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房子,卻讓人感覺很暖和,蒼龍走到門前,拉開門闩,迎來的是一陣冷風,他跨過木門檻,看着外面的綠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到的是一股清新的空氣,沒有絲毫雜質,他相信這是他這輩子以來,吸入的最好的空氣了。
“你怎麽出來了?你的燒還沒退呢。”胡老中醫背着一捆柴火,柴火上還有一些草藥,見到蒼龍走出來了,臉上透着擔憂。
他放下柴火,走過來看了看蒼龍的臉色,又自顧自的拿起他的左腕,把起脈來,沒一會他臉上又露出了吃驚:“脈象平穩,真是見了鬼,你的身子怎麽會這麽好,真懷疑你是吃什麽長大的。”
“吃飯長大的。”蒼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你的衣服都晾在外面,我已經給你烤過了,現在應該幹了,穿上衣服出去溜達一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有助于身體恢複。”把過脈後,胡老中醫不在擔憂他的身體,走過去又提起柴火,收拾起草藥來。
“我來幫你!”說着,蒼龍走過去就準備幫忙。
但是胡老中醫卻笑着搖了搖頭:“别,我自己能行,對了剛才我回來時,遇到了小劉老師,她似乎很擔心你,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去和她打聲招呼。”
“好。”蒼龍點了點頭,可剛走到門口,他又回過頭來,“學校在哪?”
“你去,村裏人會告訴你的。”胡老中醫自顧自的收拾着說了一句。
離開胡老中醫的屋子,蒼龍按照自己的判斷走向了村子裏,一路上村子裏的人都對他露出了異樣之色,很顯然是驚訝他爲什麽會恢複的這麽快,不用蒼龍問,村裏人似乎都知道他想去哪,操着一口東甯本地方言混合的普通話給蒼龍指着路。
蒼龍雖然精通各國的語言,甚至是一些古老的文字,但是對這方言卻是似懂非懂,如果不是看他們的肢體動作,蒼龍還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如果有一道題擺在蒼龍面前,問他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是什麽,蒼龍肯定會說是漢語。
因爲這個國家裏,幾乎每一個地方都有每一個地方不同的方言。
到了村口,蒼龍終于找到了村裏人所說的學校,讓他驚異的是,這也算是學校嗎?
整個學校和胡老中醫的木屋大不了多少,裏面傳來稚嫩的讀書聲,如果不是門外牆壁上的幾個大字,蒼龍會以爲這就是一間民居。
這個學校或許是村裏面唯一的土建築,粗糙的牆壁上還露出一些因爲時間而摩蹭出來的桌簽,牆壁是土黃色的,用泥巴和石頭堆砌而成,沒有現代化的水泥迹象,看起來卻很紮實。
在學校唯一的一間教室門口的一個橫梁上,挂着一塊鐵,一個老人拿着一個榔頭,走過去敲了起來,發出一聲聲沉重卻悅耳的聲音。
老人敲完,教室裏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下課!”
“起立。”
“謝謝老師!”
随後就是一群孩子從教室裏面跑出來,臉上透着歡喜的表情,當他們看到站在學校門口的蒼龍時,一個個都露出了驚訝,随後用方言議論了起來,雖然聽不懂,但蒼龍卻大緻的能理解,他們驚訝自己的病爲什麽好的這麽快。
幾分鍾之後,他看到了此行的目的,那位小劉老師,她手裏拿着一些作業本和教材,看起來隻有二十幾歲,但是那清秀的面容,卻讓人不由驚異幾分,她的着裝或許是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村子,唯一透着現代氣息的。
隻不過她臉上洋溢的笑容,就像向日葵一般,透着陽光而快樂的氣息,純淨又那麽質樸。
“怎麽還不回家?”小劉老師奇怪學生們一個個都堵在門口,換了以前放學之後,他們是肯定會迫不及待的回家吃飯。
學生們沒有回答她,順着他們的目光,小劉老師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蒼龍,目光裏立時透出幾分驚異。
“你病好了?”看着臉色蒼白的蒼龍,小劉老師臉上透着幾分擔憂。
“哦.....好,好了!”被這一問,蒼龍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目光卻不離這位老師的身上,看的小劉老師目光躲閃了起來。
“小劉老師又臉紅了!”孩子們肆無忌憚的說道。
“趕緊回家吃飯去。”小劉老師面露嚴厲道。
可是學生們卻并不在乎,離開學校的時候,還不時“噢,噢”的叫喚着,聲音裏透着童稚的快樂。
蒼龍感覺到失禮,這才收回目光,見學生們都離開了,他才走到小劉老師身邊,鄭重道:“謝謝你救了我。”
“舉手之勞,沒必要謝我的。”小劉老師臉紅撲撲的,卻不敢看蒼龍,因爲她發現這個自己釣魚釣上來的男人,居然長得這麽帥氣,渾身透着一股儒雅的氣息,雖然他的臉上冷冰冰的,不過她卻似乎能感覺到他那顆炙熱的心。
于是兩人立時沉默了起來,忽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良久兩人居然異口同聲道:“出去走走?”
