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箱子裏的錢,是我證券交易的所得。
一年前,法國政府收購了美國一家企業。我和我的幾個朋友因爲這個問題有了多次辯論。
我的一位朋友昆汀說他研究了這一次收購的真正用意,按照他的策略投資其中的話會賺很多錢。他當時對我說,‘你也試試!’我沒同意,因爲我對證券并不是很精通,對他的那套理論似懂非懂。後來我又改變主意。同意出五十萬美元,但要求他也必須和我出的一樣多。他贊成這麽做。我就把錢給了他,後來他以他的名義進行了交易。發了電子郵件告訴我,賺了就和我平分。後來,我把這事給忘了。直到昨天午夜時分,我忽然收到了昆汀的電子郵件。内容讓我高興又迷惑。”吉恩從曲線桌上拿起他的手提電腦打開來,查找一番,把電腦放在夏洛克的腿上,指着屏幕說,“這就是那封郵件。”
華生和雷斯垂德将腦袋湊到夏洛克的兩邊來看。
電子郵件内容如下:
“吉恩:
我們非常幸運,這次的投資正如我所預料,非常的成功。充分證明我是多麽正确。我們的一百萬美元已經變成一千九百六十萬美元了,現在正是抽身而退的時候。我們兩人各得九百八十萬。爲我們的幸運握手吧。
不過,在此喜悅之際,我要跟你開一個玩笑。在此先行道歉,請你不要生氣。
這是因爲我和一個朋友打了賭。
還記得丹澤爾嗎?我們最近經常讨論關于犯罪方面的問題,當我們談到罪犯蒙騙警方的伎倆時,我們提到你了。我說像你這樣的機靈鬼,任何罪行你都能逍遙法外。丹澤爾卻說:“不可能!那人太膽小,瞞不了警察的。”這一來,我們就有了争論。最後,我們決定對你的才能做一次測試。我将你的九百八十萬美元全部換成現金裝在箱子裏。委托貨運公司運送。運費已付清。預定四月五日到,收件人地址故意寫錯,貨物内容也寫成是“内裝雕刻品”。我認爲要騙過機場安檢,且不會因領取人和貨物記錄與實際不附而被列爲嫌疑對象,會是一件很難的事。這就是我們說的能力測試。我說你一定能順利過關,丹澤爾則說你必被警察拿住。爲此,我們打賭十萬美元。
對于你即将面臨的麻煩,我由衷地送上我的祝福。最明顯的證物放在箱子裏送交過來了。我唯一感到遺憾的是,不能親眼看着你打開箱子。
昆汀”
吉恩歎了口氣說:“這些從天上掉下來的巨額錢财讓我喜悅,昆汀對我的測試卻讓我氣憤。他們将無聊的争論當成賭博來取樂倒也罷了。如果我因此惹上罪名的話,就該另當别論了。很明顯,标簽上注明的是雕刻品,但裝的卻是美元;僞造收件人地址同樣會被懷疑。我越想越生氣,當時就打電話給他,因爲已過了午夜他的手機關了機。本來是打算第二天一早再給他電話,卻在早上起床之前就收到他的簡訊,說箱子已經運上了飛機。
“事已至此,爲了不惹上麻煩,我就必須在飛機落地,交貨清單尚未送達之際,将箱子領回來。于是,我開始拟定各項計劃。首先,我找了一家租車行,租了一輛小貨車,還雇了兩名搬運工人。
我準備了兩瓶速幹油漆,以防不時之須。當我們到達機場時,飛機已經落地,我在附近觀察,恰好看到集裝箱掉下來的一幕。他們開箱檢查,從裏面拿出了兩隻可能有破損的箱子。我注意到其中的一個可能就是我的,很擔心他們已經發現了裏面裝的是美元。很快,我發現了箱子上的标簽果然是我的名字。就走上前去問能否馬上領取。
有一位年青人雖然講話很客氣,卻推托我隻能去貨運公司辦事處領取。走的時候,我聽到他對一個搬運工說,‘霍頓,你聽懂了沒有?這個箱子你一定要看好,我去向阿諾德先生彙報!’
我到達貨運公司的辦公室時,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那個辦公室主任吞吞吐吐地表示我現在不能提貨。
在我的試探之下,知道阿諾德是貨運公司的常務董事。我仔細思考接下來怎麽辦。我想要取走箱子,除了炮制指令之外,别無他法了!于是我說我要給他們的老闆留言讓他們給我拿了一張公司的文件紙,這樣我就得到了貨運公司的專用信紙。
我假借阿諾德先生的名義給霍頓下達了指令。寫這個指令的時候,我想到,要是霍頓起了疑心的話,那就很糟糕了。爲此我在信尾附上一句,要求霍頓派人陪同送貨。結果證明我的設計非常成功。霍頓一看讓他們送貨到門,便對我沒有起疑。貨車裝上箱子順利上路了。我事先與工人約定,讓其中一位中途吵着吃早飯,用這個方法甩掉了霍頓。我在路上找個地方,将箱子重新油漆一遍,變成褐色,并去掉了标簽上錯誤的名稱。直到近中午,我們才将車駛回家。箱子就卸在車庫裏,現在還在那裏呢!”
