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買走古燈的就是方躍自己,一切正如他設計的那樣,蘇茗巧合之下“發現”了古燈,這個巧合是情理之中的必然,且自然而然毫無設計的痕迹。
不過他不會讓蘇茗輕易的買走古燈,他有他的考量和安排,都在計劃之内。
“很便宜,隻要二十靈珠!”攤主睜開眼面露喜色,眼神卻顯得精明。
這個……不在計劃之内,簡直是宰人呐,你特麽怎麽不去搶?
方躍很不痛快,他清楚行情,這些破銅爛鐵頂天了五靈珠,攤主卻要二十靈珠,顯然看出他和蘇茗都想要,所以開出高價錢牟取暴利。
走得急,靈珠幾乎都在摳門的胖子身上,他身上僅有幾十靈珠而已。
方躍神色不變,拿出二十靈珠遞給攤主。
“好,此物就是少俠的了,少俠好眼光……”攤主賺了暴利,開心的誇贊道。
方躍懶得聽攤主廢話,将古燈挂在腰間轉身走向西邊,沒理會發愣的蘇茗。
這種情況,蘇茗隻有三種選擇,高價競争、和他協商、強搶。
他了解蘇茗的性格,蘇茗不會選擇高價競争和強搶,甚至協商都會有些猶豫,機緣奇遇太虛無缥缈,都無法确定,自然不會有多大的決心。
這計劃是爲蘇茗量身打造的套餐,實際情況不會有多大出入
看着方躍拿着古燈離開,蘇茗有些出神,欲言又止,卻還是沒有開口。
他覺得對方花二十靈珠高價買下古燈,說不定也所發現,豈會輕易讓給他,而且他認爲機緣應緣而來,有緣才有機,得不到或許就不屬于他。
至于說搶奪,他完全沒有這個念頭,那種下作之事他不屑爲之。
“蘇少爺,這邊有剛到的新貨,你看看,或許有喜歡的呢!”攤主谄笑道。
蘇茗擺擺手,古燈被拿走後,再看攤位便覺得索然無味。
原以爲可能得到一定扭轉絕境的機緣,誰知被别人拿走,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他已到絕路,卻沒看到任何希望。
“我們走吧!”蘇茗對蘇慧道,說着,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方躍離開的方向正是朝着蘇家,蘇茗也正要回家,所以方向一緻。
蘇茗看着方躍走在前面,心中百轉千回,到底要不要花更高交錢和對方協商呢?對方未必會賣,而且那古燈也未必就有所謂的機緣。
蘇茗猶豫不決,三人相距百米一前二後,不久行至一條人迹稀少的小路,一邊是大戶人家的圍牆,一邊是湖邊茂盛的竹林。
而這時,蘇茗忽然見方躍側身走向另一條岔路,因爲轉身那點力道,腰間那挂不太穩的古燈墜落,悄無聲息落在厚實的竹葉裏。
蘇茗見狀,眼神一亮,心中沒由來一陣緊張,對方會不會發現古燈丢了呢?
一步兩步……對方大步離開,完全沒有察覺。
蘇茗内心湧起久違的喜悅,快步來到竹林邊,撿起古燈連忙收進袖子裏隐藏。
失而複得的欣喜不言而喻,若是往日,遇到這種情形,他肯定會提醒對方東西丢了,如今卻違背了慣有的原則,不免心生慚愧。
盡管好奇古燈有什麽名堂,但由于有些心虛,他并未拿出來一看究竟,下意識想将其放入納物荷包,卻發現根本放不進去。
這發現令他十分驚訝,除了有靈性有生命或者别人認主之物,尋常器物都可以放入納物荷包中,古燈無法納入,則說明古燈非比尋常。
蘇茗總覺得這可能是他命運的轉機,按捺住翻湧的心緒,加快速度返回家族。
不久,方躍又回到竹林旁,看蘇茗快速離開,淡淡一笑:“果然不出所料!”
