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一堆問題,安秋月甚至來不及去思考,但她卻認定了一點,不能說出九班接下來的去向,雖然蒼老師在她離開之前,就已經和她說過,隻要她願意,可以說出他們的去向,但安秋月心底就和倔強的反對蒼龍帶他們出去上那個什麽“燃燒的青春”這一課一樣,沒有回答閻主任任何問題。
閻主任也很無奈,副班主任孫麗萍第一時間趕到,也勸說了好一陣子,但安秋月咬着牙不松口。
無奈之下,孫麗萍隻能先安排安秋月去八班上課,畢竟九班隻有她一個人,根本沒法按照正常秩序去上課,蒼龍的行爲打亂了學校的正常秩序。
松了一口氣的安秋月回到八班的教室,本以爲這件事情已經與她無關了,最後卻沒想到在進入八班之前,給一群急上火的家長給堵住了。
“安同學,你就體量一下我們做父母的心思,說一下他們到底去了哪裏?”一群父母好心的勸說,擋住了她去八班的路。
“這可怎麽辦是好啊,孩子不回來上學,眼看就要高考了,拉下了課程,這可是要複讀的,我們家可不是很有錢,家裏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工作上,就是期盼着我們家孩子能夠考上一個好大學啊。”這是易小川的父親,看着一身藍色的工衣,就知道剛從廠裏出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除了她和左羽的家長之外,幾乎都來齊了,看着他們一個個焦急的模樣,安秋月本來在這次國慶假期對蒼老師生出的一點好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這是要鬧哪樣?不但把學生們帶去翹課,耽誤了學習,還把人家長的工作都耽誤了。
理智告訴她,一定要說出來,但就在此時,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傳來:“你這死丫頭,國慶假期說讓你去我那裏帶你弟弟,你死到哪去了?”
家長們都被這一聲尖銳的聲音給吓住了,所有人都同時看向這個背後的女人,又看向安秋月,本來看到安秋月想說的,但這一句話讓安秋月閉上了嘴,甚至他們從安秋月的眼中看到了恨意。
“你是誰?”魏父一臉寒霜,透着一股威嚴。
“我是她媽,我是誰?這死孩子除了給我們找事,還會什麽?”婦人憎惡的看着安秋月,似乎極爲讨厭這個女兒。
旁邊的孫麗萍幾乎不敢相信,這居然是安秋月的母親,來一中之前,她了解過九班的一些情況,而安秋月的成績一直在一中是拔尖的,而且帶她填的父母一欄是空白的,上面隻有她爺爺的名字。
當時孫麗萍還以爲安秋月的雙親已經離世,頗爲感慨,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母親,實在讓她難以置信,按理說安秋月的成績很好,她的父母對她應該是視爲掌上明珠才對。
“你不配做我的母親!我恨你們。”沉默了很久,安秋月突然怒瞪着這個婦人,讓旁觀的人都呆若木雞,這哪裏是母女,簡直就是一對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啪”婦人上來就是響亮的一耳光,連一旁的孫麗萍都沒反應過來,婦人指着安秋月的鼻子道:“真是白生了你這個賠錢貨了,你以爲你不認我這個母親,我就樂意認你這個女兒?早知道老娘我生你出來時,就該把你掐死。”
家長們一個個都目瞪口呆,安秋月沒有哭,卻擡起頭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目光透着想要殺了她的沖動,冷冷的掃視了周圍的人一眼,推開婦人就跑了。
“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别來我家像乞丐一樣要錢,我們沒錢給你。”婦人看着安秋月離開,一點也不擔心,反而追了幾步,看着周圍的人一個個都看着她,婦人掃視了他們一眼,道,“看什麽看,沒見過教訓孩子?還有你們這些老師怎麽就這麽沒用呢?連個孩子都看不好,老師怎麽當的?以後她的事情别打電話來煩我們,就是被車撞死了,也别找我們,去找她爺爺去。”
最後這句話,她是對着孫麗萍說的,家長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看着婦**搖大擺的離開,都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什麽樣的家長,居然能對自己的孩子罵出這麽殘忍的話來?雖然他們有時候恨孩子不争氣時,也會罵一些狠話,卻也是心疼,但這個母親,簡直就和仇人見面似的,恨不得真的要掐死安秋月。
