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塞西莉亞的丈夫根本就不是一個好丈夫。”華生很謹慎地說。
“他簡直是個惡棍。”克裏斯說。“也許是因爲錢多……”
這時盧娜來叫他們一起去用午餐,他們結束了談話和她一起回到房子裏。在走廊裏夏洛克把華生稍稍往後拉了一下。
“進行得怎麽樣?”
“沒什麽異常的地方,”華生說,“他說除了死者的家人外,他是第一個到現場的。這很正常。”
“别的事也沒什麽可疑嗎?”
華生說,“我可以發誓,他這個人行爲規矩、光明磊落。”
“毫無疑問,”夏洛克低聲反複地說。“我得勸說自己不要自尋煩惱了。”
他們依次進入餐廳。想起彼得出事那天晚上,正是這些人在一起用餐,這種巧合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還有更巧合的事——上菜的時候,大家看到了金妮——金妮又來給廚娘幫忙了。赫敏看到她,便邀請她一起吃午餐。她欣然同意。
飯後,金妮把華生拉到一邊,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
“那個女人很古怪。”
“哪個女人?”
“赫敏。古怪,我總是這麽說她的。不過我聽說彼得不允許别人說她一句壞話。他誇她有個性、正直、不依賴别人、有道德感。可我認爲她的行動有點可疑。很明顯,她是想方設法要與彼得成婚。”
華生想離開她,他擔心自己如果和她呆在一起,有可能就把赫敏和彼得實際上是表兄妹的事說出去。可是又不知道怎樣才能制止她那滔滔不絕的談話。
這時律師走過來和金妮說了句客套話,這才把她的談話打斷了。華生趁機站起來。
“正因爲這個你才說她不會是兇手,”華生說,“你認爲她想嫁給他,殺了他對她根本沒好處。也許這說的通。不過,所有人都在被懷疑的行列,就連你也在被警察調查的名單裏。”
金妮張開嘴兩眼直盯着華生。她顯出一副驚愕的樣子,“調查我,有這必要嗎?”
律師幹咳了一聲,低聲說:“出了這種事,所有人都會被調查,這是不可避免的。”
金妮喃喃地說:“可是,如果他摔下樓梯隻是意外呢……”
“他是被襲擊的,金妮。”華生堅定地說。
“意外事故的說法難道一點也不能成立麽?”她有些憂傷地看着華生。“不過到現在也沒有警察來問我問題。夏洛克也沒有問過我。”
“也許是因爲暫時還沒有這個必要,”華生回答說,“克裏斯會替你回答很多事,他對你的什麽情況都了解。”
赫敏這時走了過來。
律師忽然說:“我想起一件事,彼得在出事的那天兌換了五萬英鎊現金。”
“五萬英鎊?”華生驚訝地說。
“是的,準備用來發工資以及支付其它一些費用,現在還原封未動。”
“這筆錢在什麽地方?在他的書桌裏嗎?”華生問,腦子裏不禁産生一些想法。
律師說:“不,他總是把現金放在卧室裏,确切地說,是放在一隻舊的盒子裏。把錢放在這種地方實在可笑。”
“我認爲,”他接着說,“我們有必要去看一下錢是否還在裏面。”
“當然應該去看一下,”金妮贊同。
赫敏對律師說:“我現在就帶你上樓去……”
華生急忙去找夏洛克,夏洛克正和德拉科在說話,華生叫了他們兩個一起到走廊裏和衆人彙合,然後他們沿着樓梯往上走,樓梯頂端就是彼得的卧室,卧室的門開着。房間裏光線昏暗,窗簾沒有拉開。律師直奔紅木寫字台,要打開最高層的抽屜。
“他就是這樣把錢放在一隻不上鎖的抽屜裏,太大意了。”德拉科評論說。
赫敏的臉微微一紅。
“看來彼得完全相信家人都是誠實的。”華生說。
律師打開了抽屜,從裏面抽出一隻皮革做的舊盒子。
“錢就在這裏,”他把盒子打開讓大家看。,“你們看,五萬英鎊原封未動。彼得那天的上午當着我的面把這些錢放進這隻盒子裏,以後當然就沒有人碰過了。”
德拉科走過去打量着盒子裏的錢,他突然擡起頭。
“你說是五萬英鎊,但這裏隻有三萬英鎊。”
律師直盯着他。“不可能。”他叫了起來,大聲地數了起來。
律師沒數錯,總數确實是三萬英鎊。
“我簡直無法理解。”赫敏迷惑不解地說。
夏洛克開始發問。“是你看着彼得把錢放進去的嗎?你是否能肯定他沒有動用過這筆錢?”
“我可以肯定他沒有動用過。”律師說。
“這一來事情就簡單了,”夏洛克說,“要麽他那晚某個時候付出了兩萬英鎊,要麽就是被偷了。”
“這一解釋簡單明了,”德拉科贊同地說,然後轉向赫敏,“那晚有誰來過這裏?”
“我想沒有人來過。”
“我認爲我們應該把這件事弄清楚,”德拉科說,“如果不是彼得本人把錢付出去的話,那對解開謀殺之謎就會提供一定的線索。就你所知,其他人是否可靠?“
“哦,我想都沒問題。”赫敏回答。
“在這之前有沒有丢失過東西?”
“沒有。”
“還有誰知道彼得放錢的習慣?”
“有的,他以前的幾任助手。”
“上一任是什麽時候離開?”
“哦,”赫敏猶豫了一下:“有一段日子了。不過除了幾任随身秘書,彼得在公司的辦公室助理也知道,而且她正好是彼得出事的那天來過這裏,并且忽然就辭職了。”
“向你提出的嗎?”
