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說着頓了頓,觀察了一下方躍的神色,見方躍神色如常,繼續道:“你生母其實早已不在世,我拿那枚鳳钗稱知道你母親下落,都是爲了要挾你。
你可知那枚鳳钗從何而來?半年前,你師傅何道長鬼鬼祟祟将鳳钗插入石頭内就沉入了這片死水中,恰巧有弟子遠遠瞧見,還以爲什麽寶貝,撈了上來。
最後這鳳钗輾轉流落到了……我手裏,上次你就已經看過那鳳钗。
那鳳钗爲何在你師傅手中?你師傅爲何鬼鬼祟祟要将鳳钗沉入湖中?
從你師傅将你帶回門内,你師傅那些年出手一直很闊綽,聽聞他在外面購買各種丹藥,有人見他一次用了十幾枚上品靈石,那可是上品靈石。
一枚上品靈石就是一萬下品靈石,即便掌門都沒有這麽大的财力,他那些靈石從何而來,以他的修爲實力,恐怕弄不到這麽多上品靈石吧?
還有他曾經用過幾次的納物荷包,那明明是女修樣式,正是你母親所有。
你母親被殺,兇手會不将她最貴重的東西拿走?爲何落入你師傅手裏?
除此之外,你師傅爲何多年來對你不理不睬?
想必你已經猜到了吧,你師傅就是殺你母親的兇手!可憐呐,認賊作父這麽多年,還蒙在鼓裏,每次見面都行禮拜見師傅,呵呵,可悲可笑……”
盡管陸辰痛苦不堪,可說起此事,卻頗爲興奮,看向方躍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和戲谑,加上扭曲的面容,越發面目可憎,方躍恨不得一劍殺了這厮。
這件事他早晚都會告訴方躍,如今被迫,告訴方躍也無妨,方躍難道敢聲張?
方躍聽到一半,就已經猜到了師傅是兇手的結果,雖然很多事他并不知曉,可陸辰并不知道,所以不會在認爲他本就知道的事情上撒謊。
方躍面色略微陰沉,沒想到事情如此之離奇,原本不在乎,現在卻不得不在乎。
按照陸辰的推測,他師傅确實很可能就是殺人兇手。
身世如何他不在意,對“生母”當然也不存在什麽感情,當然,若真能确定兇手,他也會想辦法“報仇”,畢竟身體血脈來自生母,豈能漠視?
然而不管對身世在不在意,對“生母”有沒有感情,這件事總之延續到了現在。
若是他師傅就是兇手,那他的處境就極爲糟糕。
難道他真是兇手?方躍心中自問,心思電轉,想到了很多與之有關的事情。
如前身分魂失敗分出了陽魂,如此低級的錯誤,何光塵難道沒有指導?
一個多月前險些殒命,何光塵根本沒當回事,仿佛前身死了就死了。
可既然如此,何光塵爲何又要将前身帶回門内當親傳弟子?難道故意導緻前身分魂錯誤令前身飽受折磨而死,滿足喪心病狂的報複欲?
陰傀門修者常年與屍體爲伴,心理扭曲做出令人發指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
這般想着,好像越來越是那麽回事。
方躍心中越來越冷,湧起一陣寒意,幹脆打斷思緒,不再去想。
一旦猜疑别人有不良企圖,哪怕别人放個屁都會覺得别有用心,越想越是那麽回事,越去猜疑,就越會将一些完全不相關的事情生搬硬套結合在一起,疑神疑鬼。
他不是沒有腦子,不會完全相信陸辰這一面之詞,可能有很多種,如今隻能說他這位師傅嫌疑很大,不能肯定兇手就是此人。
本來他想弄清楚陸辰的陰謀,再将其化解,沒想到這一下捅出這樣一件大事。
有種随便打個小怪就觸發了史詩級任務的荒謬感。
“哎,就不能簡簡單單打怪升級麽?爲什麽會牽扯這些複雜的事情!心累!我可以拒絕嗎?”方躍欲哭無淚,感覺沒做錯什麽卻卷入無妄之災,很無辜。
難怪方才陸辰要求單獨說,這件事确實不該讓範小胖知道,此事對範小胖其實比對他還要殘忍,一邊是他這個師兄,一邊是師傅,範小胖内心該有多煎熬?
“師兄,原來你是方家的人?你母親已故,你要節哀啊!”範小胖有些擔心道。
方躍艱難的翻個白眼,我姓方我家當然……好吧,我已經很方了!這不是重點呐!
範小胖到不是傻,隻是反應總是慢半拍,思維還停留在陸辰前面那段話上面,轉而反應過來,頓時目瞪口呆:“師傅才不會做這種事!”
