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要吐血了。
落兒最是認同楚汐說的歪理,她很是自豪,身子愈發筆直。
這世上!還有誰!比他們姑娘有德!
沒有了!!!
楚汐正想方設法的把老者氣走,可一擡頭,卻發現老者那張比墨汁還黑的臉。
到底一大把年紀,楚汐還真怕這人被她氣出個好歹來。
楚汐想了想,發自内心的問:“先生,下課了嗎?”
老者被氣的夠嗆。
可對上楚汐懇切的目光,他不由看了眼一旁的漏刻。
“還有一炷香。”
落兒爲了精準讓楚汐下課,也不知哪兒取出一隻香,點了起來。
拂冬面無表情的給她豎大拇指。如今夫人和落兒做出什麽事她都不會再意外了。
那快了,楚汐想了想,打算直接走人。
眼看着老者從來時的悠閑到如今的懷疑人生,楚汐覺得他挺不容易的。
一時間,同情心泛濫上線。
她執毛筆,尖端蘸了些墨汁,龍飛鳳舞的寫下幾個字來。
“啪嗒”一聲,毛筆擱在硯台上。
女子打着哈氣,把宣紙遞到老者跟前。這才慢悠悠走近落兒,取過她手裏的香,直接熄滅折成兩瓣,扔了。
老者不明所以。
然後,他聽見女子懶懶的說着:“香沒了,下課了,先生明日見。”
楚汐走前卻不忘給裘山長行了禮。
???
楚汐一走,裴幼眠自然屁颠屁颠跟上。頃刻間,院子空了下來,獨留老者一人。
一陣風襲來,吹的手裏的宣紙‘簌簌’作響。
老者從楚汐的一波操作中回神,緩緩垂頭看着那五個字占據了整張紙,待看清寫的,慈祥的臉上竟有些扭曲。
到最後氣極反笑,實在不明白答應裴書珩來跑一趟劃算不劃算。
旁人若能得他指點,定然能欣喜的手舞足蹈,可裴夫人倒好,竟然絲毫不在意。
他眯着眼看着那一群人走遠,也沒有要攔的意思。又看了眼宣紙,忍不住大笑起來。
待笑夠了,他這才慢悠悠出了院子,就有小厮候着。
“先生,奴才爲您帶路。”
就把人帶去了書房。
一入書房,裴書珩身上的官服還不曾褪下,想來是剛回府不久。
他見到老者,又不動聲色的瞧了眼外頭的天。估摸了時間。
早了。
不過在意料之中。
他上前親自去引,并恭敬的給老者拱手一禮。
“先生。”
老者虛手一扶:“你如今是三品官員,不該像我行禮。”
老者是德育書院的山長,曾對裴書珩有過提點,德高望重,他雖未入朝爲官,可手下的學生說出來哪個不是大有成就。
裴書珩請之上座:“一日爲師,終身先生都是我的恩人。”
裘山長隻好應下,他喝着裴書珩端上來的茶,忍不住說了一句:“像你如此死闆之輩,娶這麽個女子爲妻也是不錯的。”
當然,要能降的住。
老者也很慶幸,楚汐沒有打他。
說着,他不由想起裴幼眠的字,練練搖頭:“我先前聽你提起,令妹的字是你教的?”
裴書珩笑笑,在一旁坐下,解釋道:“我不求幼眠大富大貴,讓先生笑話了。”
早年教裴幼眠認字,也不過是看她無所事事,無人陪着,出了屋也沒有同齡人願意帶着她玩。
整日裏蹲在地上抓蛐蛐,看螞蟻搬家,這怎麽行,能識字,日後他去書塾,幼眠還能看雜記打發時間。
這才教之。
裘山長笑笑:“此言差矣,令妹天真爛漫,心性純良。也難怪你舍不得讓她吃苦。”
他又想起楚汐剛才說的,如今細細想來,倒是話粗理不粗。
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便能理解。
裴書珩但笑不語。
“你這孩子心思深,你請我來,我也不知所爲何意,家中女眷可是一萬個不樂意。我看啊,還是莫爲難他們爲好。”
裘山長把那兩張宣紙遞過去:“你且自己瞧瞧。”
裴書珩袖下的手緊了緊,他笑了笑,仿若無事的去拿。
看着那張五個大字占據整個頁面的宣紙,他的心有些顫,在裘山長看不見的方向,瞳眸劇縮。
這字迹……
他閉了閉眼。
又極爲鎮定的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來,面色依舊如常,可全身的僵硬都在出賣他此刻的不對勁。
他極爲自然的攤開那張紙,隻見紙上寫着幾句《道德經》裏頭的片段。
這是他好不容易尋來的,楚汐前幾年的字。
像是還不死心般,他怕自己的判斷有誤。
裘山長不明所以,但他是極愛字畫之人,不免湊上去跟着打量。
“這字還挺像啊。一般人都覺得會是出自一人之手,可内行的仔細看,總能察覺其中不同之處。”
說着,裘山長好似懂得了什麽,他以過來人的姿态語重心長道:“是你娘子讓别人代筆抄經書了吧,這才讓你心生不悅。”
他滑着手裏的杯蓋,又喝了一口茶,啞然失笑:“這也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不過,找的代筆倒是極好,能瞞過不少人。
裴書珩面色沉靜,得到了一句裘山長準話,心如大起大落。泛起驚濤駭浪。
“拙荊生性頑皮。”他溫聲道,像是承認裘山長方才的想法。
男子攥緊手裏的紙,腳步比以往都要快,他取了許諾裘山長出山的一副字畫:“這是我不久前得來的墨寶,今日辛苦先生了。”
說着頓了頓:“是我考慮不周,先生方才所言極是,練字一事那就此作罷吧。”
裘山長聞言贊同的颔首:“你能聽進去是極好的。不過這經書一事,你還是好好和夫人談。年少夫妻,要走的路還長着。”
說着,他結果那副字畫,小心翼翼如獲珍寶。
裴書珩親自送裘山長出府。
裘山長一走,他全身上下都泛着冷意。哪裏還有人前的溫潤如玉。
你說可不可笑。
他捏着那張附有道德經,紙張已經泛黃的宣紙,力道大的仿若能摧毀。
男子面若冰霜,眼底都是冷漠和詭異。
他身姿挺拔,點開火折子,把紙扔了進去。
就好似,他燒的是懷疑楚汐身份的證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