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的嗎?”夏洛克說道。語調讓克裏斯意識到,他還想了解更多的情況。
“是的,我能聽到書房裏的談話,但我沒怎麽注意,當時我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我隐約看見一個女人鑽進了樹叢,向涼亭那邊去了,她穿着淺色的衣服。可能是我看花了眼。哦,我有些想起來了,就在露台拐角處的地方我能聽見彼得說話的聲音。”
“你還記得你聽到的那些話嗎?”
“恐怕記不清了,隻是零零星星地聽到一些。我正專注地地考慮别的事。不過他們談話的内容,華生後來不是都告訴我們了嗎?你想了解些什麽呢?”
“隻是想把細節都連貫起來。”夏洛克喃喃自語道,“彼得出事後你去過書房,是嗎?你确定你沒有動過電腦?”
“沒動過。我爲什麽要動電腦呢?”
夏洛克聳了聳肩,轉向盧娜。
“我也想和你談談,盧娜。”
盧娜噘起了嘴。“倫敦那個警督剛問過我問題。”她回答說。從談話的口氣中可以聽出,她有點怨恨。“我跟他已經說了,現在又要跟你說。我完全可以肯定,尼克不會偷偷地溜進來。倫敦警察并不相信我,他認爲我說這樣的話是爲了庇護尼克。”
“你是不是在庇護他呢?”華生鄭重其事地問道。
盧娜跺着腳。“華生醫生,你也跟他一樣!唉!太糟糕了。”
夏洛克很巧妙地把話題扯開了。
“噴泉池裏有東西在閃光。”
他在池子邊跪下來,袖子挽到肘關節處,然後把手慢慢地伸進池水中。盡管他那麽小心翼翼地去撈,池底的淤泥還是打着旋兒泛了起來。他隻好把手縮了回來,什麽都沒撈到。
他懊喪地看着手臂上的水漬。華生上前來幫他擦拭。
克裏斯看了看手表。“到午飯時間了,”他說,“我還是回去吧。”
“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盧娜說,“你們都留下來,夏洛克。”
夏洛克緻謝。“承蒙邀請。”
克裏斯猶豫了一下,也表示感謝。
“你也留下吧,華生醫生。”
華生竟比克裏斯猶豫的時間還長。“哦,一起吃吧。”他最後不再推卻,欣然答應了。
他們一起向宅邸走去,盧娜和克裏斯走在前面。
夏洛克示意華生看盧娜的頭發。“真正的金發!”
“是啊。”華生說,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夏洛克。“你喜歡?”他沖口問出這樣的一句。
夏洛克仿佛沒聽見,繼續喃喃自語:“他們将成爲珠聯璧合的一對——她跟尼克。你說對不對?”
華生繼續以詢問的目光看着夏洛克,夏洛克卻開始撣衣袖上的小水珠。他的這一動作使華生聯想到貓的動作——他閃亮的眼珠,證明他在觀察着什麽。
可是華生并不覺得今天的調查有什麽收獲,“噴泉池裏那個發光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他喃喃自語。
“你想看嗎?”夏洛克問。
華生看了他一眼,點頭。
“我親愛的,”他以溫和且帶有點訓戒的口氣說,“夏洛克絕不會冒險去拿他拿不到的東西。”
“但你的手拿出水面時什麽東西也沒有。”華生反駁說。
“有的時候需要慎重。這你應該最有體會,就像醫生從不把病情毫不隐瞞地告訴病人一樣。就連丈夫對妻子,也不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是嗎?我讓你們一起看我的手的時候,早已把拿上來的東西換到了另一隻手。你想看一下是什麽東西嗎?”
他抻出左手,張開手掌。一隻戒指。結婚戒指。
華生從他手裏接過那隻戒指。
“看裏面。”夏洛克說。
華生朝裏戒指圈裏面看了一眼,上面刻着幾個細細的字:p?贈,九月十九日。
華生不解。“這是誰的?”
……
他們在大廳裏遇到了赫敏。跟她在一起的是一個瘦高個子的男人,犀利的藍色眼睛,目光冷淡,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不像律師。
“馬爾福律師将和我們一起吃午飯,”赫敏說,并向律師介紹大家,“你認識克裏斯醫生吧,這位是華生醫生——也是彼得的親密朋友。還有一位是……”她停了一會,茫然地看着夏洛克。不知怎麽介紹他的職業。
“這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姐姐,”盧娜介紹說,“我早晨跟你講起過的那個人。”
“哦!是的,”赫敏說,“當然,你說他會找到尼克的,是嗎?”