“不,我沒有這樣的權利。我是負責處理彼得所有私人性的事務,家事也包括在内。而她是負責藥品市場的公共關系助理。”
德拉科警督沉思了片刻,接着他一邊點頭一邊說:“我想我還是先找這個女人談一次話。或者你可以告訴我們一些關于她的情況。”
赫敏以她慣常的沉着鎮靜的态度說:“她叫納西莎,來彼得公司工作已有五個月了,她是一個極優秀的人,非常恬靜,看上去像個富豪小姐,工作非常賣力。”
“那麽她爲什麽要離開呢?”警督問道。
“我知道那天下午彼得故意找她的差錯。使她非常惱怒。然後她就提出辭職不幹了。這是我從她那裏聽到的,你們最好還是親自問她。”
警督同意了。
半個小時後,納西莎被警察找來了,她就住在鎮上。她個子很高,金色頭發盤在腦後梳的很光滑,有一雙目光堅定的藍色眼睛。她被警士帶進書房,直挺挺地站到桌旁,凝視着在場的人。
德拉科簡單的客套之後,開門見山的說。“你要離開,是嗎?”
“是的。”
“爲什麽呢?”
“彼得說我把他的文件弄混了,他非常生氣。我說我還是離開的好,他就叫我盡快地走。”
“你那天去過彼得的卧室嗎?”
“不,那地方我從來不去。”
“我必須告訴你,彼得房間裏有一大筆錢不見了。”
這時她被激怒了,滿臉漲得通紅:
“錢的事情我一無所知,如果你認爲彼得辭退我是因爲我拿了錢,那你就錯了。”
“我并沒說你拿了錢,”德拉科警督說,“不要發這麽大脾氣嘛。”
納西莎目光冷冰冰地看着他。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去搜查我的東西。”她鄙夷地說:“可你什麽也找不到的。”
夏洛克突然插話問道:
“彼得把你辭退了,或者說是你自己辭職不幹了,這是不是都是彼得出事前的那天下午的事?”
納西莎點了點頭。
“你們的談話進行了多長時間?”
“你說是談話嗎?”
“是的,你和彼得在書房裏的談話。”
“我,我不太清楚。”
“是二十分鍾?半個小時?”
“不到半個小時。”
“謝謝。”
華生好奇地看着夏洛克。後者把桌子上的幾件物品扶正,重新調整了一下位置。他的目光炯炯有神。
“就這樣吧。請理解我們都是爲了調查案子。”警督說。
納西莎走後,德拉科警督轉向赫敏。
“我有一種感覺,這人有點不太對勁,”他若有所思地說,“我們暫時先把這個問題擱一下。很可能彼得提前付出了這筆錢給她。她辭職總要結算薪水不是嗎?”
赫敏沒有發表意見,沖他們毫無表情地道了聲午安就離開了。
華生和夏洛克一起離開了彼得的家。
“我一直在想,”路上華生打破了沉默,“納西莎到底搞混了什麽文件,彼得竟然會發這麽大的脾氣。我認爲這裏面一定有解開謎底的線索。”
“對這麽一點小事彼得竟然大發雷霆,你是否認爲有點奇怪?”夏洛克緩緩地說。
“是的,非常奇怪。”
“這是一件小事嗎?”
“當然我們并不知道這是些什麽文件,”華生承認道,“但……”
“你認爲納西莎怎麽樣?”
“她看來好像是個可愛的女人。”華生猶猶豫豫地說。
夏洛克把華生的話重複了一遍,但不是把重音放在“可愛”上,而他把重音放在“好像”上。
“她看來‘好像’是個可愛的女人?——不錯。”
沉默了片刻,“有人能證明納西莎那晚不在作案現場嗎?”
“你是不是認爲她……”
“我親愛的,我什麽都敢設想。納西莎可能會殺死彼得,但我得承認,我想象不出她作案的動機,你呢?”
他那犀利的目光緊緊地盯着華生,使華生感到很不自在。
“你呢?”他又重複了一遍。
“什麽動機都沒有。”華生肯定地說。
夏洛克非常嚴肅地說。
“你想知道目前案子調查的情況嗎?我來告訴你,現在所進行的一切都是爲了證明尼克有罪。”
“真的嗎?”華生高聲說。
夏洛克點了點頭。
“是的,那個愚蠢的倫敦來的德拉科警督——就是因爲他愚蠢——所進行的一切都是爲了證明這一點。我一直在尋找事實——而每次發現的事實都對尼克不利。動機、手段。我得把一切都弄個水落石出,我向盧娜做過保證。她對我是那麽有把握,那麽有信心。”
……
夏洛克雖然也偶爾欣賞一些人,但在華生看來他很難對這些人産生近乎愛情的感情。對于夏洛克那強調理性、嚴謹刻闆和令人欽佩、冷靜沉着的頭腦來說,一切情感,都是格格不入的。華生認爲,他簡直是世界上一架用于推理和觀察的最完美無瑕的機器。但是作爲情人,他卻會把自己置于錯誤的地位。他從來不說溫情脈脈的話,更不用說講話時常帶着譏諷和嘲笑的口吻。
但是對于一個訓練有素的犯罪理論家來說,容許這種情感侵擾他那種細緻嚴謹的性格,就會使他分散精力,使他所取得的全部的智力成果受到懷疑。在精密儀器中落入砂粒,或者他的放大鏡産生了裂紋,都不會比在他這樣的性格中摻入一種強烈的感情更起擾亂作用的了。
華生堅信夏洛克不需要感情生活。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