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小就非常喜歡美術,後來前往紐約,在美術學院學畫。他們在那裏認識了吉恩。很快,吉恩與傑尼爾就墜入了愛河。皮特則到一家葡萄酒公司上班去了。後來他被派駐倫敦,再次和吉恩見了面,恢複了聯系。因爲沉溺于賭博,他背了一身的債務。幸虧吉恩幾次幫忙,他才得以逃脫。最後他說起了最近借債的事情。
他求助于傑尼爾,想跟他借錢。還請吉恩去跟傑尼爾見面談談這個問題。吉恩從法國回來的那天傍晚,他曾去機場接機,與他共進晚餐。從吉恩手裏接過了二百萬美元的支票。然後吉恩坐了計程車回家去了。
華生覺得,皮特的陳述同吉恩大體一緻。由此,能夠知道吉恩的陳述大部分都是實情。但是,與吉恩的陳述一樣,皮特講述的内容,沒有什麽能成爲吉恩不在場的證據。吉恩的嫌疑還是沒有消除掉。
皮特走後。華生和夏洛克進行了模似法庭的辯論。夏洛克讓華生做爲吉恩辯護的一方,緻力于證明吉恩無罪;而他自己則做證明吉恩有罪的一方的辯者。
“首先必須肯定的是,”華生将身子靠在椅子上,努力讓自己進入爲吉恩辯護的角色。“吉恩是無辜的。”
“這就完了?”夏洛克說。
“我不知該怎麽說的好。”華生思索了一會兒說,尋找着那些能證明吉恩無罪的理由。“吉恩的表現不差,人品得到大家的稱道。從他人的陳述來看,吉恩所說屬實。他的朋友對他非常信任,也很有好感。如皮特。他和吉恩很熟,爲了要救他,願意做更多的事,甚至剛才也有說過願意出律師費吧。他對吉恩是如此的信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從吉恩的講述中,我們沒有發現不可理喻之處。正如他說的,一切都是經過周密安排的陷害他的圈套。還有,貨箱打開時,他呈現在警官面前的那種驚慌失措的表情,對他也是有利的。”
“可是,你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意見。”
“我剛才說的,不正是表明我認爲他是無罪的意見?但就是沒有什麽确鑿的證據來證明。”
夏洛克有幾秒鍾沒說話,他的角色是要證明吉恩有罪:“無論如何,這樁案件,要依靠證據來洗清吉恩的罪名是不太可能。對他不利的證據實在是太多了。要是全部屬實的話,就回天無力了。現在,如果你想證明他無罪,唯一能做的就是否定這些證據。”
“否定?”
“是的。你其實無法肯定吉恩無罪,更無法肯定他隻是這項陰謀的受害者。”
“是的。”
“好。我們繼續往下推導。假設吉恩是陰謀的受害者,這些證據都是編造的。那麽,會說明什麽?”
“如果證據純屬僞造的話……事實上,我仔細想過,如果吉恩無罪,在吉恩家中發現的那些證據以及電子郵件都會是誰搞出來的?我幾乎沒有什麽辦法證明這些證據是假的。”
“隻有一個辦法,”夏洛克将桌上的一杯威士忌拿了過來,“這場辯論你若想取勝,你必須暗示一個真正的兇手。”
“另一個兇手?我看我們還是趁早算了吧!在倫敦和巴黎我們都未能證明有其它兇手存在。”
“你好像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說我們非要找出兇手不可,隻要暗示就夠。我們要做的就是,分析殺害了傑尼爾再轉嫁于吉恩的這個事實對誰最爲有利。這樣,到底誰是兇手就一目了然了。”
“這樣的話,我們的任務就不簡單了。要在辯論中找出真正的兇手來?”
