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士兵們不同,郭守義還察覺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事實,林方的鼓聲像是能夠滲透進人的心裏面一般,對于後漢軍的将士,他的作用是鼓舞士氣,而對于大成軍的将士來說,卻是有着一種強迫的威壓,以一個人的氣勢壓倒幾萬人?這是人類能夠做到的事情嗎?郭守義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恐懼。
一瞬間,整個汶西城從遠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老鼠包圍起來的饅頭,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都是後漢軍的士兵,他們有的順着雲梯拼命的往上爬,一個被打下來了,另一個緊緊跟上,有的站在高高的登城車上,不斷的往城頭上傾瀉着箭雨,并且絲毫不顧忌從對面射來的要命的羽箭,一命換一命,他們毫不猶豫,還有的擡起重重的撞木,圍在汶西城的幾面城門處,瘋狂的啓動撞擊,似乎将整個汶西城都撞得顫抖了起來。
人還是那些人,武器還是那些武器,指揮的将領還是原來的将領,隻不過,在林方帶動起來了氣勢之後,一切就都不同了,守軍的将士們感到了無比巨大的壓力,從來沒有過的壓力,即使是當年跟随郭守義和數倍于自己的蠻軍對抗過的士兵們也沒有體會過這樣的壓力,簡直就像是一座大山朝着自己壓過來一般,讓人喘不過氣。
郭守義鎮定的指揮着全軍往各處布防,哪裏出現了危險,就調一隊人馬前去支援,他知道,敵人變得更加強大了不要緊,最可怕的是自己變得懦弱了,這幾天好不容易重新找回的重甲步兵的士氣,在今天可不能就這麽丢了,雖然現在看起來很危險。
雖然一個在城内,一個在城外,隔得很遠,但是林方卻似乎能夠看到郭守義臉上的表情,甚至是心裏的想法。
忽地,林方一手抄起那面比他還高、還重的巨大戰鼓,從台子上跳了下來,往前急速奔跑,吓得衆将急忙緊緊跟了上去,唯恐他出了什麽意外。
來到距離汶西城的城牆不過二百步的地方,林方将戰鼓重重的放在地上,大聲吼道,“将士們,把你們的英勇展現給朕看!一日拿不下汶西城,朕便一日不後退,朕與衆将士一起作戰!”
“嗷~”全軍上下都瘋狂的嚎叫了起來,距離城牆不過二百步的距離啊,這已經是守軍弓箭能夠觸及的距離了,皇上竟然親至這般險地,自己還有什麽可說的呢?死戰!
林方的逼近,讓所有人都沒有了半點後退的理由,全軍上下隻是朝着汶西城猛烈沖擊,就算是最膽小的士兵也沒有後退一步,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們也絲毫不皺眉頭,直接就敢往裏面闖。
“你既然敢來,難道我便不敢殺你嗎?”郭守義冷哼一聲,“弓箭手,給我瞅準了林方的位置,射!”
郭守義一聲令下,調集了上千弓箭手,朝着林方的方向,将上千支羽箭遮天蔽日般齊射過來。
“保護皇上!”孫羽回到林方身邊後,仍舊是做了林方的貼身護衛,連帶着他的十幾個師兄弟,他們帶着上千名禁衛鐵甲軍,将林方牢牢的護在中間,盾牌高舉,形成了一道銅牆鐵壁,大成軍射過來的羽箭,全部撞在盾牌上,彈落在地,卻是無法突破防線。
“媽的,敢射我大哥!強弩準備,給我射回去!”鄭虎氣的暴跳如雷,高聲怒罵,指揮着弩箭隊沖上前來,加起數百架河東強弩,朝着城頭上射了過去,一瞬間,将幾百守軍釘死在城頭之上,饒是他們的鐵甲足夠厚重,卻也難當這般威力的強弩。
“換機弩,尋常弓箭沒用,”郭守義大聲命令道。士兵們擡過了沉重的機弩,再次發起攻擊,兩軍弩箭陣前弩箭橫飛,互相誰也無法擋住對方的攻擊,後漢的強弩勝在數量多,速度快,而大成的機弩卻是勝在勢大力沉,威力更加強大,隻是數量少了一些,但是雙方都無法在這一番連射上占到便宜。
在大成機弩的攻擊下,林方身邊禁衛軍的盾牌和鐵甲也都起不到作用了,接二連三的被射殺在當場,孫羽等人不斷的揮舞着手中的兵器爲林方格擋,但是人力有時而窮,他們雖然是高手,但卻畢竟還是血肉之軀,機弩射出來的巨大弩箭,就算是他們也無法連續抵擋,很快就有幾個人被一箭貫穿,不幸慘死。
死掉的人,不斷的有後來者頂上他們的位置,他們竭力的不讓一支弩箭射到林方的身邊,很快,在林方的身前就出現了一大堆的屍體,當然,城中的守軍所受到的損失也不算小,很多弓弩手都被射死在了機弩上面,并且不少的機弩也被摧毀掉了。
孫羽死死的護在林方的身前,用掌風,用手中的鋼刀拼命的去砸那些射過來的弩箭,但是大成的機弩威力實在太大的,雖然孫羽的武功已經是相當的不弱,就算是比起謝雨亭來,也隻是稍差一籌,但仍是難擋這樣強大的力道,在砸開了二十幾支箭之後,漸漸感到了力有不逮,胳膊被震得發麻,虎口已經開始流出血來,但他仍是不肯退後一步,死死的堅持着。
這時,兩支弩箭同時飛了過來,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孫羽奮力砸開其中一支,卻是沒有力氣砸開另外一支了,他隻好對準弩箭來的方向,将鋼刀抱在懷裏,往上迎了過去,隻聽“叮”的一聲清響,孫羽隻覺一股大力從胸腹部傳來,猶如高手全力擊出的一掌一般,并且那單薄的刀身已經要快擋不住那鋒利的弩箭了,似乎就要穿透過來,“我命休矣!”孫羽暗暗叫苦。卻沒想到,就在這時,一隻手從後面伸了過來,握住那支弩箭的箭杆,輕輕的化解了上面的力道,“你來,替朕擂鼓,”林方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