雖然最終還是蘇茗得到了古燈,但比起直接買下古燈,效果卻截然不同。
他拐彎抹角花了錢還是将古燈“送”給了蘇茗,當然有他的用意。
這樣做一來讓蘇茗對古燈更爲重視,蘇茗一直在他身後糾結古燈,因此古燈的分量在其心裏随着時間不短累加,加上失而複得的喜悅,對古燈的重視程度豈是輕易買下所能比拟。
二來,因爲蘇茗撿到失物,難免有些心虛,不會立即查探古燈,若半路上蘇茗就查探,身旁還有個蘇慧,自然很不方便。
假如蘇茗直接買下古燈,很可能直接查探,那就令他的計劃行不通。
三來嘛,還有另外的目的……
他豈會做虧本的生意,他和蘇茗非親非故,投入當然爲了有所回報。
盡管蘇茗值得同情,可一碼歸一碼,這就是一場交易,雙方互益童叟無欺。
“這年頭做好人真難,做好事不留名更難上加難呐,還得拐彎抹角坑蒙拐騙的花式做好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我用心良苦,你若不信,抱憾終身!”方躍讪讪笑道,說得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他頗爲期待,如果這次能成,幫蘇茗突破個大境界,他的修爲将會精進一大截,而且有了第一次代練,今後也就順理成章,不必如此麻煩。
蘇茗挺有前途,可謂一次投入長久受益的投資,有了第一個宿主,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宿主越多,他修爲進步速度也将越快,雪球越滾越大。
“恩,先就近找個酒樓或者客棧住下,靜觀其變!”
卻說蘇茗,急切回到自己的小院,将丫鬟等人都撤走,緊閉上房門,才将袖口内的古燈拿了出來,一改往日的沉穩,面帶激動之色。
不過拿出古燈,卻不知該如何得到可能存在的機緣。
便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古燈忽然光暈流轉,光霧氤氲中,古燈内騰出一團光霧,在空中翻湧變幻,蕩漾開五彩祥瑞光彩,室内頓時光怪陸離,令人目眩神迷。
蘇茗瞪大雙眼看着這一幕,呆愣在原地,此景仿佛是異寶現世天降祥瑞,令他心血翻湧,按捺不住滿腔激動,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這到底是什麽?真是自己天大的機緣嗎?
這時,流動的五彩光霧快速凝聚,在空中形成一張巨大的面孔。
隻有一張臉,憑空而在,仿佛穿透時空阻隔,從天宇投映而下,那深邃冷漠神光熠熠的眼神,似乎俯瞰着芸芸衆生,一切生靈在他眼中都是卑微渺小的。
蘇茗仰頭看着這張巨大的面孔,生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震撼莫名,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呆立當場,如同泥塑。
他對古燈太期待,以爲有了不得的大機緣,有各種猜測,卻沒想到古燈中會出現一張飄渺莫測的人臉,又驚愕又震撼,一切太過玄奇,無法接受。
這面孔自然是方躍陽魂所化,在遺古街時,他就已經将陽魂縮小放入古燈中。
一念幻形,随心所欲,可大可小,可聚可散,特效逼真,陽魂已經淪爲他的道具,至于爲何這般行雲流水,嘿,咱練過!
在蘇茗震撼的目光中,這張臉在逐漸變小,無數光點向下凝聚。
一息之間,形成一個接近實體卻有三分透明的老者,白發白髯白衣勝雪,長眉捶胸,白的如同一道光,風仙道骨超凡脫俗的高人風采油然而生。
老者腰懸神劍,銘刻無極二字,面色平靜,相貌和善卻不失威嚴,目光冷徹卻不失神性,背後光輪旋轉,其上布滿玄奧的紋理符号,金光映照,令老者莊嚴寶相。
此時情形,仿若仙佛顯聖,神祗下凡……神異的一塌糊塗,強烈的視覺沖擊。
畫面太美,不忍直視……
方躍是将戲做足了,給蘇茗來了個“特效”全套,雖陽魂無法透發強盛的氣息,但目眩神迷的“特效”卻足以彌補氣息不足的缺失,神乎其神。
對方躍而言,這些都是荒誕的假象,對于蘇茗而言,一切都如此真實。
強烈的沖擊力和仙佛顯聖、神仙下凡的情形令蘇茗無法招架,腦子一片空白。
别說蘇茗,換做是年紀更大一些的修士,也未必能招架,畢竟修者敬天敬地敬鬼神,在修者眼裏通天徹地的大修士及神仙魔佛都是真實存在的。
見蘇茗已經嗔目結舌,方躍心中暗樂,嘿,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小子你骨骼清奇,老衲,呸,道爺有一份天大的機緣要給你,就問你信不信?
