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道剛才還有些不自然，現在反而鎮定下來了。
“因爲我自己，也是在博士你這裏登記了姓名，靠着弗斯家族的曆史補全了過往經曆，那麽一個昨天才來這裏開啓權限的外來者，是怎麽成爲一個早就有着這個世界背景的東方商人呢？我想大概是這個世界也有人幫他安排的過去的身份。”
說完這些，孫道毫不避諱，直視着朱芸的雙眼。
“隻有這麽一點理由麽？”朱芸搖搖頭，眼中露出一點失望神态，“靠着這麽一星半點的東西，實在沒有說服力，任何一個在暗影城世界有一定勢力的組織，都可以做到這一點。”
她端起身前茶幾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繼續道：“實際上，這個世界雖然獨立發展，很多地方和現世似是而非，但還是有着不少影子的，别的不說，就說盎格薩蘭這個國家，雖然是世界霸主，但在海峽的對面，依舊有着國家在實力上和盎格薩蘭接近，那裏有墨坊科技以外的勢力插手，由他們安排一個身份，不正好符合東方商人的說法？”
孫道卻道：“這個世界和現世沒有多少區别，有着資源、金錢、人民，那麽就應該也有着利益牽扯，想來烈焰博士你駐紮于此，還是議員，免不了和其他派系、勢力團體有糾紛和分歧，也有自己想要的東西，用外來之力達成目的，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無根無憑的猜測，就無須繼續了，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麽我也沒有什麽好回答的，沒有問題的話，下面就開始喚醒你體内的毒素吧。”說着，朱芸就要起身。
“太巧合了。”
但孫道卻說出了一句話來：“我剛成爲扈從，就碰上這種事，而收我爲扈從的騎士，正好是兇殺方面的權威，能夠抵達現場，我随布萊德爵士抵達黑水圖書館的時候，就覺得奇怪，我剛說要來圖書館，圖書館就出事了，這麽多巧合湊在一起，給人一種不自然的感覺了，就好像有一隻手在操縱着，但當時我并沒有多想，可現在我卻覺得，如果反過來想一下，或許就能通順了。”
朱芸微微眯眼，重複道：“反過來想？”
“對，”孫道點頭後，繼續道：“反過來想，就是假設這不是巧合，而是設計好的，有人事先就知道任青敏要遇害，或者說，知道他可能會遇害，所以要有所布置，針對這種局面，就需要安排一個棋子，這個棋子能夠近距離接近遇害的任青敏……”
孫道在茶幾上拿起了一個杯子，然後一松手，杯子跌落下去，但很快被另外一隻手接住。
“任青敏是一隻手，那枚棋子就是第二隻手，這樣可以防止事态不受控制，不過，要通過什麽途徑去接近杯子呢？反過來想，如果發生了事故，什麽人能抵達現場？答案也就清晰了。”
他放下了杯子。
“除了警察廳，就是黑水圖書館的上層黑水騎士，如此一來，黑水騎士團的成員，不就是個理想的目标麽？隻是這個騎士的人選，也不是随便圈定，像蘇顔這樣的，就不能選擇。”
說到這裏，孫道擡頭看向朱芸。
“你繼續說。”朱芸又喝了一口茶水，居然有幾分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眼中泛起異樣光芒。
孫道點點頭，果然繼續說道：“我受傷醒來後，蘇顔過來看我，提到布萊德爵士看好我的眼睛能力，允許我去他的書房，看一些與刑偵有關的書籍，從書房積累來看，布萊德爵士在刑偵方面造詣深厚，再加上黑水騎士的身份、幾百年的壽命，無疑成爲了權威，黑水騎士團的地盤出現了兇殺，請這樣一位刑偵權威過去，不是順理成章的事麽？所以這個就是最合适的騎士人選。”
朱芸點點頭：“恩，你這個思路很通暢，前因後果都能交代清楚。”
孫道沒有因此停下話語：“依照剛才的推論，隻要安排一個人到布萊德爵士的身邊，而這個被安排的人，又有足夠的背景和理由被帶去兇殺現場，就可以成爲第二隻接住杯子的手。”
然後，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麽，跟着繼續道：“現在再來看，兇殺現場是在什麽地方？是發生在黑水圖書館，如果一個有現成背景可以利用、又想要去圖書館的人選，那麽隻要稍微推動，整個事件鏈就能夠閉合了，構成一個完整的圓圈。”
朱芸放下茶杯，忍不住感歎：“這樣一看，我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是我給蘇顔提了建議，讓你去布萊德爵士那裏當騎士扈從，也是我做主想讓你去黑水圖書館的，聽了你的這番話，連我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了，隻是這裏面還有漏洞。”
“是的，”孫道也點頭承認，“如果你事先就給我微型3D打印機的話，我在兇案發生的當天，就有機會接觸到那把鑰匙，并且複制過來，畢竟這個世界的人對指紋、現場保護方面，還不嚴格，可乘之機很多。”
朱芸笑了起來：“是吧，不過你之前的推測也挺有趣的，說不定真有人在背後布局。”說着說着，她又要起身。
但孫道随後又道：“不過，你也說過，從我成爲布萊德爵士的扈從，正好方便幫你做點事，那可不可以這樣認爲，對我的安排其實是一場意外，是臨時起意，然後再慢慢步入正軌，加入到整個布局裏面。”
朱芸動作一頓，美目掃過孫道的面龐，重新坐回去，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孫道卻不管不顧的道：“有沒有這種可能呢？就是我排名中的表現讓你眼前一亮，臨時起意，要給我安排一個騎士扈從的職位，作爲整個計劃的備案、保險。”
他眼中流露出回憶之色：“有一個細節，我之前一直忽略了，現在想起來，也十分有趣，那就是蘇顔帶着我第一次走進曲面巷的時候，我聽到人群中的議論聲，裏面就有人說到自己是量宇科技的人，跟着同學過來，準備加入墨坊科技，現在再想，這個人就是任青敏了，這種跳槽的事雖然常見，但多少有些忌諱，一般不會宣之于口，但他卻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時常宣揚，給人加深印象。”
停了停，孫道微微喘氣，他身上還帶着傷，這一會雖隻是說話，但精神緊繃，并且貫通前後線索，也着實消耗了不少的精力。
歇了口氣，他這才接着道：“任青敏的行動，本身就有風險，是一次冒險，正因如此，才會挑選他這樣一個有着量宇科技背景的人，因爲一旦事情不成，這個身份就成了掩護，你在弗斯莊園說過，任青敏是商業間諜，他的下場是咎由自取。”
孫道深深看了朱芸一眼：“從這裏來看，很可能這次行爲，連墨坊科技都瞞着了，如果墨坊科技追究起來，一樣能用這個借口搪塞過去，更何況，正像你說的那樣，給任青敏捏造的背景，是從勃基坦跨越海峽過來的東方商人，而在那邊還有其他勢力插手，這樣更是方便甩鍋，這一點，是博士你剛才的話，完善了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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