“他将找出企圖謀害彼得的兇手。”盧娜說。
“哦!”赫敏謹慎地說,“我反複想過了,總是覺得這件事隻是一場意外。彼得一遇到事情就會心不在焉,心髒又不好,之前也出現過摔跤的情況。肯定是他不小心腳下一滑,或者其它什麽原因。”
出自禮貌,大家對她的這番話并沒有提出異議。華生看見夏洛克擠到律師身邊,兩人推心置腹地低聲交談起來。他們慢慢地挪到了窗子凹進處,華生也想參加他們的談話——但猶豫了一下。
看到華生的樣子,夏洛克非常熱情地叫他過來,“你和我,我們是密不可分的,沒有你我是不可能成功的。我隻是想從善良的律師先生那裏打聽點情況。”
“你們是尼克請來的偵探?”馬爾福律師很謹慎地說。
夏洛克搖頭:“不,我們是爲伸張正義而接受這個案件的。盧娜請我來調查彼得出事的原因。”
律師稍感吃驚。“我并不相信尼克會跟此案有關,”他說,“不管證據對他有多麽的不利。唯一的事實就是他生活拮據,爲錢所迫……”
“他在錢的方面很拮據?”夏洛克問。
律師聳了聳肩。“這種情況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他冷談地說,“他花錢大手大腳,老是向他的哥哥要錢。”
夏洛克問:“最近他是否仍然經常要錢?比方說,在最近的一年内。”
“我說不準,彼得在我面前從來不提這件事。”
“我明白了。馬爾福,我想你對彼得遺囑中的條文一定很熟悉吧。”
“當然。”
“那麽,既然我受盧娜之托,替她辦案,我希望你把遺囑中的條文告訴我,這你不會反對吧。我保證絕不會把你告訴我的内容外洩。”
“其實也無需保密,幾個當事人都是知道的。彼得的遺囑是幾年前就立過的,寫得很簡單,删去了冠冕堂皇的法律術語。除了支付一部分酬謝金外……”
“酬謝金?比如……”夏洛克打斷了他的話。
律師不免感到驚異。“給秘書赫敏一百萬英鎊,給廚娘一千英鎊,給幾個保镖各五千英鎊。接下來給各個醫院……”
夏洛克舉起手。“慈善事業的那些我不感興趣。可是他留給秘書的未免顯得太多了。”
“确實如此。你不了解内情,實際上赫敏是彼得的親戚,他們是表兄妹——是彼得親生母親妹妹的孩子。彼得的母親去逝很早,父親又另娶了妻子,彼得和親生母親那邊的親戚很少來往了。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他還有這麽一門親戚。他立這份遺囑的時候,赫敏還不是他的秘書呢。我也是那時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親戚。他還有一百萬英鎊是送給另一個表妹盧娜的。其餘的……包括這些财産,以及公司的股票——給他的弟弟尼克。”
“彼得擁有一大筆财産嗎?”
“相當大的一筆财産,如果他死了,尼克将成爲一個非常富有的人。”
華生在這時驚呼:“鎮上的人竟不知道他們是親戚,這真是奇怪。”
“他們一直保密吧。”律師說。“赫敏曾說過爲了工作的關系,不能公開是親戚。據說彼特公司裏的規定要求員工之間不能有親屬關系更不能是戀愛關系,所以……但我覺得也許另有隐情。這也無關緊要,從另一個角度說,彼得想把财産留給誰就可以留給誰,也不需要理由。”
“可是盧娜和尼克……他們是表兄妹麽,他們訂婚的事……”說到這裏,華生忽然就想通了。“尼克是彼得繼母生的孩子吧,這樣他和盧娜實際上是一點血緣關系也沒有的。他們都隻是和彼得有血緣……”
律師沉默了一會兒糾正道:“實際上,尼克和彼得也沒有血緣關系。尼克是彼得繼母帶來的孩子。”
華生恍然大悟,這就是爲什麽尼克沒有從彼得的父親那兒繼承到一分錢财産的原因。但彼得顯然是把尼克當親弟弟看待的,他的遺囑中把大部分财産留給了他。
……
和律師談過話後,夏洛克拉着華生的手臂,來到窗子凹進處。
“看這些彩虹,”他放大嗓門說,“太壯觀了!這景象令人心曠神怡。”
這時華生發覺他在掐他的手臂,并低聲對他說:“我需要你幫忙。”
華生說,“我再願意不過。”
“很好,我可以料到過一會兒克裏斯就會到我們這兒來的,因爲他跟赫敏在一起不會感到高興。我想從另一個角度去了解一些情況——但我并不想讓他看出我想知道這些事。你聽明白了嗎?因此隻好派你去打聽。”
“你要我打聽什麽事?”華生領悟了他的意圖。
“你問他,塞西莉亞丈夫死的時候他是否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你該明白我的意思。他回答的時候,你要注意他臉上的表情,你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聽懂了嗎?”
“難道你懷疑克裏斯?”華生驚訝地說。他認爲這種懷疑毫無道理可言。
他們不能再往下談了,因爲這時,正如夏洛克所料,克裏斯突然離開衆人向他們走來。
華生建議到露台去散散步,克裏斯跟着華生就出去了。夏洛克留了下來。
華生在露台上停下來欣賞着花花草草。
“這一兩天發生的事太多了,”他邊看邊說,“我還記得上星期我來這兒,也是在這個露台上散步,當時彼得和我在一起——他還是那麽精神飽滿充滿活力。而現在——三天後——彼得慘遭禍事。還有可憐的塞西莉亞……”華生覺得自己說的很自然,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克裏斯點了點頭。
華生繼續說:“你和塞西莉亞有過來往嗎?哦,我想應該是的,做爲鎮上最受尊重的醫生,你大概給所有人都看過病。”
“那倒未必。但我曾跟彼得一起去拜訪過她,一個迷人的女人……她的舉止有點古怪。深奧莫測……猜不透她想些什麽。”克裏斯說。
華生盯着克裏斯那一動不動的灰色眼睛,從眼神中沒發現什麽。接着他又繼續問道:
“她在鎮上定居并不久吧?”
“是的。她和她丈夫剛來這兒時我就見過她。”
“她丈夫死的時候你是第一個到現場的嗎?”華生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