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興海的聲音有些飄渺。
目光也很溫和。
确實當得起仙風道骨四個字，讓人看了、聽了，就會升起“我遇到高人”的念頭。
“是的，不過我其實沒看到五通神長什麽樣子。”王耀武将自己跟李興禹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徐大師，真的有五通神存在嗎，說實話，妖精我見過好幾次，相信，但五通神難相信。”
徐興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擡起左手：“待我掐指一算。”
就見他左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微微并排，大拇指依次在三根手指的指節上點動，掐了大概有三十秒鍾。
才緩緩開口：“你是98年出生的吧？”
“不是啊，我99年出生的。”
“嗯？”徐興海咳了咳，“你屬兔？”
“是的。”
“哦，确實是99年的。”徐興海點點頭，然後說，“五通神無形無質，我也不知道它是何物，存在與否。李興禹不學無術，敗壞道門風氣，對付一般剛剛開啓一道靈識的妖精，還算容易，對付靈智大開的妖精，就萎了。”
“是啊，他根本不敢跟五通神幹，還一路求爺爺告奶奶的求饒。”
“人渣莫過于此……五通神究竟是不是我不敢斷定，但這隻妖精絕對成了氣候，不過你不要太過分擔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妖精自古以來就有，但何曾翻天過。至于你說的，你經常撞到妖精……”
王耀武趕緊拱手拜道：“大師教我，爲我解惑！”
徐興海打量王耀武一眼，歎道：“說實話，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教不了你什麽。不過，我學過文王八卦，可以爲你算上一卦。”
“那就太謝謝大師了。”
“不用謝我，我一般不輕易算卦，但是算一卦得一千塊錢。”
“一千，太貴了吧？”周大毛在旁邊叫起來，“我不是沒有算過命，天橋下面給十塊錢就能給你講得頭頭是道了。”
徐興海也不惱，隻是說：“天橋的算命，我也算命，天橋十塊錢，我一千塊錢，存在即是合理。天橋爲你算命解惑，我隻爲你算命，不爲你解惑，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無量天尊。”
神神叨叨，一股高人的仙風道骨氣息，自然流露。
梁道士在一旁搖頭，目光中透露出“你們真不識貨”，道：“也就是今天師兄有空，中原省裏的大領導，都來問我師兄算過卦，平常富豪來求簽問卦，不是有緣之人，我師兄根本不招待。”
如果在幾個月前。
别說一千塊錢算命，就算是十塊錢，王耀武都不會給算命瞎子，但現在，他經曆太多，已經不再那麽執拗。
反正最近不差錢，便道：“沒帶現金，可以微信轉賬嗎？”
“可以，我有收款碼，你直接掃一下就可以了。”徐興海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的收款碼，讓王耀武掃。
掃完轉賬，梁道士已經捧着一個卦壺過來。
徐興海示意王耀武将卦壺捧着：“壺中三枚古銅錢，乃我老君廟祖傳之物，頗多靈驗，你且投擲六次，完成六爻。”
爻就是伏羲創八卦時設計的符号，用長短橫道表示，一個長橫表示陽爻，兩個短橫表示陰爻，陰爻和陽爻的組合，就成卦象。
銅錢有正有反，王耀武集中精神，搖了六次。
第六次擺出來，徐興海深深看了一眼王耀武：“六爻已成，艮卦。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無咎。”
“什麽意思啊大師？”
“我爲你算命，不爲你解惑，解惑非我之道。”
“那你總該告訴我這什麽‘艮其背’啥意思吧？”
“抱住他的背，得不到他的身體；行走在他的庭院中，見不到他這個人，無所怪罪。”徐興海解釋道。
周大毛聽後，感覺到一陣惡寒：“大武，這是不是說你要彎了？又是摸背，又是身體的。”
“滾蛋，我純爺們。”
王耀武再問，徐興海卻怎麽也不解釋了。
他隻能無奈記住這句話。
然後看向周大毛：“大毛，你也算一卦吧？”
“一千塊錢呢！”
“徐大師是高人，機會難得。”王耀武花了一千，什麽結論都沒得到，有點不甘心，要坑一把隊友，這樣心理才會平衡。
在他的慫恿下，周大毛心疼的轉了一千塊錢，也算了一卦。
得到的是小蓄卦——亨，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大緻意思是，順利，來自我方西郊的密雲，集結而不下雨。
同樣，徐興海隻解釋了字面意思，并不去解釋這卦意味着什麽。随後，将王耀武和周大毛送客，不再多交談。
“徐大師，其實我還想拜師學藝，學捉妖的法術，您看看……”
“你們打算出家嗎，我老君廟的道法，隻傳給出家弟子。”
“俗家弟子不行嗎？”
“道教和佛教或者西方教派不一樣，師父對你而言，隻是修行的引路人。弟子的造化，師父尚且無法矯正，何況引導俗家弟子。道不輕傳，甯可失傳不可亂傳。你們與道門無緣，且去吧。”
“大師，李興禹當初說隻要錢給到位了，就能學法術，還承諾包教我入門！”
“唉，這就是道輕傳的惡果，一個李興禹已經敗壞我老君廟多少清譽，哪還能再收你們這些凡俗之人，趕緊走趕緊走。”
……
等王耀武和周大毛離開。
梁道士收起卦壺，笑呵呵的說：“師兄，還是你功夫高深，三言兩語就騙了兩個傻子，一卦一千，這要是多來幾個，我們就發财了。”
徐興海站起來，抖了抖道袍。
仰天長歎：“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卦是好卦，文王八卦，但天機不可洩露，算命的又如何能解的了别人的命。祖師爺紫陽真人曾說過，一粒靈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師兄我尚不知何處尋靈丹，又如何截斷天機，爲他人謀福祉？”
梁道士肅然起敬：“師兄不愧是是當年北影畢業的高材生，體驗派的代表人物，演技投入不可自拔，讓我由衷感到一股悲天憫人的情懷。”
“呱噪，給你五百提成不能再多了。”
“那個師兄再加一百吧，剛好夠我去網上買雙運動鞋。我師父說後山的林場裏面，有窩小猴開始釀猴兒酒，估計裏面的老猴子成精了，我打算去取一點回來，沒一雙好鞋，山路不好走。”
“猴兒酒？那可是好東西，你回頭給我一點，不過要小心點，别被其他人發現了，舉報到道協，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