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墨知道林婉柔這個承諾有多重,一般人最多是說盡力,而林婉柔卻說會傾盡全力,可見她對這個兒子的愧疚有多深,有多在乎他,隻是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真的會明白這份心嗎?
不管是林婉柔的兒子龍浩天,還是殺手蒼龍,命運的軌迹已經完全不同,龍浩天如果安穩的長大,或許可能變成一個纨绔子弟,而現在的蒼龍至少會比一個纨绔要好的多,至少他有原則,雖然他很危險。
隻是,發生了這麽多事情,連李若墨也難以想象,他本應該是一個從小衣食無憂的官二代,可以有很多選擇,而如今他卻别無選擇的成爲了一個殺手,冷酷與孤獨相伴,甚至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親人對于他來說,或許隻是臆想中的奢侈。
“沒有誰欠誰的。”李若墨冷漠道,“我可以答應你,因爲我也不希望他在受到傷害,即使有,也隻能是我。”
聞言,林婉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後居然點了點頭,随後帶着自己的人又離開了上海,人如其名,在某些時候林婉柔端莊溫婉,而在某些時候她又果斷幹練,要不然也不會有一個偌大的龍騰國際。
幾乎所有人都清楚,龍騰國際是林婉柔一手從一個國家經營的小公司帶起來的,從改革開放到如今,龍騰國際成爲世界能源業的巨頭,這不僅僅隻是因爲這個公司有國家的背景,事實上,在改革開放的初期,世界能源業的格局中國根本沒有占據多少位置。
石油基本上都把持在蘇聯和美國這兩個超級大國集團手裏,在那個時候,中國能源緊缺時,還得看人臉色,第二代領導人幾乎下了狠心要創造出一個中國的“美孚石油”于是龍騰國際誕生了。
但那個時候基本上沒有人願意去帶領這個部門,因爲當時撈錢的地方太多了,沒有人會做這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好了是别人的做差了卻是自己的。
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龍騰國際這個計劃,基本上都在擱淺之中,因爲選定了幾個人上去,都沒有任何效果。
一直到失去兒子的林婉柔上任,才敲開了世界各大利益集團的大門,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但在他們這個階層裏,隻要提到龍騰國際,幾乎所有人都會想到林婉柔,都會豎起大拇指。
第二代領導人甚至親自誇獎過林婉柔的功績,稱她是當代的女中豪傑,而得此殊榮的也隻有林婉柔一個人。
而林婉柔做出了這麽大的貢獻,卻依舊是不顯山不露水,就像是她的丈夫一樣,從軍隊大院長大,幾乎沒有幾個人熟知他,而現在卻身居要職,同樣是沒有靠過任何人,林婉柔和她丈夫的關系,就隻有在生活上,而在工作上是兩不交集。
所以李若墨才這麽佩服她,在林婉柔走後,李若墨自言自語了一句:“她是一個好母親,也是一個好領導。”
正是因爲這樣,李若墨才沒有在林婉柔要求她的時候,去爲難她,或許是從小的好感,或許又是因爲她爸爸的關系,反正理由總是能找出很多,但沒有一條能代替李若墨心底對這個女人的崇敬。
“那兩個女人怎麽處理?她們在醫院外面,說要見他,我都快攔不住了,這家夥真是怪了,坑了一個南方航空的大小姐不說,還坑了一個迪拜的公主韋小寶傳人全方閱讀。”雪豹怨言道,自從他話多之後,李若墨就經常派給他苦差事,别人可以休假,就是他不能。
聞言,李若墨并沒有多少表情,道:“那叫人格魅力,哪裏像你,連兩個女人都鎮不住,幹什麽吃的。”
“媽的,這人格魅力有半毛錢關系啊,你知道的,我對女人向來不在行,就說你,我.....”雪豹說到一半,立馬閉上了嘴。
因爲李若墨看着他,見他沉默了,李若墨道:“說啊,繼續說下去,我到要瞧瞧你對我有什麽高見?”
“不敢。”雪豹搖着頭燦笑道,一口大白牙顯得人畜無害。
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李若墨道:“當蒼龍醒了,讓他自己鎮住這兩個女人,不管他是迪拜的公主還是南方航空的大小姐,我都不允許她們在我的地盤上出什麽事情,明白了嗎?”
“是,首長。”雪豹嚴肅道,卻又忍不住問道,“你難道不留在這裏等他醒來?”
