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弱和尚恭敬的介紹道:“禀師尊,這二位施主,便是最後去過聽禅院的人。洛施主,這位是空明太上長老。”
“晚輩見過空明大師。”洛赢立即抱拳道。
“洛施主客氣了,把二位請到這裏,若有什麽失禮之處,還望見諒。”空明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聽起來很和善。
“哪裏哪裏,空明大師盡管吩咐,晚輩定會知無不言。”洛赢十分配合的道。
空明又自嘲道:“二位遠來是客,不過敝寺卻出了點小亂子,倒教二位見笑了!”
洛赢嘴上連說不敢,态度很是謙謹,其實卻一直在暗中觀察。
此人隐藏的太深了,洛赢僅僅是從一道微不可察目光,感覺到對方透着魔族的味道,之後便再無所獲,怕是換了别人,肯定會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洛赢卻幾乎可以肯定,此人就是魔族!而且修爲深不可測,恐怕已經達到地尊級别了!
洛赢對和尚還不了解,唯一接觸的佛門也隻有般禅寺,但是對魔族卻熟悉的很,沒想到剛到禅佛大陸,便掉進了魔堆裏,這個般禅寺不如改叫魔門算了!
其實洛赢也知道,般禅寺應該還蒙在鼓裏,至少這裏的戒律院弟子,以及智弱,看起來都是正常和尚。
不過空明既然是太上長老,又是智弱的師父,肯定不是混進來一天兩天了,般禅寺這麽大的七品佛門,難道就沒有一點察覺?魔族的爪牙,真的這樣無孔不入嗎?
洛赢越想下去,越覺得危險更近,般禅寺突然出了亂子,這些魔頭肯定脫不了幹系,他甚至開始懷疑,道門是不是趟槍了?
不管怎樣,眼下身在戒律院,洛赢自然不敢妄動,否則一個不慎,便可能萬劫不複!
寺裏丢了東西,又死了人,表面上他和花妃語還沒有洗脫嫌疑,就算是這裏的真和尚,也同樣是敵非友。再加上空明的身份和修爲,都遠非小沙彌可比,他們倆的處境,可謂是四面楚歌,危機重重,洛赢隻得繼續裝傻,再找機會脫身。
但他最擔心的是,空明到底知不知道小沙彌是誰殺的?而且把他們倆帶到戒律院,是真的想排查,還是要滅口?
一轉眼,洛赢已經閃過無數個念頭,而這時,外面卻隐約傳來打鬥聲,似乎距離很遠,不過很快便平息下來。
“些許宵小之輩,洛施主不必在意。”空明不爲所動的道。
“是,不過擾了大師的靜修,這些人實在是罪該萬死。”洛赢略作試探道。
空明淡淡一笑:“佛修靜禅,亂則生魇,不過這個亂字,也同樣是修行,洛施主以爲呢?”
對方的話中透着禅機,洛赢心中一動,這老怪物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竟然要找我論禅?
“靜者,外生亂而心不動,何來生魇?”洛赢試着回了一禅,反正是打太極,越玄越好,玄到自己都不懂就對了!
空明聞言一怔,他剛才的禅語是“外界的事物雖然能影響靜修,但也是修行的一部分”,禅機明了,大道入淺。
但洛赢反駁的觀點,好像是說:外面再亂,也隻是外面,與修行者的心境有什麽關系?
至少空明是這麽理解的,而這樣一解釋,就比他的禅機,更加大道入淺了!
空明略一思索,又道:“世間萬物本爲一,一再生二,靜是心,亂亦是心。”
洛赢一副皺眉苦思狀,不管能不能聽懂,先裝裝樣子。
在場的衆弟子和智弱也都在細心聆聽,這不僅是學習的機會,還能見識到太上長老以禅斷案,辨明洛赢的奸惡,實在是不可多得。
而洛赢也大概猜到了對方的意圖,便打起精神,準備跟這個假和尚掰扯掰扯,沒準就順利脫身了!
“大師高論,在下佩服。”洛赢先捧,然後再殺,“不過世間萬物,追根述源,皆始于繁衍,在一生二,二生三之前,還有從無到有!”
此話一出,無疑是一記重擊,令衆和尚面色大變,就連老神在在的空明,也閃過一抹驚異的神色。
洛赢心中冷笑,跟老子論世間萬物?哼哼,這可是衍生訣的本源論,拿出來吓死你們!
其實他有些斷章取義了,人家空明說的是靜和亂,二者都是世間存在的東西,便與一花一草,一嗔一怒沒有區别,都是一生二,二生三的道理。
這厮聽到世間萬物的描述,便直接跳過“靜”的論調,而轉到下一題“萬物論”,嚴格來講有些耍賴的嫌疑,不過論禅本就沒有規則,誰的逼格高,誰就能壓倒對方,洛赢這樣也沒毛病。
何況他懂個屁禅?能接下去,就已經不錯了!
而衍生訣的理論,晦澀但不難懂,細細品味,道義深遠,直指本源,在這些佛法高僧聽來,簡直就是晨鍾暮鼓,發人深省。
空明頓時啞口無言,洛赢僅僅是一句話,便道出萬物論的根源,皆始于繁衍!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即是繁衍,但至少要先有“一”的存在,否則何來二,何來三?又怎麽會有萬物?
萬物論是一個極爲抽象的概念,道法中所謂的禅,也都是玄乎其玄,但具象到某種事物的誕生和延續,就會非常直觀了,比如雞生蛋,蛋生雞,你總得先有一樣吧!
所以洛赢所說的本源,便是“從無到有”,而空明就是想破腦袋,在萬物論這上面,也找不出比“從無到有”更有逼格的禅論了!
可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吵雜聲,打破了沉默。
“立刻把這個道門賊人,送到羅漢堂,再禀明方丈。”
這一句話,洛赢等人聽得特别真切,應該是寺裏的某位管事,抓到了一個道門中人。
空明聽到此處,突然靈光一閃,就你會跳題,難道我不會跳嗎?
“咳咳!洛施主高論,在下佩服。”
空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話鋒一轉道:“不過萬物皆有因,今日的道門便是果,洛施主以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