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羅漢分列殿下,四大菩薩赫然在列,三世諸佛齊聚一堂。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靜待着那坐在上首十二品金色蓮台之上的佛祖開口。
佛祖雙眼微閉,雙手十指掐動,口中念念有詞。
許久許久之後,佛祖掐動的手指猛然一停,面上閃過一抹潮紅。
睜開眼,佛祖眼中一抹驚駭快速的隐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怎麽會.....
心中這樣的念頭閃動,佛祖目光掃視下方諸多菩薩羅漢與真佛。
“今,大勢所趨,佛門當興。值此大興之際,佛門三世諸佛中,現世大日如來佛不知所蹤,此乃危機佛門根基之事。
如今天機遮蔽,隐晦不明,諸位可有何良策探明真相?”
佛門大日如來佛神秘消失,這已經不是什麽新鮮的消息了。
一開始,諸佛都以爲大日如來是進入了什麽秘境、或者有什麽事離開了一段時間,沒有來得及留下線索。
于修行者而言一次閉關就是幾百幾千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
如今過去了将近一年的時間,派出去的諸多佛門弟子遍尋三界沒有找到半點大日如來的線索。
尤其是近日,普賢菩薩親至浮屠山大日如來道場,沒有尋到大日如來的痕迹,卻從那裏的山神土地山精野怪中發現了一絲端倪。
普賢菩薩發現,那裏的山神土地、乃至山精野鬼的記憶,都出現了被人修改的痕迹。
那修改的手法很奇特即便是他都沒有辦法探出半點線索。
甚至于,帶回靈山由佛祖親自出手,都沒能還原半點被修改的記憶。
因此,那被隐藏的記憶到底是什麽誰也說不清。
隻是,這一發現,卻讓整個佛門都猜測到了一種可能——事情要大發了。
他們的三世諸佛之一,地位僅次于佛祖的大日如來佛,可能已經遭遇不側了。
否則,無法解釋爲什麽大日如來失蹤,連他道場所在的山神土地及山精野怪的記憶都出現了問題。
剛剛,佛祖一番掐算。
以其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的神通,竟然沒有探查出半點線索。
而且盡管佛祖隐藏的很好,諸如觀音、地藏等一些實力高強的菩薩和諸佛中的幾位,也都看出了他似乎非但沒有推算出結果,還遭到了不知多重的反噬。
這.....更是讓幾位實力強大的菩薩佛陀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如今佛門大興之際,卻遭遇了這種詭異。
是不是.....有人看不得佛門大興,想要從中作梗?
聞聽佛祖的問詢,下方諸佛對視一眼,有心想要說些什麽,隻是考慮到連佛祖都無計可施,他們又能有什麽手段呢?
恰在此時,在大雷音寺中一片沉默之際,雷音寺外,一守山羅漢匆忙而來。
“何事?”
見這羅漢如此慌張,佛祖眼中閃過一絲不滿,聲音中滿是威嚴的問道。
“禀世尊,方才山下接引佛傳來消息,取經人不知以何種手段越過了接引,已經出現在了靈山腳下。”
聞言,佛祖目光一凝,心中閃過一道疑惑。
“距離取經人上路經過了多長時間?
九九八十一難已然度過?怎得感覺到的早了些時日?”
作爲萬佛之祖,佛祖自然不可能事實都親力親爲。
取經雖然是大事,卻也不是佛祖時時刻刻都親自盯着的,自然有專人去照看。
聞言,觀音菩薩上前一步,對佛祖微微行了一個佛禮。“禀佛祖,距離取經人離開東土大唐至今,已有一年又七個月的時間。
兩月餘前取經人剛剛過了通天河,以時間推算,如今應當在女兒國中。
卻不知爲何會突然出現在了靈山腳下。”
聞言,佛祖的目光變得更加嚴肅。
實力比觀音高的他,自然知道的東西也要比觀音多上不少。
别人都以爲是他和那位代表道祖的存在一手設計的西遊,實際上隻有少數人才知道。
西遊根本不是誰去設計的,西遊.....本就是天定。
天定西遊,自然有天道負責維系。
莫說是唐三葬,即便是他或者道祖,也隻能在規則之内施展手段,想要直接打破西遊的宿命将西遊提前結束,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非但不能,反而還可能被天道降下懲罰,身死道消也猶未可知。
然而......
今日原本應該還被困在女兒國中的取經隊伍,卻突然間出現在了靈山的腳下若說其中沒有什麽他都無法想象的因素,打死他都不信。
隻是....如今天定西遊未完,取經人卻已經到了靈山。
天道都放他們走到了靈山,佛祖就算想讓他們沖走一遍完整西遊路,但因如今天機不明,他也不敢去妄自行事。
他也擔心萬一是天道有變,西遊順勢而結束的話,自己逼着取經人重走西遊會遭到責罰。
因此,佛祖覺得自己有必要見一見這個取經人,見過之後再做決定。
“将取經人帶上雷音寺吧。”
佛祖滿是威嚴的聲音響起,守山羅漢剛應諾轉身,就聽殿外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
“不必了,貧僧師徒已經到了。”
此言一出,殿中諸佛心頭都是一凜。
佛祖之前讓守山羅漢去帶人上山,顯然不是玩笑,是真的讓人下山去領人,證明佛祖覺得他們應當還在山下。
而一轉眼,取經人卻已經出現在了雷音寺的門口。
雷音寺,甚至整個靈山,乃是佛祖道場。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在佛祖的監察之内。
如今,這取經人上山,佛祖竟然沒有絲毫的感知。
這情況.....就有些讓人忍不住駭然了。
“可是取經人唐三葬到了?”