“有必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你和我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又不是一切。”李若墨說完就走了。
留下雪豹一個人在原地嘀咕:“這個女人心底在想什麽?媽的,總是猜不透她。”
“頭,你要是能猜透若墨醫生,那你就是他了,也隻有病床上那位了解他的心思,不過其實他們兩個在某個時候,又一點也不了解對方。”鬼見愁走過來說道。
“什麽時候?”雪豹轉過頭來微笑道。
“做對的時候,你沒看電視劇裏那些娃娃們一旦做對,那就是明明知道,也要往死裏磕嗎?你說人有這麽蛋疼的嗎?有,隻是我們都沒福份去蛋疼了。”鬼見愁笑着看了他一眼。
雪豹似乎聽明白了什麽,一坨子敲了上去:“媽的,感情說半天,你是在損我是嗎?哥是沒談過戀愛,可這怎麽了?不談戀愛會死啊。”
鬼見愁擋住了那一坨子,微笑道:“頭,你還是不懂。”
“懂個屁......媽的,我懂了。”雪豹大罵,卻突然又恍然大悟。
“是,你懂了個屁。”鬼見愁毫不客氣的損道,說完就溜到病房裏去了,而雪豹有心踹他一腳,卻無能爲力了,隻能當自己真懂了個屁。
做爲蒼龍的主治醫生,鬼見愁本來不需要這麽麻煩,因爲他已經脫離了危險期,有他的助手就可以了,但是李若墨卻說了,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池,所以a隊的他和雪豹都留了下來。
一個是爲了防止出現什麽意外,而另外一個則是看護蒼龍,雖然李若墨嘴巴上說的強硬,可實際上誰都知道李若墨人走了,心卻還留在這裏,也就隻有雪豹這種情商幾乎爲零的白癡才會半天才明白過來,所以鬼見愁說他懂了個屁。
鬼見愁沒想到的是蒼龍居然恢複的這麽快,而且警惕性居然這麽高,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的手術刀,卻已經坐在床上,悄悄的就放在了他脖子上,哪怕是受傷的蒼龍,也絕對是可怕的,這是鬼見愁現在唯一的感覺。
那股令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殺氣,讓鬼見愁覺得蒼龍更可怕了。
“你不能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鬼見愁不敢妄動,隻是小心的說,生怕手術刀割斷了自己的喉嚨就這麽翹辮子了。
“我怎麽會在這裏。”蒼龍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但身子還是很虛弱,“你們想軟禁我?”
“你一定檢查過輸液瓶裏藥劑,如果我們想傷害你或者軟禁你,絕對會在輸液瓶裏打上少量的麻醉劑,到時候你就是頭老虎,也都軟趴趴的更别說拿起手術刀了,所以,你覺得可能嗎?”鬼見愁小心翼翼道。
沉默了一會,蒼龍放下了手術刀,低着頭卻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的母親,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臉,但蒼龍卻聽到她說了一些話,而這些話他現在也不記得了,他隻知道在某一刻他處于很危險的狀态,又有某一刻他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溫暖,這種溫暖難以言喻,卻實實在在的給了他有生以來,最好,最幸福的感覺。
“有人想殺你,但我們救了你,别看着我,我們不需要感謝,當然,也沒必要說什麽救命之恩湧泉相報,惡心。”鬼見愁說着,又查看了輸液瓶,好一會才道,“在打完這一瓶,就差不多了恢複了,我隻能說,你丫真壯的和老虎似的,簡直就是一蟑螂命啊。”
蒼龍沒有在乎鬼見愁後面那一堆廢話,卻思索着要殺他的那個人,在他的印象中猜到了什麽,雖然覺得心底很不舒服,卻還是忍住沒有表露出來,活在他的世界,要學會的是讓很多事情,都理所當然。
鬼見愁遠遠沒想到的是,蒼龍在一個小時後就能下床走動,一天後臉上就恢複了血色和正常人沒有區别,第二天就不見了,而随着不見的還有醫院裏資料庫的一些資料,連雪豹都沒察覺這家夥到底是怎麽離開的。
隻有外勤部門得知他乘坐飛機去了北京,雪豹立即将此事向李若墨彙報了上去,而李若墨卻隻是平靜的說了一句:“他喜歡上哪就上哪,活着的他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北京302醫院,第九特護病房,一個醫生正通過監控視頻看着裏面正在接受心理治療的小女孩。
而在他旁邊,一個正兒八經的醫生像是睡着了似的躺在凳子上,脖子上還**了一個針管,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小女孩身上,但無論裏面的心理醫生怎麽輔導治療小女孩,小女孩就是一言不發。
直到醫生搖頭時,小女孩才說道:“我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