吉恩的話一說完,大家都驚訝地靜坐在那裏。夏洛克雙目閃閃發光。
華生反複思索着吉恩所描述的事情的經過,雖然很離奇,卻是很有條理。最主要的是聽起來很可信。如果吉恩相信昆汀的話,那就足以說明他的古怪行爲了。相反,如果他知道箱子裏裝的是死屍,那麽整件事的起因,包括這封電子郵件都應該是僞造的了。很難相信有人會編造的這麽好。
華生由此推斷,理出三條思路。
第一,憑直覺,他認爲吉恩值得信任。雖然他的直覺常會出錯,至少已經有好幾次被夏洛克稱爲是可怕的總是與真相正好相反的直覺——可從吉恩給人的印象看來,他實在不能懷疑他。
第二,吉恩将今天上午所做的所有事都講的很清楚。并且和布萊克和霍頓的陳述相印證。由此可以推斷,吉恩的供詞可信。
第三,這封電子郵件變成了事件的核心。而要調查電子郵件的來龍去脈并不難。在這上面說謊是不明智的。
夏洛克打破沉默:“昆汀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在法國拉菲酒堡公司。任副董事。”
“丹澤爾呢?”
“證券交易商。”
“知道他的住址嗎?”
“我不清楚,昆汀比較熟悉。”
“你與這兩人是什麽關系?”
“我和他們是多年的相識了。是好朋友。”
“信上所寫與事實一緻嗎?”
“是的,沒有兩樣。”
華生幾乎就要相信這是一起朋友間的惡作劇了。吉恩對每個問題都回答得很爽快,他所說的這些事,隻要一調查,真僞便見分明,他沒什麽道理說謊。
而且像證券交易這樣的事,隻要請求法國警察援助,是很容易查到交易名單的。
“還有哪些人知道你們兩個做證券交易賺了錢的事?”夏洛克問。
吉恩猶豫了一下:“抱歉,我記不太清楚了。昆汀跟好幾個人提起過,不能确定都有誰知道。”
“你早上收到的那條簡訊還在嗎?”
吉恩掏出手機來查看:“我也許是不小心删掉了。沒有了呢。”
雷斯垂德插嘴道:“這沒關系,我們可以在電話局查你的所有通訊記錄。”
吉恩轉過頭看向雷斯垂德,臉慢慢地脹紅。夏洛克饒有興趣地望着他。“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呢?這會涉及到我的隐私。”
“所以說你應該直接說出全部實情。”雷斯垂德說。和華生對吉恩的信任感相反,雷斯垂德顯然自始至終都不相信會有這樣離奇的事。
“我說過了那條簡訊不小心弄掉了。”
“無須擔心,警察局不會洩露你的隐私。”夏洛克溫和地說。“他們對同性戀的事情,根本不關心。”
吉恩的臉頓時脹紅到脖子。“什麽?”他的目光停留在夏洛克臉上,“你在說什麽。誰是同性戀?”
夏洛克看起來有些迷惑,沉吟了一下說:“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在這裏沒有人會洩露什麽。除非它與罪惡有關。”
“如果你是在暗示我是個同性戀的話,那就錯了。我剛才所謂的隐私是我工作上的事。如果你們要查……就查今天早上那個時間的那條簡訊就可以了。我沒有意見。”
華生不由地歎了一口氣,他想起今天早上和夏洛克的打賭。而吉恩收到的這封電子郵件的後半部分所說的關于昆汀和丹澤爾的打賭、對吉恩的能力測試真是非常的戲劇化。這件古怪的事又一次證明了夏洛克的觀點——生活中真實發生的事比小說裏的還離奇。
華生不由自主地把電子郵件反複地看了兩遍。再次對吉恩以及他的朋友們的惡作劇感到驚奇。
不過,華生很快又想到另外的問題,箱子裏是否真有死屍呢?如果有,那又是怎麽回事?
夏洛克對吉恩說:“謝謝你的合作。到目前爲止,你說的話我們都可以相信。不過,我覺得你還有一些保留。”
“我已經将重要的都說出來了。”
“那就是我們對所謂重要的事的看法不一緻。我們還是回到最初的問題上來。隻要知道箱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就可以知道這箱子是屬于你們哪一方的。”
“我說過,裏頭裝的是美元現鈔。不是這位先生要找的裝雕刻品的箱子,再說……竟然會有這種巧合?”
華生聳聳肩,繼續忠實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聽你這樣講,也許是我搞錯了,也許我的貨箱被運到别的什麽地方去了。不過你說你的箱子裏裝的是美元。這很難讓人相信呢。”
“那麽,”吉恩站了起來,“箱子就放在車庫裏。現在看來,除了打開它之外,已經别無選擇了。我原本不想今晚打開的,那麽多錢散落在那裏總覺不妥。可是如果不打開,也無法讓你相信。”
夏洛克率先站了起來:“謝謝你,吉恩先生。我正等着你說這句話。正像你說的,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了。我們一起去。”
吉恩在前頭,把他們引領到了車庫那裏去。掏出口袋中的搖控器按了一下,車庫門卻沒有動。
“啊!怎麽回事,鎖壞了嗎!”他高聲驚歎,“兩三個小時前我剛關過車庫門!”他掏出一把鑰匙插在鎖孔裏,拉出裏面的長鎖芯,将車庫用這種方法打開,将門推了上去。
華生向裏面張望,可是車庫裏的情景與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了。
“貨箱在哪裏呢?”他疑惑地看着空空地地面。
“在的!就在那裏!”吉恩放開車庫門,轉過頭來,一下子愣在那裏,“上帝啊!”他像要窒息了似的。
箱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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