壓下心底同樣的震驚,佛祖面上不動聲色的看向殿外。
殿外,一個披着錦斓袈裟,手持九環錫杖的光頭和尚在前,身後跟着一猴、一豬、一個紅發大胡子,大胡子還牽着一匹白馬。
豬面色慘白,紅發大胡子雙眼不時翻白,一副随時可能暈過去的樣子,看得人怎麽想怎麽奇怪。
而那光頭和尚,身上全無半點氣勢,看不出絲毫的修爲境界,整個人就如同一個凡人一般,卻又給人一種危險的氣息。
将那種危險的氣息當成了自己太過小心謹慎的錯覺,佛祖将目光轉向那隻猴子的身上。
這位自己曾經的首先敗将,資質究竟有多逆天他還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五行山困住了他的心、封住了他的悟性,八卦爐煉化了他的眼,煉壞了他的靈根,再給他一萬年的時間說不得就能追上自己的腳步。
再給他兩萬年......
“這.....這特麽的怎麽可能!”
心裏想着,目光已經落到了猴子的身上。
隻一眼,想來神聖威嚴的佛祖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看到了什麽?
這隻猴子,五百年前被他翻手間壓在五行山下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的齊天大聖。
怎麽逃出五行山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一身修爲就已經直追他而去了?
下意識的再看向其他人,這一看,佛祖的面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不隻是猴子,那個豬頭,整個人一副被玩壞了的樣子,一身修爲竟然也不比他弱了多少。
若這二人聯手,即便是他想要取勝,恐怕也要廢上一些手段。
好在這裏是他的靈山,他經營億萬年,倒也不怕對方能翻起什麽風浪了。
雷音寺内,佛祖看向了唐三葬,雷音寺外,唐三葬也看向了佛祖。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空氣中似乎都迸發出一點點電花。
靈山之上的氣氛,在這一刻竟然變得肅殺了起來。
“貧僧正是唐三葬,葬天、葬地、葬蒼生,江湖傳聞吃貧僧一塊肉能夠長生不老的唐三葬。”
佛祖:“......”
諸佛:“......”
這自我介紹.....真特娘的奇特,你是生怕别人不想吃你是吧?
無語過後,佛祖點點頭,“既然取經人已經到了,還請入殿吧。”
對于佛祖的邀請,唐三葬一動未動。
擡起頭,直視佛祖,唐三葬臉上滿是嚴肅,“貧僧有一句話想問,還望佛祖認真回答。”
佛祖面色變得有些難看,還是擡了擡手,“問。”
唐三葬看着佛祖,一字一頓,“貧僧的肉、好吃嗎?”
“轟!”
此言一出,佛祖坐下高台瞬間塌陷,溢出的氣勢讓整座靈山都顫了一顫。
“取經人,你.....此言何意?”
唐三葬攤了攤手,“沒什麽,貧僧就是随便問問。”
佛祖面色恢複了幾分,隻是還沒等他開口,唐三葬又再次開口。
“除了上一個,貧僧還有一個問題要問。”
“問。”
“貧僧想問,佛祖可曾見過會倒立的靈山?”
佛祖:“......”
諸佛:“......”
唐三葬向前一步,“佛祖可否幫貧僧完成一個研究?名字就叫——論雷音寺的倒下。”
“轟!”
佛祖身上溢散出恐怖的殺氣,隻是被溢散出的氣息所影響,一些實力不不接的羅漢都開始瑟瑟發抖,一副随時可能倒下的樣子。
而在殺氣之中的唐三葬則如同狂波巨浪中的一葉扁舟,飄飄搖搖,似随時可能傾覆,卻始終在浪尖上起舞。
微微一笑,唐三葬擺了擺手。
“别生氣嘛,貧僧就是開個玩笑。”
擺手間,佛祖那恐怖的氣勢被悄然化解于無形。
唐三葬自顧自的向前,“貧僧師徒遠道而來,佛祖不進一下地主之誼嗎?”
佛祖:“.......”
唐三葬在佛祖對面擺了一張方桌,取出椅子坐在了佛祖對面。
方桌之上,擺着兩杯豆漿。
豆漿的旁邊,是一些瓶瓶罐罐,瓶瓶罐罐中裝着很多東西。
有柴油醬醋,有鹽、有糖。
“佛祖不請貧僧,貧僧就請佛祖吧。”
唐三葬将一杯豆漿遞到佛祖面前,“請佛祖喝豆漿。”
咧了咧嘴,沖着佛祖一笑,“喝完.....好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