“好!”兩人一陣尴尬,最後又同時點了點頭,随後小劉老師将自己手中的教材和作業本都放回了自己簡陋的房間裏,兩人才離開學校,朝村子裏走去。
一路上,村裏人都熱情的和小劉老師打着招呼,而她卻從沒覺得厭倦的回應着,從小劉老師口中蒼龍得知,這個村子處于東甯最偏遠的山區,沒有公路進來,隻有一條蜿蜒的山道通往這裏。
要去鄉裏的集市趕緊還得走上十幾裏的山路,以前村裏的孩子上學,也都需要走上十幾裏路,早上一大早就起來,晚上很晚才能回家,如果因爲什麽事情耽誤了,到很晚才能回來。
三年前她來到這裏,本是想尋找城市之外的一片淨土,洗滌都市中的凡塵污谇,可當她感受到這裏的熱情,又看到村裏的孩子們,每天早起貪黑去十幾裏外的鄉裏上學時,她決心要爲村裏做些什麽。
于是,牛家廟小學就這樣建立了,學校是村裏沒有出去打工的青壯年和一些老人一起建造的,花了不到兩個月時間,這是一所沒有任何辦學資格,也不占用任何政府資源的學校,卻是牛家廟村裏孩子們求知的窗口和快樂的源泉。
就如同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山村一樣,沒有人知道。
盡管小劉老師是沒有工資的,但是在村民們的幫助下,小劉老師的吃住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盡管這個學校隻有十幾個孩子,但小劉老師卻感覺很快樂,不僅僅是因爲村民的質樸,也是因爲孩子們那渴望的眼神。
“我在這裏唯一的目的,是因爲我能感覺到快樂,也能感受到孩子們的快樂,這是他們最需要的,也是我最需要的!”小劉老師笑着說道。
蒼龍感觸很深,他也是一個老師,卻從沒像今天一樣感受到老師這個職業的偉大,她就像山裏的一朵花,開在孩子們的心底,開在村裏人的心底,而滋潤這朵花成長的,不是錢,隻有一句簡單的“快樂”
他突然想到了九班,想到了一中的學生,他們是否在求學的過程中感受到過快樂呢?或許這就是他接下來應該做的。
小劉老師是一個快樂的人,她也感染着周圍的人,就連蒼龍這麽鐵石心腸,也有一種被融化的感覺,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節奏,臉上透出了幾分難以忍住的笑容,這一刻他甚至有一種不管世間繁華,就留在這個小山村裏從教的心。
隻不過最後他又打消了這個想法,小劉老師能力所及隻能做到這些,但以他的能力,卻可以做到更有益于停留在這個山村裏從教的事情。
這并不是說蒼龍有多偉大,恰恰相反的是蒼龍覺得自己恐怕一輩子也比不上這個小山村的老師。
随後兩人聊了很多事情,甚至蒼龍告訴小劉老師自己也是教師,隻不過教的是高中,于是兩人交流了很多話題,并且還互相留了電話号碼。
“可惜,在山裏手機用不了。”小劉老師一陣無奈,“我每次給家裏報平安,都是去鄉裏買文具,才順便打電話的。”
“你們學校經費緊張嗎?”蒼龍突然問道。
“怎麽,你想資助我們?看起來你是個有錢人嘛。”小劉老師看着他笑道,“放心,牛家廟村不需要什麽經費,到是其他幾個村子裏,一些支教很難爲繼......”
說着,小劉老師又說到了其他山村裏的狀況,其實有些山村裏的孩子,比牛家廟村更艱難。
“我們家家庭狀況好,我又是獨生子女,但是更多的支教卻不同,盡管他們當支教并不是爲了錢,可他們也要生活,他們也有父母,日後也要成家立業,所以比起他們來說,我是很幸運的了。”小劉老師話裏時刻透着滿足,甚至還有幾分擔憂。
“支教?”蒼龍很奇怪,于是小劉老師又解釋了起來,她甚至有些奇怪,蒼龍是老師,怎麽可能不知道支教是什麽。
可在此之前,蒼龍确實是不知道支教這個特殊的職業,但是聽到小劉老師的解釋,才明白了過來,支教就是指一些沒有從教資格證的人,義務的給一些偏遠山區的孩子進行輔導。
而支教最大的群體是大學生,其次就是一些受過教育的人,主動爲山區裏辦學的人,而小劉老師說的困難支教,就是第二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