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蒼龍點了點頭。
“小夥子不錯,誰教你下圍棋的。”老張又問道。
“自學。”蒼龍淡淡道。
“有沒有興趣和我對弈。”老張突然問道,“這老家夥水平不怎麽樣,跟我下棋是十有九輸,偶爾赢這麽一次,也是因爲我故意讓他。”
對于老張毫不客氣的揭底,老林雖然很氣憤,但他卻沒反駁什麽,在戰場上老張不如自己,但在棋盤上,自己确實不如老張,兩人都是自學,可很顯然老張在圍棋上的造詣比老林要強太多。
“可以。”蒼龍回答的簡單而明了。
于是雙方将棋子重新收好,蒼龍依舊執黑子,而老張則執白子,坐定後老張說道:“你是年輕人,我讓你先。”
“如果讓我先手,你不會有機會。”蒼龍平靜道。
老張笑了笑沒說話,而一旁的幾人卻都皺起眉頭,因爲蒼龍平常似乎并不是這麽傲慢的,可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
在所有棋類競技中,圍棋的先手是最重要的,因爲先行方可以先動手搶占一個要點,然後會影響後面的布局,可以說先手者必然是攻的一方,而後手者,必然在守勢,所以一般的情況下,老人都會讓年輕人先手,做出讓棋的态勢,這也是一種禮儀。
可是蒼龍卻沒有接受,這到并不是他傲慢,因爲他屬于進攻型的棋手,而老張是防守型的棋手,如果他先手老張必輸無疑,這到不是老張棋藝不jing,而是當一個進攻型的棋手遇到一個防守型的棋手時,必須做出的讓步,和水平高不高沒有關系。
尤其是當兩人處于同一級别時,這樣的讓步就更重要了,所以老張也沒說話,因爲蒼龍的拒絕,已經給雙方定了一個位。
如果蒼龍很快輸了,那才可以說是傲慢,因爲一個低段位的棋手和一個高段位的棋手是不需要定位的,除非是同一級别。
在場的人也都懂一些圍棋的棋理,加上蒼龍年輕這麽多,所以理所當然的把蒼龍當作了低段位,把老張當作了高段位,一個低段位和一個高段位的棋手對弈,在别人讓棋時,居然拒絕,不是傲慢是什麽。
當老張落子之後,蒼龍幾乎是沒有任何考慮,緊跟着便落子了,這讓其他人更确定蒼龍是心浮氣躁了。
但是老張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下棋可以感覺出一個人的心思,尤其是在對弈的時候,蒼龍給老張的感覺是強大而自信,落子快而準确,極具攻擊xing,所以老張占據先手,可卻沒有任何輕松的感覺。
兩人對弈了大約十分鍾左右,卻都是不相上下的局面,根本看不出哪一方處于劣勢,那一方處于優勢。
此時大家才明白蒼龍不是傲慢,而是自己偏見的不認爲蒼龍會赢。
但林國棟還是相信老張的實力,小聲的說:“不用看了,這小子肯定輸了,老張的棋路通常是反守爲攻,在防守中一點點的消耗,最後完成他的布局,一子定輸赢。”
“我可不覺得。”可林婉柔卻搖了搖頭,“爸,要不我們賭一把,如果張叔叔赢了,我以後不忙工作,天天帶绾绾來看您,如果蒼龍赢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怎麽樣。”
聞言,林國棟一愣,想了很久,又看了看棋盤上的局面,才道:“行,輸了到時候可别哭着耍賴。”
“哥哥一定會赢的。”绾绾突然開口道。
于是林國棟又氣呼呼的把绾绾抱了過來,用臉上的胡須在绾绾臉上蹭來蹭去,嘴裏還說:“讓你投敵,讓你投敵。”
可這次绾绾卻沒求饒,反而一副甯死不屈的架勢:“爺爺就會欺負人,就會欺負人。”
見這爺孫倆這麽和睦,林婉柔心底莫名的高興,可當她看向蒼龍時,又是一陣憂慮。
“爸,我們出去走走,我有事和你商量。”林婉柔想到自己來的目的,随後說道。
林國棟點了點頭,卻毫不客氣的對正在下棋的老張道:“張大山同志,你可别給老子丢臉,不然我回來收拾你。”
老張什麽也沒說,隻是安心的看着棋盤做了一個手勢,那感覺就像是在說,快滾。
于是,林婉柔和林國棟兩父女走到了幹休所的園子裏,此時正是吃飯時間,所以園子裏基本上沒人。
走了幾分鍾,林婉柔想說什麽,卻不知道怎麽開口,還是林國棟打破了沉默道:“你這妮子又準備怎麽算計我,說,這個幹兒子是怎麽回事,身上殺氣這麽重,不像是軍隊裏出身的。”
“他是一個殺手,從國外來的。”林婉柔說道。
“殺手。”林國棟一愣,“難怪身上會有這麽重的殺氣,可你認他做幹兒子是怎麽回事,我可不認爲你會做這種毫無邏輯的事,還有,他怎麽長得和雲山這麽像,連xing子也一樣,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爸,難道你還沒看出來。”林婉柔定住腳步,一臉凝重的問道。