方躍已經入戲,卻察覺蘇茗驚愕的眼神有點恍惚迷瞪,仿佛随時可能暈過去。
别!别!别暈!咱有話好好說,特效收一點還不成麽?
方躍有些意外,反思是不是戲做過頭了,畢竟蘇茗看似沉穩,年紀卻才十六七歲,心性還不夠堅韌,也從未見過這種情形,萬一吓暈了還怎麽繼續?
方躍連忙收了兩成光芒,還好,蘇茗畢竟是修行之人,心性比凡人更爲強韌,盡管多年遭受打擊,心态已支離破碎,但還勉強繃的住。
蘇茗眼神恢複了神采,震悚看着老者,深心泛起一陣頂禮膜拜的沖動。
雖然他也聽過有鬼魅邪物等以這種方式騙人,可老者氣息中正堂皇,沒有半分陰冷邪異之氣,超凡脫俗之風采渾然天成,他沒有半分懷疑。
此魂爲陽魂,和陰魂有本質區别,氣息當然正大光明,且不容易被克制。
何況,他如溺水之人,哪怕一根稻草他都會緊緊抓住,即便眼前一切隻有一成可能性是真的,他也會下意識全盤相信。
他已絕望了太久,此時看到絕境逆轉的希望,心神激蕩,心焰重燃。
隻是,他卻不知這老者到底是何來曆,到底能否幫到他,忐忑!激動!
老者方躍冷冷瞥了蘇茗一眼,白眉似皺了皺,露出略微失望之色,畢竟是高人,不能太喜怒于色,咱得有内涵一點。
不待蘇茗開口,微愠道:“爾乃何人?汝非本尊應緣之人,怎得古燈?”
因爲是陽魂和環境交鳴,聲音虛無缥缈,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即便房間空間有限,卻有種空谷傳響之意,浩渺而神秘。
蘇茗聞言一怔,老者這話仿佛一盆冷水,将他澆了個透心涼,無比難受。
他不是應緣之人,也就是說,即便真有天大的機緣,也落不到他頭上?
似乎看出蘇茗對他身份的“不解”,方躍自語莫測補充道:“本尊号無極,字太白,萬世開來,吾劍永恒,回溯宇宙洪荒之始,道衍玄黃鴻蒙之極……
星漢浩浩,吾道渺渺,無始無極,無量無終,造化萬古九天地,功德千世兆億靈,混沌無生,萬象無本,太虛生自然,幽冥化禀生,諸天之本根,亘古之長存!
神化萬縷遊萬界,念分九千窮九幽,緣起緣滅,因盡果生,功至德傾……”
蘇茗震悚呆愣看着老者方躍,懵了,仿佛鴨子聽雷,雖每字他都聽得明白,卻不知老者到底表達的什麽,似乎在描述自己道之高遠,又似乎在陳述自己是何人。
不過不管聽沒聽懂,卻感覺無比高深莫測深邃高遠,那是可能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參透的大道真谛,老者的話仿佛大道之綸音……
老者層次太高,他聽不懂實屬正常。
聽不懂?方躍見蘇茗一臉懵色,暗笑不已,聽不懂就對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瞎扯的什麽,有一句湊一句,這你能聽懂那就真見鬼了。
不管聽不聽得懂,隻要覺得厲害就對了,會不會吹過頭?不管,重在氣勢!
方躍聲音稍頓,給蘇茗一點“消化”的時間,繼續道:“本尊神念千萬,應緣而生,應劫而來,汝非應緣之人,亦非本尊應劫之人。
非應劫之人,自不得助本尊化劫,半尊本欲将古燈托于那少年,那少年身具大氣運,可爲本尊化劫盡一分業力,卻不知古燈爲何落于汝手?”