“盡我們所能吧。或許能夠得到一些啓示。”過了一會兒,夏洛克補充說,“或者你應該可以這樣思考,誰最不像兇手。”
“這個問題隻有一個答案。”華生說,“從案件本身來說,喬斯琳也不是沒有嫌疑。但我無法想像一個女人,能那樣大力地勒殺一個男人,還要做出那麽多難以想像的複雜過程來嫁禍……而且我們已經否定了她的嫌疑,經過調查,證明她是清白的。”
“這個結論大概出自她的不在場證明吧!可是,你也知道,不在場證明是可以僞造的。”
“她的不在場證明并非僞造。我們不是都查驗過了嗎?”
“别忘了你現在辯論的立場,你要想辦法證明吉恩無罪,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設另一個人有罪。所以,你可以暗示喬斯琳有犯罪動機,并設下陷阱陷害吉恩。你的辯論如果能證明她的罪行,就能爲吉恩開脫了。”
“也可以暗示是其它人,然後再去尋找動機。不過喬斯琳的動機最容易找到,倒可以先假定她是兇手,以此來爲吉恩開罪。”華生點頭。“應該不是難事。要是喬斯琳發現丈夫在跟吉恩調情,因此将他殺了,便足以說明她的動機了。”想了想,他接着說下去,“如此一來,她就要設法轉移罪責。她嫁禍給吉恩。有雙重的理由足以讓她受到嫌疑了:一是爲了洗清自己的罪責,二是對破壞她的幸福的人予以報複。”
“如果她是兇手,你認爲她什麽時候将屍體裝入貨箱的?”夏洛克問。
“目前看來,這是在倫敦完成的,别的地方沒有機會。”華生說,“如果這是事實,我可以推斷,喬斯琳一定來了倫敦。”
“你怎麽反駁她的那些不在場的證明?”
“那是事先設計好了。我的辯論觀點是假設她緊随丈夫之後來的倫敦,并在倫敦殺了他。我不知道能否找到支持這一推理的證據。她在周日黎明回到家裏,發現丈夫不見了。後來發現了丈夫留給她的信。當她知道丈夫和吉恩私奔了,她當時會做何感想呢?”
夏洛克躬身向前,撥弄杯子裏的酒:“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他有些遲疑地說,“我曾試着虛拟一個能經得起推敲的假設。當然,它的推導過程是從調查事實出發的。先把你的想法,說來聽聽吧。”
“我是這麽想的。周日淩晨發生的私奔事件,使喬斯琳心态大變。她靜下心來,仔細設計她的複仇行動。她或許追到了機場,正好看見傑尼爾和吉恩準備乘飛機離開。她悄悄地尾随到了倫敦。知道他們倆是要去吉恩家後,她就開始了謀殺行動。她知道吉恩家裏隻有他們倆,就在外面等着。當他們離開後,就打開窗戶,或從别的什麽地方潛進房子裏去了。用吉恩的電腦,假吉恩之名給雕像公司發網絡訂單,訂購了她買過的那組群雕的姊妹篇。她這樣做,是爲了得到裝死屍的貨箱。她想要嫁禍,訂單署名爲吉恩,地址卻不是吉恩。是爲了使貨箱能先到自己手裏。至于爲什麽取貨箱的都是一個貌似吉恩的男子,也許她臨時聘了一個和他相像的人。”
“好極了!”夏洛克驚歎道。
華生受到鼓舞:“在網上發出訂單後。她打了電話回巴黎,問清楚了貨箱是何時、以何種方式運送的。然後,她雇了一輛車去取貨箱。貨箱并未運抵吉恩家,而是在吉恩家附近的什麽地方,讓車在那裏等候。然後,她用了什麽方法,将吉恩誘出去。她去了山莊,進入室内,在書房一把圓背小椅上,将傑尼爾勒死了。不過如果是她殺人,我認爲她一定要有幫手。”
“看來我得去調查一下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了。”夏洛克說。
“是的。”華生爲自己說出如此連貫而可能性很高的作案過程感到興奮。最重要的是,夏洛克這一次并沒有對他的看法不屑一顧。看來他的推理确實有了進步。“我現在做的是假定喬斯琳是兇手。由此展開調查,并對這個假設做個結論。不過,如果她的不在場證明真實有力的話,她就不能被判有罪,我們就得調整和修正我們的辯論策略。要想使這個假設成立。就得否定她的不在場證明。但如果她有幫手的話。倒是完全可以解釋的通。可她的幫手會是誰呢?她的保镖也許對她忠心耿耿。但他看起來和吉恩并不相象。”
“這種案件正是我想攻克的。”夏洛克的眼睛裏閃光,“我們應考慮再次趕往巴黎。爲了救吉恩,隻能如此。目前爲止,對吉恩有利的證據幾乎沒有。”
“也不能說一點有利的證據都沒有。”華生說,“打開貨箱時他那種驚恐交加的神情,警方有過确認。你認爲如何?”
