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夏洛克和兩名警督召集了所有與案子有關的人物,要在彼得的房子裏開一個案情讨論會。
華生趕到的時候,警督正爲隻有尼克缺席而發表看法,神情顯得非常嚴肅。
華生之後才知道原來警方已經在英國的所有車站以及機場通緝尼克。
“有什麽确實的證據能證明是他做的嗎?”夏洛克說。
警督說,“我得坦率地說,夏洛克太拘泥于證據了,我們還有更有利的證據,比方說,欄杆上的指紋。”
夏洛克的行爲突然變得令人費解,每當他感到興奮時,他的表現總是如此。“那些指紋,很可能得不到什麽結果。”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警督說,“你是不是在暗示這些指紋是僞造的?我在書中确實看到過這類故事,但我在辦案中從未遇到過。不管是真是假——我們總能夠獲得一些線索。”
夏洛克隻是聳了聳肩。
警督顯然對夏洛克的傲漫态度感到很惱怒。“你得承認,指紋肯定是那天晚上屋子裏的某個人留下的,你說對不對?”
“當然。”夏洛克一邊點頭一邊說。
“那好,我已經把家裏所有人的指紋都取到了。連晚上根本就不在那兒的人也沒放過,無人例外。聽好了,是每個人的指紋。”
“也包括我的。”華生毫無表情地說。
“驗指紋的結果表明,沒有一個人的指紋符合。現在隻剩兩個人了,不是尼克的指紋,就是華生醫生遇見的那個神秘陌生人的指紋。當我們找到這兩個人後……”
“許多寶貴的時間都給你浪費掉了。”夏洛克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夏洛克!”
“你剛才說你把所有的指紋都搞到了,”夏洛克低聲說,“真是這樣嗎?”
“當然羅!”
“沒有漏掉任何人?”
“沒有!”
“也包括躺在病床上的人嗎?”
警督一時摸不到頭腦。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說:“你的意思是……”
“受害人的指紋。”夏洛克平心靜氣地說,“指紋是彼得本人的。要證實這一點非常容易,他還沒死。”
“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呢?你不會說他是自殺吧,夏洛克?這樣做是什麽目的呢?”
夏洛克又聳了聳肩。
“爲了使這個複雜的案件變得更加錯綜複雜?”夏洛克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那好,”警督說,“我就去查驗一下。請問你是怎麽想到這一點的?”
“從你一開始提到指紋時,我就想到了這一點。你們爲什麽都注意不到那指紋的位置有多别扭?”
德拉科警督瞠目結舌地盯着那高個子偵探。夏洛克顯出心不在焉的樣子,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
德拉科說,“我馬上就去證實一下。如果不是這樣,你可不要失望。”
他說話的口氣很溫和,但帶點上司和下級說話的味道。夏洛克目送他走出房間去,然後轉向華生,對華生眨了眨眼。
“以後我得對他的自尊心多加提防,”他說,“現在我們可按自己的方案行事了,我的朋友,我們這就來一次‘家庭小聚會’怎麽樣?”
夏洛克所說的“小聚會”半個小時後就進行了。大家在彼得大宅的餐廳裏圍着桌子坐着。夏洛克坐在桌子頂頭,猶如董事長召開嚴肅的會議。總共有七人。赫敏、盧娜、克裏斯、馬爾福律師、金妮、夏洛克和華生。
人到齊後,夏洛克起身向大家鞠躬緻意。
“先生們、女士們,我把你們召集來是爲了解一些情況,”他停了一會兒,“首先我對最年青的小姐有一個特别請求。”
“對我有請求?”盧娜問道。
“你跟尼克已經訂婚,世界上他能夠信得過的人就是你。我真心向你懇求,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就去說服他回來。”
盧娜擡起頭正想開口,夏洛克又說:“等一會兒,想好了再說。盧娜,他的處境日益危險。如果他能馬上來這裏,不管情況對他有多麽不利,他是有機會澄清這些事實的。但他保持沉默——避而不見,那說明了什麽呢?當然隻能說明一點,他承認自己犯了罪。如果你确實認爲他是清白無辜的,那就去說服他,請他快回來,否則就會太晚了。”
盧娜的臉色變得非常蒼白。
夏洛克身子前傾,看着她。
“你得明白,”他非常和藹地說,“現在是夏洛克向你請求。我并不是設計陷害他,盧娜。你還不信任我嗎?還不願意把尼克躲藏的地方告訴我嗎?”
