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街名爲遺古街,更像是一條擺滿攤位的青石巷弄。
遺古街位于城西外圍,緊靠煙波浩渺的青玉湖,西風助勢,煙波水霧湧來,巷弄淡薄煙沙籠罩,水霧合着霞光,光霧氤氲中,巷弄更顯飄渺甯柔,仿佛畫境中的婉約水鄉,可惜沒有撐着紙傘的姑娘……
巷弄攤位一個挨一個,直到盡頭。
攤位上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石頭、殘破物件、古樸兵器等,令人眼花缭亂,這些東西都是從古地、遺迹中得到的器件,遺古街也正是因此得名。
說白了,攤子上擺的都是些沒什麽價值的破銅爛鐵。
不過江湖傳說常有中從殘破古物得到機緣的故事,如從破葫蘆中得到幾枚了不得的丹藥,如從破劍中得到劍道真意等等……
這些故事都能考證,因此便有修者抱着僥幸購買這些自認有機緣的破銅爛鐵,就像是買彩票一樣,明知機會渺茫,總有人樂此不疲。
于是就有了遺古攤這類生意,傳說不絕,生意不衰。
蘇茗幾乎每次都會稍繞穿過這條街,和來此“尋寶”人一樣,走走看看,偶爾還會買點,大概是因修行無望,也有些僥幸心理。
方躍選擇在這條街靜待蘇茗,當然有他的打算和安排,四天後蘇茗就要和梁鋒破決一死戰,提高修爲、實力的心思極爲迫切。
蘇茗如今就仿佛溺水之人,哪怕有一根稻草都會緊緊抓住。
對于這種心理,他極爲了解,所以蘇茗不難“對付”。
他足有九九八十一種套路讓蘇茗欣喜若狂成爲他第一個宿主,好吧,略有誇張,吹牛的老毛病改不掉,一半吧,九種辦法還是有的……
經過深思熟慮,他決定用一種最淳樸最牢靠卻又無迹可尋渾然天成的辦法。
畢竟第一次行動,若失敗那就太傷了!
方躍看了看天色,覺得蘇茗差不多該來了,便在街上走走看看,和尋寶修者别無二緻,餘光卻注意着街口。
沒過多久,餘光就察覺到街口來了兩個人。
一個身穿一襲雪白劍修勁裝,衣着素雅不失貴氣,在他身後跟着一個青衣帶劍修者,年紀相仿,應該是随從。
結合林琅的描述,此人肯定就是蘇家少爺蘇茗,随從名爲蘇慧。
方躍辨别出來人正是蘇茗,不動聲色,餘光打量着蘇茗。
蘇茗穿着貴氣素淨,身材勻稱颀長略微消瘦,相貌俊朗,若單從外貌來看,蘇茗是個富家俊俏公子,屬于很招姑娘喜歡那種翩翩公子。
不過貴氣素淨的打扮并無法掩蓋他頹喪之氣,眉頭緊鎖,雙目無神,面如死灰,整個人郁氣沉沉,毫無生氣,仿佛已經生無可戀。
方躍暗自點頭,情形和自己所想差不多,恩,這樣我就放心了!
慘切的經曆,如今失意潦倒,真讓人同情,資質挺高,本該意氣風發傲視同代,卻毀在一個女人身上,哎,白瞎了資質,自己要引以爲戒唉!
蘇茗還有一段距離,方躍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事物,不徐不疾走向另外一個攤子,這攤子正是他選中做文章的攤子。
攤主修爲不高,瞌睡連天迷迷瞪瞪,而更關鍵是這個攤位的位置很微妙。
這攤位東邊有一個大攤子,攤位凸出,經過前面的人都會下意識繞一下。
此時日頭西斜,陽光剛好從低矮的圍牆透射過來,繞過大攤位之後,陽光恰好會照在人臉上,被陽光直射,人總是會下移避開目光,則剛好看向他所在的攤位。
這預案是他幾個預案中的一個,借助此地的格局、環境和時間光照,絕對沒有半點刻意人爲的痕迹,渾然天成,任誰也看不出破綻。
方躍拿起事先确定可操作的一個殘破青銅古燈,古燈莫約七八寸高,有點類似茅台那種敞口白瓷瓶,下方盛油燈身有網狀裂隙,看上去沒什麽特異之處。
攤主瞌睡的瞥了方躍一眼,沒在意方躍,由着方躍翻來覆去觀察古燈。
方躍避開攤主的目光,以袖子稍加遮掩,完成了“操作”,便興趣缺缺的将古燈放下,恰好将古燈布滿裂隙的一面朝向東邊方位。
而後,方躍又拿起了一柄斷成兩截的長刀,煞有介事的品鑒。
今日蘇茗心不在焉,下意識走到遺古街,卻沒有如往日那般走走看看,雙目無神沒有焦距,心中想着那熟悉的嬌顔和令他恨之入骨的梁鋒破。
事情過去了兩年,如今想起已經沒有當年那麽羞恨欲狂。
然而每當想起,心中依舊泛起一陣不甘和怨憤,爲什麽周靈夢和他青梅竹馬,卻會跟梁鋒破厮混一起?爲什麽别人都可以突破,他卻止步于此?恨呐!
蘇茗心中泛起一陣苦澀和絕望,當年他恨天道不公,如今早已心如死灰。
想起四天後的決死戰,他不禁悲從中來,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決鬥。
他主動下戰書并非一時沖動,而是覺得人活着總得有點血性,哪怕不敵,哪怕是死,他也不願退縮,他絕不會如弱者一般躲在陰暗中自怨自艾……
如果不能站起來,那就去死吧!
蘇茗這般想着,湧起一股慷慨赴死的決絕意氣,形同木偶般走向前方。
一束陽光打照過來,蘇茗感覺炫目,下意識側頭,目光在一旁的攤位上一頓。
隻見攤位上有一個殘破的青銅古燈,一種透發内蘊的光芒從青銅縫隙中滲出,光暈微微閃爍,而後徹底消失不見。
那古燈似乎有些神異!蘇茗心中一動,那股得到機緣便可能扭轉絕境的僥幸心理突然洶湧起來,看向古燈的目光變得尤爲熱切。
不管這古燈到底有何種神異,總之十有八九藏有秘密,未必不是寶物。
蘇茗加快了腳步,快速來到攤位邊,正要伸手拿起古燈。
然而這時,另一隻手卻先一步拿起了古燈,拿起古燈的是個有幾分飒爽明銳風采的劍修少年,似有似無笑了笑,令人感覺親切和善。
蘇茗手在空中一頓,掩飾的扯扯衣擺收回了手,心中急切忐忑,希望劍修少年不會看重這個古燈,放下後他好買走。
然而卻聽劍修少年肯定道:“攤主,這個我要了,多少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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