“是的。他所受的身心打擊是真實的。但這對他幫助不大。”
“他的打擊源自過分的驚吓。這驚吓是因貨箱裏的死屍引發的。由此可知,事前吉恩并不知道貨箱裏裝的是什麽,将貨箱運來的也不是他。如此,他不就能讨回清白了嗎?”
“他所受的刺激除了驚吓之外,還應有打開貨箱驚現死屍的恐懼。我會這樣辯駁。”
“要是他知道貨箱裏裝載的是什麽,他還會這麽恐懼嗎?”
“可以這麽解釋。貨箱所裝物體同他預料的不同了。或許他是在傑尼爾看着還很鮮亮的時
候,裝入貨箱的。貨箱打開時候已是幾天過去了。面貌變形得很嚴重,讓他感覺很恐怖。這種恐怖的神情看着就像是受到了驚吓,緻使效果是如此的逼真。”
華生并未想到這一層,聽了夏洛克的這番推測,他覺得說得通。不過,好不容易找到的對吉恩唯一有利的證據,就這麽輕易的被夏洛克駁倒了。現在的情形上法庭的話,吉恩可就慘了。他根本就沒有一條站得住腳的有利證據。
“找不到爲他辯護的證據,就沒有辦法了。”華生說。“做爲他的律師,就算你再聰明,也無法辦到啊。”
夏洛克點頭認同:“所以說這不是一項簡單的調查。我們明早就去巴黎。”
華生有些吃驚。“再去巴黎?你打算重新調查喬斯琳的不在場證據?”随後又想,這也是現在僅有的辦法,坐守在倫敦是不會有什麽進展的。
華生忽然想到薩拉,去巴黎之前,他應當約會她一次。以示他主動的态度。
夏洛克注視着華生。“或許你……”
“不。我當然要去巴黎。”華生說。“除非你不需要我。”
……
入睡前。華生再次檢查了夏洛克腿部的傷,驚訝的發現竟然好轉很多。“還以爲需要去醫院做些檢查,現在看來痊愈地很快。”
華生随後去了薩拉家。他走時沒有對夏洛克說明,到樓上換過衣服就離開了。在路上的時候,他在思索着自己爲什麽要向夏洛克隐瞞行蹤。也許他認爲他若想順利地見到薩拉,就得讓夏洛克毫不知情。真是奇怪的直覺。
可是他依然沒有見到薩拉。到了薩拉家。薩拉不在家。他拔打薩拉的電話,那個女人竟有别的約會。在電話裏約他改日再見。
華生失望而歸。思讨着女人真是古怪,不抓住她們給的一次機會,就會受到冷遇嗎?
回到貝克街。他到廚房裏煮咖啡。轉頭發現夏洛克站在門旁。“我以爲你睡了。已經十二點了。”華生說。
“我也以爲你睡了。”
華生盯着手中的咖啡杯。“我去找薩拉了。看來她有新的約會。我最近……總是自作多情。”
“我的腿剛剛抽筋了。”夏洛克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華生放下杯子跟着他走進他的卧室。
“我說過很可能會抽筋。這說明你的傷在恢複。”華生再次給夏洛克做了一番精心的按摩。然後和他道晚安。
華生心中想,不管夏洛克到底在想些什麽,都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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