“你不告訴我,我能看”說到一半,林國棟恍然大悟,驚訝道,“你你别告訴我,他是浩天。”
“對,他不是我幹兒子,是我親兒子,二十五年前失蹤的嬰兒,你的外孫。”林婉柔看着父親道。
“外孫,,,浩天,。”林國棟不敢相信,身子微微的顫動了起來,他嚴肅的看着女兒,激動道,“你确定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
“這種事情你覺得我會開玩笑嗎。”林婉柔反問道。
“呵呵,呵呵”林國棟突然傻笑了起來,他轉過身去,沉默了很久,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頭。
可林婉柔卻發現父親哭了,從小到大,唯一一次見到父親流眼淚是母親去世的時候。
那時中印戰争爆發,父親正在戰場上,當他大勝歸來,聽到的卻是妻子亡故的消息時,當時也是這個表情,渾身忍不住的顫動,轉過身去沉默很久,最後獨自落淚。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林國棟嘴裏重複着,急匆匆的就準備去看看蒼龍。
但是林婉柔卻攔住他道:“爸,他還不知道我是他母親,也不知道您是他姥爺,今天帶他來這裏,就是爲了見見你。”
“爲什麽不相認啊。”林國棟挺住腳步,一臉疑問。
“因爲他的身份,他是地下世界最厲害的殺手,我要認他,恐怕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畢竟,我現在是龍騰國際的總裁。”林婉柔說道。
“雲山知道了嗎。”林國棟問道,“以他的脾xing,他們兩父子肯定不會和睦。”
“正因爲我清楚他的脾xing,所以我沒告訴他,他雖然心底也爲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内疚,但絕對不能接受二十五年之後,兒子回來了,居然是個雙手沾滿血腥的殺手。”林婉柔無奈道,“如果他知道,怕甯願不要這個兒子,也不會認他。”
“哎。”林國棟背着手歎了口氣,“認和不認,還真是個大問題,以雲山的脾xing,不至于殺了自己的兒子,但也絕對不會認這個兒子。”
“所以,我才來你這裏,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雲山ri後執意不認,我希望你能幫幫浩天。”林婉柔認真道。
“嗯。”林國棟嚴肅的看着女兒,疑問道,“那你呢。”
“肺癌晚期,已經無藥可醫了。”林婉柔搖了搖頭。
“什麽時候的事情,爲什麽不告訴我,你這孩子,怎麽跟你媽一個xing子啊。”林國棟臉se很難看,氣憤的轉過頭去,像是很生氣。
“對不起,爸,女兒不孝,不能盡到一個做女兒義務,可我不想在做一個不稱職的母親,無論是對绾绾,還是對浩天,我都應該有一個交代,他們兩兄妹是我最割舍不下的。”林婉柔說着,直接跪在了林國棟後面,說,“爸,我求求你,幫幫浩天。”
回頭見女兒跪在地上,林國棟一臉心疼,他趕忙去扶她:“起來,你先起來在說,我的親外孫我可能不幫嗎。”
林婉柔這才站了起來,林國棟問道:“還有多少時間。”
“最近的一次檢查,醫生說最多一年半,這是最好的估計,所以我還有一些時間。”林婉柔微笑道。
可林國棟看着這微笑,卻很不是滋味,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什麽都喜歡瞞在心底,爲的隻是不讓自己擔心,當時他是在戰場上,那是沒辦法,而如今他已經退休,所以他不希望在發生這種事情。
“放下工作。”林國棟勸道。
“不,這是我最後的時間,我希望把龍騰國際交給浩天,這樣他才有自保的能力。”林婉柔說道,“所以我現在要幫他,不能放下工作。”
“可你的身體,。”林國棟一臉氣憤,但是看到女兒堅定的表情,卻很無奈,“龍騰國際是個大累贅,你确定你要讓浩天繼承。”
“我都準備好了。”林婉柔說着,拿出一份材料遞給父親,“但是,我怕我支撐不了那麽久,如果哪天我突然離開了,希望爸你能幫我完成未完的那一部分。”
林國棟接過材料,眉頭皺成了川字,對于一個老人來說,最痛苦的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
“怎麽就是肺癌晚期呢。”林國棟緊緊的捏着材料,咬着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