孫麗萍有一種追上婦人,扇她兩耳關的沖動,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她已經不是學生,而是老師了,她不能這麽做,于是她安撫家長們道:“在等等,安同學回來了,其他同學可能也快回來了,大家稍安勿躁。”
經曆了這麽一出,家長們各個都平靜的點了點頭,而孫麗萍則朝安秋月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有一句話叫做可憐天下父母心,但孫麗萍覺得,這句話用在安秋月的父母身上,完全不妥。
看着躲在天台上抽泣的安秋月,孫麗萍心理不由一痛,對蒼龍不負責任的行爲,也恨到了極緻,如果不是他,或許安秋月就不會經曆今天這麽一遭了,但她似乎也體會到了做老師與做學生的不同,學生們可以不計後果的去鬧,他們鬧完之後還有後悔的機會,可是老師卻不能這樣,因爲老師沒有後悔的機會。
“你....”話到嘴邊,孫麗萍又咽了回去,不知道爲何,她覺得現在安慰似乎很不合适,于是走過去拍了拍安秋月的肩膀,但她卻發現,安秋月隻是在抽泣,卻沒有流一滴眼淚,尤其是感覺到她來後,安秋月又收起了所有懦弱的情緒,但她臉上的那五個手指印,卻還通紅通紅的。
“我馬上去上課!”安秋月看了孫麗萍一眼,目光裏透出的倔強似乎是在告訴孫麗萍她不要任何人的可憐。
安秋月離開天台後,孫麗萍卻有些呆住了,似乎有些明白爲什麽成績那麽好的安秋月,居然會被一中安排到九班來了,比起安秋月現在的經曆,似乎她小時候的經曆簡直不值一提。
回到八班的安秋月已經沒有心思去上課了,無論是老師還是家長對她的問詢,她都隻字不言。
但是家長們卻锲而不舍,幾乎每一次下課,都把她圍了起來,甚至開出了各種條件,卻沒有人威脅她,因爲剛才的那一幕,讓每一位家長都有些心疼這個小姑娘,如果不是爲了他們的孩子,或許也不會有些強迫性的來問她了。
隻是一天都沒有任何結果,無論家長如何軟磨硬泡,換來的隻是安秋月那一雙冰冷而沒有感情的目光,最後他們終于放棄了。
到晚上束手無策的家長們終于忍不住了,連市教育局的局長都來了,因爲他是雲飛揚的父親。
“報警,以拐帶學生出走爲由報警!”雲局長面對着在場的家長道,身爲教育局長又是當事人的他,有權處理這件極爲惡劣的事件,因爲他們的孩子現在還生死未蔔,蒼龍的行爲已經超出了一個教師的權限範圍,嚴重點可以說是在拐帶人口,因爲他沒有通知學校,也沒有聯系他們。
家長們紛紛同意了下來,不過這件事雲局長也并不打算鬧大,所以暫且被壓制了下來,沒有和市領導報告。
老王和溫雯再次來到一中時,已經快十二點了,當得知九班還沒有歸來時,兩人都嚴肅了起來,這次警方是沒有理由進行推脫了,沒有多說,最後老王隻能把這件事報告給所長,并且調查轄區所有監控,派出所有警力去找這群孩子。
并且聯系了其他鄰近的幾個下去,一同尋找他們的下落,警方的介入,讓家長們安心了不少,似乎覺得終于可以喘口氣了,閻主任安排家長們一個離去,一旦有消息就通知他們。
“這個該死的蒼龍,這個混蛋!”教導處,剛送走最後一位家長的孫麗萍眼圈紅紅的罵道,這個副班主任國慶的時候,可沒睡好覺。
閻主任也一臉凝重,本來對蒼龍還有些好感,但這一刻完全破滅了,蒼龍的行爲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幾乎無法容忍。
“我們現在要考慮如果明天他們還沒有回來,我們該怎麽辦?”閻主任有些心力交瘁,從教這麽多年他沒遇到過這麽膽大包天敢帶着學生們一起翹課的老師。
“能怎麽辦,他在不回來,這件事肯定會鬧大的,别說這是試點班,就是不是試點班,也足以造成轟動了,教育界裏哪個老師會帶着學生們集體出走的?”孫麗萍說的更嚴重,因爲她覺得這不是翹課,而是有預謀的集體出走,“簡直是荒唐,實在荒唐!”
看到孫麗萍如此氣憤,閻主任到是冷靜了下來:“我們能撐一時是一時,當初我就不贊成這個試點班的,早知道有今天,可能我會堅決反對這個試點班在一中開展,鬧大了一中可能都會被毀了。”
可是,到了第九天,蒼龍他們依舊杳無音信,轄區的民警都動員了,卻沒有任何線索,家長們在也忍不住了,一個個在學校裏大吵大鬧,整個一中都有些雞犬不甯,而雲局長也無奈的将這件事報告給了市領導。
市領導很重視這件學生集體出走事件,甚至還有老師在幕後策劃,于是調動了全市的警力開始尋找九班的下落。
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報給了記者,到第十天時,整個東甯市都沸騰了,東甯日報的頭條就是,教育改革的試點班學生,集體失蹤,誇大其詞一點的更是說蒼龍這個特聘教師拐帶九班集體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