方躍順道誇自己一句,也算有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方躍語氣帶着淡淡的失望,說着“掐指一算”,仿佛得知了什麽,輕歎道:“罷了,汝之不惠,不與你多言,本尊自去尋他,今日之事,切莫洩露,否則……”
作爲“高人”,否則後面的話自然不适合說的太露骨,點到即止。
他并不會主動提出幫蘇茗,那樣有些假,莫名其妙的幫助會讓人懷疑,就算如今蘇茗不會懷疑,但随着年歲漸長,也會産生懷疑,要做就做徹底一點。
而且,欲擒故縱,也讓後面的安排更容易實施一些。
方躍說着,從下半身開始漸漸化作飛舞的光點,身體一截一截消失。
看着方躍正在一點點消失,蘇茗雙拳緊握,心中不甘的掙紮。
他已經明白老者的意思,老者看重遺落古燈的少年,少年有大氣運,老者想助那少年一臂之力,然後再讓少年爲其渡劫出一分微薄之力。
對此,他能理解,這和實力境界無關,關乎命理天機,這類事屢見不鮮。
可他對這次機緣寄予厚望,怎能忍受機緣指縫中溜走,他埋怨天道不公,如今機緣就在面前,卻會落給别人,這令他更加不甘,得失之間的失落椎心泣血。
“無……無極前輩,晚輩……晚輩修爲難以突破,還請前輩能指點一二!”蘇茗緊張道,面對這樣一個高深老者,他很緊張,話都變得結巴。
老者方躍消散趨勢一頓,平淡的看向蘇茗:“你修爲低微,不存桎梏,你資質尚可,假以時日當能突破,何必急于一時?此等小事,何需本尊指點?”
見老者并非那種冷傲不可商量的人,蘇茗升起一些希望,聽聞老者的口氣,眼神不由一亮,老者看來突破是小事,換言之老者可輕松讓他突破。
“前輩有所不知,晚輩……”蘇茗連忙将他這兩三年了的慘切遭遇言簡意赅說了一遍,包括自己服食丹藥也未能突破,都告訴了方躍。
方躍雖然并不想再聽一次,但爲了順理成章同情心軟,也不得不聽。
老者方躍聽完,目光柔和了一些,仿佛生出恻隐之心,猶豫道:“原來你遭遇如此凄切,可憐亦可悲,如此女子,你何必執着于心?你識人不明交友不慎,一飲一啄亦是因果相報……”
蘇茗點點頭,覺得老者言之有理,見老者似有猶豫,連忙道:“前輩,往日晚輩年紀尚小,識人不明,才造成如今之恥……
還請前輩看在晚輩一片真誠的份上,幫晚輩一次,晚輩當永生銘記,若前輩有需要,晚輩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喲,小子挺上道嘛!連忙承諾表達誠意,方躍暗暗點頭。
仿佛被蘇茗的誠意所打動,老者方躍略微沉吟,道:“既然你機緣巧合見到了本尊,也算是有點緣分,若棄你不顧,本尊也于心不忍!”
聞言,蘇茗欣喜若狂,激動不已,兩年來受了多少屈辱,積壓了多少怨氣,這一刻仿佛都要爆發出來,差點喜極而泣。
蘇茗的心理還算強韌,雖然眼中水光閃爍,卻硬生生繃住沒喜極而泣。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蘇茗連忙作揖,一揖到底。
到此,方躍算是成功了大半,隻差最後關鍵一步,讓蘇茗答應他陽魂入體。
他所做所說的一切,都是爲了讓蘇茗自願成爲他的宿主。
老者方躍頓了頓,繼續道:“不必拘禮,不過,方才已經和你言明,你所見不過是本尊一道神念所化,并無甚法力。
幫你突破雖輕而易舉,卻需要以本尊這縷神念遁入你軀體之中,以本尊對道的領悟,控制你修行突破,可令你輕松突破,願不願,皆在你!”
方躍并未強求,将選擇權交給蘇茗,免得激起蘇茗的懷疑。
蘇茗不由一怔,臉上的喜色稍僵,雖然他并不懷疑老者,可讓對方神念入體卻讓他難以接受,幾乎一刹那就想到了“奪舍”二字。
雖然這可能微乎其微,老者的态度不像有歹意,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見蘇茗還有些猶豫,方躍有點意外,看來“奪舍”二字太深入人心了。
之前他還覺得用這般複雜的手法忽悠蘇茗會不會有些多餘,萬一蘇茗很好騙很容易就信了呢,如今看來并不多餘,若非前面做了那些文章,恐怕蘇茗不帶猶豫就拒絕了。
蘇茗内心猶豫不決,但想到四天之後就要決一死戰,若不能突破提高實力,肯定兇多吉少,那還不如賭一次,賭老者不會害他。
“恩,晚輩願意,有勞前輩!多謝前輩!隻擔心晚輩這卑微之軀污了前輩的神念,若前輩介意,晚輩當焚香沐浴!”蘇茗誠懇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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