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武忽然有些理解“養兒方知父母恩”這句話的意思，大娃和二丫已經算很懂事，畢竟是葫蘆娃，不用細心照料，但有時候依然會吵得他腦仁子生疼。要是普通娃子的話，那該多麽煩人。
望遠鏡裏，小姑頭山，燈光亂中有序的順着山腳往上。
但很快，燈光就已經散亂，并伴随着隐隐約約的強烈狗吠聲，不超過五分鍾，燈光隊伍就跟丢盔棄甲一樣，跑着離開小姑頭。
“糟糕呀，看樣子李家人對付不了黃大仙。”王耀武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在杭山村，李、王是大姓，各有幾十戶，平日裏一起生活，要說和諧也算和諧，但矛盾肯定是有的，至少互相較勁的心思絕對是不可避免。
很快，敗逃的隊伍就逃回了杭山村。
這下子整個杭山村都開始雞飛狗跳起來，家家戶戶把所有燈都打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傳遞消息。
“小武，你帶着大娃和二丫在家裏看着葫蘆藤，我跟你媽去看看。”
“爸媽，帶上大娃，真遇到黃狼子，大娃能幫上忙，我這邊有二丫和土雞，足夠了。”王耀武其實自己想去看熱鬧，但保護葫蘆藤更重要。
“好，大娃跟爺爺奶奶走。”
這一鬧就是一個小時。
村裏面依然沒有平靜下來，王永軍和徐萍帶着大娃先回來了。
“爸媽，什麽情況，我聽到警笛聲了？”
“報警了，鎮上派出所已經來了，帶了槍，今天就住在李千軍家裏，明天派出所的人帶頭上山……李千軍家真是倒黴了，李浩還住在醫院，他大嫂又被黃狼子附了身，啧啧。”王永軍感慨，眼神中有莫名的光。
徐萍背後伸手，順着王永軍腰間就是一扭。
然後若無其事的搖頭：“小霞子一世英名全毀掉了，大庭廣衆之下，被黃狼子附身，一身衣服自己都撕光了，李濤拿被子捂都捂不住。”
我去！
王耀武心中暗歎，這麽精彩的畫面，自己竟然不在場。
李浩的大嫂叫魏霞，是城裏姑娘，長得挺标緻，也不知道李浩大哥李濤怎麽就把城裏的大姑娘追到手，還娶進門。當年都是半大小夥子，王耀武等幾個，還爬過牆頭，偷看魏霞洗澡。
當然，啥也沒看到。
“黃狼子真附身了？”
“那還能有假，聽說在山上就附了兩次身，附在寡漢李克清身上，逮人就咬，好幾個人都被李克清咬傷了。他們把李克清捆住，黃狼子又去附身李江，也是逮人就咬……後面李家人就都跑回來了，李江沒找到。”
“李江去哪了？”
“那誰個知道，派出所的人都不敢去找，要等到明天再去找，李江媳婦都哭死了，生怕李江已經被黃狼子害了。”
……
這一晚上，杭山村大多數人恐怕都是失眠之夜。
的确，受害的是李千軍一家和李江，但村裏人人自危，生怕黃狼子半夜再來報複。王耀武家也沒有怎麽睡好覺，主要是王永軍被村裏面喊去開會了。
他是村民兵連的三排長，名義上管着三個班的民兵，村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村幹部在鎮派出所的協助下，召集所有民兵，安排對村子防務的安排，防止被黃狼子再次來到村裏鬧事。
“我就說吧，非要當什麽民兵排長，有好處的時候沒想到過你，一出事了就要你去承擔任務。李家人要死不死惹了黃大仙，連累我們全村老少都遭殃，這叫什麽事！”徐萍對此抱怨不已。
民兵沒工資，民兵排長也一樣，偶爾會集合訓練一下，給百來塊錢補助，有跟沒有一樣。
“少說兩句吧，遇到黃狼子，你不當排長，就不會惹事了？事情出了，就不要在那抱怨，平時我沒見你不痛快。”
老兩口，小吵了幾句。
王耀武則躺在床上，心中暗暗思忖。鎮上派出所的态度，或許可以從中看出點什麽，事情鬧得不小，如果政府真的在管制妖精，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得派出高人過來，處理這隻黃大仙。
“我得把大娃和二丫藏好了，葫蘆藤也得遮起來，不能被人發現痕迹……唯一不好的，是花果山那邊，有點暴露，野果樹上挂的果子，有點超凡……也多虧了鴨嘴溝距離小姑頭很遠，一個在杭SX頭，一個在杭SD頭。”
王耀武的家，位置比較偏僻，在杭山村最西頭，獨門獨戶，村村通就在他家門口中斷。以前還有幾家鄰居，後來都搬走到鎮上或者縣裏、城裏了。
這樣想着，睡得很淺。
天不亮，又是雞在叫，狗在吠。
王永軍起個早，要去配合民兵連，安排民兵的站崗放哨工作，臨走交代：“你在家裏要看好門，大娃、二丫管着一些，不要去湊熱鬧！”
“讓我媽先在家裏看着，我跟你去村裏面看看情況。”
“别胡鬧。”
“爸，你别把我當小孩可行？”王耀武起床，穿好衣服，洗洗臉刷刷牙，跟着王永軍一起去了村裏面。
村裏面熱鬧非凡，所有民兵都集合了，派出所的警車好幾輛。據說不僅大鋪頭鎮的派出所來了人，隔壁張窪鎮派出所派了兩台車，縣裏面還派了一台車。這件事，顯然已經鬧到縣裏面。
“縣政法委陶書記指示，務必要弄清楚黃鼠狼害人事件的原本始末，還杭山村以平靜生活。”縣裏面來的是一位公安副局長。
縣裏、鎮上都來人，杭山村的村民們，心安了。
接下來就是上山清剿黃鼠狼。
抽調的都是精兵強将，村裏面的強壯勞動力和派出所的民警們，組成了一支五十人的隊伍，浩浩蕩蕩開往小姑頭。
王耀武沒有攙和進去，他一直在副局長身邊打轉，聽到不少有價值消息。
原來類似黃鼠狼害人的事件，在南雲縣已經不是第一起。上面還沒有相關的策略應對，交代暫時以壓爲主，下面基層，已經開始組織人手，專門對付此類事件。
“這隻黃鼠狼道行不淺，前面我們對付的妖精，雖然小有本事，但附身這種情況，沒有出現過。”副局長擡眼望了望杭山的方向，對村長說，“秦嶺以伏牛山爲分支，伏牛山在這裏又分支，以杭山爲末端。”
他幽幽一歎：“看格局，是八面來風之地，恐怕今後不太平。”
王耀武在背後聽到，頓時生出一股“知己”的感覺，心說：“這位副局長，不會跟我一樣，都在鑽研地圖，往風水上套吧，台詞莫名高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