陸辰即驚愕又怪異的看着方躍師兄二人,這師兄二人渾沒一個正常的。
一個母親被師傅所殺,竟然還能如此平靜,一個半天才明白他話的重點,兩人都不可理喻,偏偏他還敗在這傻貨手下,奇恥大辱。
方躍的反應,讓他本來想好的說辭難以爲繼。
“師傅當然不會,這都是他挑撥我們師徒間真摯感情的奸計!”方躍安慰範小胖道。
轉而看向陸辰,嘴角勾起一抹狠笑:“階下之囚,還大放阙詞取笑我?”
說着,方躍擡劍便刺,噗噗兩聲,刺中陸辰的大腿,頓時鮮血就湧了出來。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捅陸辰一劍的經曆,刺陸辰大腿根本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陸辰疼的眉頭緊皺,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恨極,不過勢比人強,隻能忍着。
“哼,是與不是,想必你心中有數,隻要你答應我那件事,保證幫你報仇雪恨,而且還有适合你修行的特殊功法給你!”
事到如今,陸辰也隻能将計劃進行下去,他認爲方躍應該相信何道長就是兇手。
重點來了!方躍聞言,就知道陸辰終于要“暴露”計劃的真正目的。
“什麽事?我忘了!”方躍假裝故意爲難陸辰,冷冷問道。
同時,左手在袖口中激發了玄影球,開始記錄接下來陸辰的說辭。
陸辰開出的條件不小,既要幫他報仇,又給适合修行的特殊功法,顯然圖謀也不小。
覺得方躍是故意刁難,陸辰窩火不已,反正已經說過了,不在乎多說一次。
咬牙道:“就是在青洛派命人來采你鮮血時,你将我給你的一瓶鮮血假作你的鮮血交給青洛派的人,之後,送來丹藥,你再将丹藥交與我,就這麽簡單。”
原來是沖着七靈塑神丹來的,方躍恍然大悟,泛起股原來如此之感,
七靈塑神丹珍貴程度毋庸置疑,而且青洛派兩個來月就會送一次,這樣一筆源源不斷的巨大财富,豈能不被人觊觎?付出一定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隻因七靈塑神丹需要服用者鮮血入藥,加上青洛派勢大,否則早就有人動手了。
也怪不得陸辰等以這種相對複雜的方式來威逼利誘。
不過,陸辰等人難道就不怕此事被青洛派知曉?
弄明白對方的真實企圖,方躍有種撥雲見日的通透爽利感。
“沒這個可能!”方躍不假思索拒絕了陸辰的提議。
七靈塑神丹乃是他續命的丹藥,豈能讓給别人,更不可能和别人合夥利用雨新菡。
何況,這明明是穩賠不賺的生意嘛。
功法他不稀罕!報仇?七靈塑神丹如此珍貴的東西,與其讓給陸辰等,還不如用這個價值請殺手呢,至少他還是殺手聽命的雇主,相較于委曲求全,這身份能比麽?
不待陸辰說話,方躍寒聲問道:“說吧,誰指使你幹的?别說是你自己的主意!”
說着,方躍的劍在陸辰脖子上劃來劃去,給陸辰制造心理壓力。
此事明擺着,絕不是陸辰的個人主意,不是他看不起陸辰,陸辰根本沒這個能力。
陸辰憑什麽打包票幫他報仇,憑什麽他師傅的很多細節都知道,肯定背後有人,而且這人恐怕不簡單,耳目衆多,消息來源廣闊。
陸辰感覺冰冷的利劍在脖子上遊弋,上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目光緊緊盯着利劍。
即便覺得方躍不敢一劍殺了他,誰知道方躍會不會神經錯亂。
不過,關于誰指使他行事,他卻不敢說,哪怕方躍用不了多久也可能弄清楚,若他親口說出,則等同背叛,被知曉,他下場絕對會很凄慘。
“此事我不便說,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能說!你自行調查,相信會弄明白!”陸辰面色扭曲,無可奈何道,語氣變得較爲委婉,變相服軟,事到如今他也隻能認栽。
然而方躍卻沒有見陸辰服軟就放過陸辰的打算,明明可以從陸辰口中得知,何需自己勞神費力調查,而且晚一分知道真相,就會多一分危險。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殺你,所以有恃無恐?不殺你也有其他手段!”方躍說着,故作陰狠,長劍下滑,來到陸辰兩裆之間,稍稍用力。
這種方式雖然有那麽點下作,但通常屢試不爽,看多了,不用學都會。
“我數四聲,你若不說,我這一劍下去,你這輩子都别想當男人!”方躍厲聲道。
感受到劍體的冰涼之意,陸辰不由一個激靈,渾身冰涼,方躍是真敢說敢做,若這一劍切下去,就算能活命,以後也别想擡頭做人了。
聽見方躍開始數數,陸辰心中狂跳,一陣掙紮,說還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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