,當年也不會犧牲整個妖族,更不會引發那場浩劫。
甯惜然知道對方聽不進去,也沒指望妖帝肯收手,所以他們之間,便注定一戰!
平靜的海面,突然無風自起,一道驚天巨浪陡然沖向甯惜然,可她卻不管不顧,手中鸾鳥劍直直遞出,便好似踏浪而去,直轟妖帝面門!
“你太讓本帝失望了,爲了無謂的堅持,和那些低等生物,就要與我兵戎相見……”
妖帝話音未落,鸾劍就已經來到近前,隻見他輕擡一指,離劍尖還有丈遠的距離,那把鸾鳥劍便再也刺不下去了!
刹那間,兩股比天海更加浩瀚的妖氣,轟然碰撞在一起,海水立刻向兩邊排開,翻起千丈巨浪!
這時,浪濤中又傳來妖帝的聲音:“惜然,我會用事實證明我是對的,等你大限來臨,我還會給你一次機會,不過現在……卻不能讓你胡來。”
随着最後一聲冷斥,妖帝的發絲和衣衫忽然一齊飛舞,面目瞬間變得猙獰無比,一身狂暴的妖氣,便好似飓風來襲,直沖天際!
甯惜然目光一凝,她最怕的事情終于來了……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妖帝,如果說戰帝的槍是兵中之最,花帝的招式是神鬼莫測,那麽妖帝最強的手段,就是領域!
之所以甯惜然不戰先怯,正是因爲她還沒有領悟領域的力量,而妖帝的領域,便是道祖魔祖之輩,亦要忌憚七分!
刹那間,一股極寒至強的壓力,将甯惜然緊緊圍住,使得鸾鳥劍上的高溫,也被壓制到幾近于無。
而修爲本就不如對方的甯惜然,立刻陷入莫大的危機之中,沒有領域來對抗領域,便隻能備受掣肘,恐怕在妖帝的領域中,她連一招也接不下!
可是不反抗的話,更要任人魚肉,甯惜然全力催動手上的鸾鳥劍,使得溫度迅速攀升,當達到足以對抗冰寒的程度,她便毫不猶豫地一劍劈出。
她知道這一劍仍然奈何不了妖帝,不過身在領域中,必須要劈出一片自己的空間,否則隻會越來越被動,最後連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便敗輸無疑。
随着一劍刺出,周圍無形的領域似乎立刻向兩邊分開,甯惜然便抓住這個空隙,想要将自己的活動空間變得更大。
“沒用的,以你現在的實力,隻是白費力氣。”
妖帝淡淡說道,眼中仍不見喜悲,緊接着,他又緩緩擡起手指,一股洶湧的碾壓之力,瞬間注入領域之中!
甯惜然頓時感覺到壓力倍增,而對方這一指,卻毫無阻礙地劃過兩人之間的距離,來到她面前。
甯惜然心裏一沉,想擋住妖帝這一擊,就要先擺脫領域的束縛,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這完全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在領域面前,她根本沒有勝算。
“罷了,終究還是敵不過對方。”甯惜然心中悲歎,既然注定難逃一劫,那麽抗争也是徒勞,不過是自取其辱。
想到這,她幹脆閉上眼睛,靜靜等待對方的宣判……
妖帝這一指并沒有收手,最終落在甯惜然的丹田氣海上,刹那間,強大的妖力湧入後者體内,而甯惜然已經徹底放棄反抗,隻有心中的哀傷,以及深深的無力……
緊接着,領域的力量散去,甯惜然也從空中跌向海面,不過這一擊并沒有想象的那樣,甚至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隻是她的修爲,卻如同被套一層重重的枷鎖。
這時,妖帝在空中俯視道:“我封住你修爲,以後你便安心留在我身邊,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呵呵,甯惜然凄然一笑,随即墜入海中,她知道妖帝不是不忍下手,而是要證明自己是對的,也讓她心服口服。
可是對甯惜然來說,對錯又如何?當年妖族差點滅亡的時候,她就已經對妖帝死心了,就算今日不死,也隻是看着妖帝一步步實現他的野心,又有什麽意義?
現在甯惜然和普通人無異,一身修爲半點也使不出,而妖帝并沒有阻止她落水,她便隻能掉進海裏,這或許是小施懲戒,不過,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