盧娜起身面對夏洛克。
“夏洛克,”她以清脆的嗓音說,“我向你發誓——最莊重的發誓——我對尼克的下落确實一無所知。”
她又坐了下來,夏洛克一語不發地盯着她,過了一會兒他用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好吧,”他臉繃得緊緊地說,“現在我請求其他在座的各位,你們都是尼克的好朋友。如果你們知道尼克的藏身之處,就請說出來。”
久久沒人作聲,夏洛克一個個輪流看了一遍。
“我再次請求你們,”他沉聲說,“請說出來吧。”
仍然沒人說話。
最後金妮開口了。
“我不得不說,”她說,“尼克的失蹤非常奇怪。到現在還不露面,看來一定有緣故。親愛的盧娜,你們訂婚了?”
赫敏搶先開口:“還沒有正式訂婚。就這一點對盧娜來說,非常幸運。”
“姐姐!”盧娜氣沖沖地說。
“上帝,”金妮說,“我虔誠地信奉上帝——你們沒有在上帝面前宣誓訂婚,你就不會牽連在他的事情中。”
“明天就要宣布訂婚。”盧娜以清晰幹脆的聲調說。
“盧娜!”她姐姐被這句話驚呆了。
盧娜轉身面對赫敏。
“我會登報宣布訂婚的消息。”
“如果你确信這種做法是明智的,盧娜。”馬爾福很嚴肅地加入勸說隊伍。
盧娜一陣沖動,轉身面對克裏斯。
“你的看法呢,你總該比他們明白。”她說,“我還能做些什麽呢?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必須站在尼克一邊。你認爲我該不該這麽做?”
她犀利的目光期盼地看着克裏斯,過了好一陣克裏斯才突然點了一下頭。
赫敏仍舊表示反對。盧娜坐在那裏安然不動。這時夏洛克開口了。
“你的動機我很贊賞,盧娜。但你不認爲這樣做太倉促了嗎?還是再等一兩天吧。”
“明天,”盧娜說得非常幹脆,“姐姐,這樣拖下去是沒有好處的,不管發生什麽,我都要忠實于我的朋友。”
克裏斯插話說,“她做得對,不管發生什麽事,我贊成她的做法。”
“謝謝,克裏斯醫生。”盧娜說。
“盧娜,”夏洛克說,“請允許我向你祝賀,祝賀你的膽量和忠誠。如果我請求你——至少再推遲兩天宣布訂婚,我想你是不會對我有什麽誤解的吧。”
盧娜猶豫了一會兒。
“我請求你這麽做完全是爲了尼克,也是爲了你。你有點不太情願,但你并不明白我的用意。我可以向你保證,這樣做确實對你們有好處。你既然請我來辦這件案子,你就不要來阻礙我的工作。”
盧娜沒有馬上答複,過了幾分鍾的她說:“我是不太情願推遲的,但我願意按照你說的去做。”
她又坐到桌旁的椅子上。
“好吧,各位,”夏洛克說得非常快,“下面我要把我的目的跟大家講一下。我會把一切都弄清楚的。不管這個真相是多麽的醜陋,雖然因爲失聰,我的能力或者會受到影響……”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顯然是期望有人反對他的‘能力受影響’的說法。“很可能這是我辦的最後一個案子。但夏洛克不會以失敗而告終的。我提請你們注意,我一定會弄清楚所有的事,不管你們如何阻撓,我都要把真相弄清楚。”
他以挑釁的口吻講了最後一句話,好像是在恐吓大家。所有在場的人都被他的話震懾住了。
“你說不管你們如何阻撓,這是什麽意思?”馬爾福揚起眉毛問道。
“是這麽回事,律師。這個房間裏的每個人都對我隐瞞了一些事情。”夏洛克憤然不滿的說話聲越來越響,手在空中揮動着。“我明白我自己說的話,你們可能會認爲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瑣碎的小事——看上去好像跟本案沒有多大關系,但在我看來,這些事跟破案關系密切。你們每個人都隐瞞了一些事情。現在請講出來!?”
他朝桌旁的人掃視了一遍,那犀利的目光中帶有點挑戰和指責的味道。在座的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不敢正視他,包括華生在内。
“請講出來!”夏洛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如果你們不是因爲和謀殺有關連,我請求在座的每個人把隐瞞的事告訴我——所有的事實!”室内鴉雀無聲,沒人說話。
“你們都不想說出來嗎?!”他看起來很兇狠地短促地笑了一聲。
“太遺憾了。”說完他便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