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進入夜色的路燈微微的發着淡光,城市的五顔六色的燈光也慢慢全部亮起來,烏壓壓且甯靜的鳳翅山此刻好像與城市格格不入,不是城市的一部分,鳳翅山巅的遠程大燈也沒開,蜿蜒曲折的水泥階梯也若隐若現着,好不詭異,想必此刻鳳翅山頂能聽見幾聲蟲叫。鳳翅街也是除了街道的路燈,就已經沒有其他的亮光,蒙蒙的屋群緊緊挨在一起,裏面的小巷更是神秘而幽靜,巷子裏的老貓時而輕微吐幾聲,又引得幾聲犬叫,沒有一絲生人的氣息,與城市的熱鬧别具一格。
雖然暫時沒有人會去登山,但是城市照舊的生活照樣進行着,穿梭不息的車輛,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們都把半山死去的少年的事抛在了腦後,隻把它當作話題閑聊,可能少年孤獨的靈魂在山巅之上遙望這熟悉而冷漠的城市!
“自殺?搞笑吧!”某學校的男學生拿出手機看了看今天關于懸屍的說法,有些驚訝的說道。
“什麽東西啊?”
男同學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就是今早發現的懸屍,警察局那邊給出的結論是由于該學生憂郁過度所以選擇自殺。”
“自殺就自殺呗,比他死得更恐怖的都見過,這種事都是飯後茶前閑聊的話題而已,過個兩天一切就恢複了,那些要約會上山的小情侶還是會去的。”
“可是……,算了。”是啊,他說得沒錯,在這冷漠而且有些暴力的城市之中,死人已經不是什麽重大新聞了,隻不過他死得比較招眼,而那些被亂刀砍死的人比比皆是,隻不過消息被很快封鎖了罷了。
政府辦公樓内,傳來黃智海的大笑聲,
“雖然有些牽強的歸結作自殺,但是也平了人心,你做的不錯。”
黃波苦笑着,歸結爲自殺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即便是他殺自己也無能爲力,可心裏總是有些不安感。
“謝謝縣長的誇贊,這是我們人民警察應該做的。”
黃智海滿意的拍了拍黃波的肩,
“要不我們叫幾個人出去喝喝酒,唱唱歌,舒展一下情緒。”
黃波拒絕道:
“我還要巡邏,然後回去陪家人。”
黃智海仿佛突然大悟起來:
“對啊,你還要陪家人,那這次就算了。”
黃智海把‘家人’這兩個字說得有些認真,黃波微微點頭笑道:
“下次一定去,那我就去召集人員巡邏去了。”
黃智海笑道:
“去吧。”
待黃波離開,黃智海笑着的臉瞬間陰了下來。
……
“z縣那邊對懸屍給出了自殺的說法。”田耐浏覽着消息嘴裏大聲說道,而這一切的說法對于肖安而言似乎他早已經知道,他隻是搖了搖頭,望望窗外的夜幕降臨。
施佳聽到這個消息也不是太驚訝,她轉頭望了望肖安的無奈說道:
“我們也可以介入調查,雖然這好像不在我們們的區域之内,但總得還死者一個公平。”
葛大力和沐子生二人望着肖安,肖安還沒準備開口說話,田耐迅速敲打着鍵盤又說道:
“之前發圖片的id用戶名我已經查過了,一個普通的高中學生而已,并不可疑,而這次聲明懸屍一案爲自殺的是z縣警署中内部人員,他叫……,他叫黃波。”
“黃波?”雖然這個名字平淡無奇,但是也在每個人心中烙下一個問号。
辦公室一下子寂靜起來,田耐按鍵的聲音繼續響着。
“我查看過所有的評論信息,都平淡無奇,關于懸屍案聲明爲自殺案下面的評論,各自有各自的見解和說法,有人說是被預謀殺害的,有人又說是自殺,總之說法眼花缭亂,沒有什麽重要的價值。”
莫莉在一旁,看了看自己的紫色指甲,然後輕吐道:
“真是一群鍵盤俠。”
施佳再次轉頭望着肖安,因爲肖安至今爲止還沒說話一句話,她說道:
“我們介入調查吧!”
沐子生,葛大力,田耐,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隻有莫莉還望着自己的指甲,肖安望了望他們的眼神。
“不。”
施佳一臉疑問的問道:
“爲什麽?”
肖安慢慢站起身,走向窗口邊,嘴裏說道:
“這個世界如同夜晚般,而我們隻是夜色中一個小小的燈泡,即便再怎麽用力發光都照得不到太遠,既然無能爲力,我們就要好好的保護自己,至少能照亮我們身邊的黑夜。”
肖安說完眼光投到窗戶外面,外面有燈光,但大部分是黑夜。是啊,所有的觸犯法律都是在黑暗之處的,他們通過種種手段逃避法律的制裁,他們是黑夜他們在暗處,而警察則是燈光,一直都在人群中發光發亮,他們在明處。當抵禦不住誘惑,當生活面臨的種種問題來臨時,那些燈就會壞掉,他們也就融入了黑夜。
施佳明白的點了點頭,沐子生也是,而大力和田耐聽這語氣也是不打算插手的,所以顯得有些沮喪。
莫莉突然說道:
“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犯罪,但不是每有一個人死就都會經過我的藝術刀成爲我的藝術品的,大家還是洗洗睡吧,我又要走了。”
莫莉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充滿白熾燈的燈光下,而除了肖安以外其他人都在自己的座位上,有人沉思着,有人腦袋混亂着。
肖安目光投向遠方,黑夜裏仿佛有雙眼睛再向他求助,那雙眼睛帶着一些淚水,絕望,對生的渴望,無奈,半山懸屍的影子在肖安腦海裏揮散不去。肖安搖了搖頭,趕緊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喝了一口水,汗液如大豆般的落下,是冷汗。
施佳發現了肖安的異樣,面容有些緊張起來,關心的語氣說道:
“沒事嗎?”
肖安搖了搖頭,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支煙與火機,今夜他注定會糾纏在那雙求助的眼睛中。
……
鳳翅山上,鳳翅街上山五分鍾的廣場上,一抹幽藍突然出現,有些幹枯的手指在按着手機,藍光倒映在他臉上,他隻有可以看見眼睛,眼睛裏倒映着藍光,依舊是死神的口罩,披風上的腦子緊緊蓋住他的額頭與頭發,風輕輕拂起他的風衣,一股寒冷而至,他從後面看他背上似乎背着一把巨大的鐮刀,死神之鐮,他瞳孔微微收了收,死死看着手機的内容,幹枯的聲音說道:
“果然如此啊,這個城市的人心原來如此冷漠,看來你的死并沒有産生一點價值,那麽接下來是時候再弄一個作品了,你就安心的走吧。”
說完,遮擋得嚴實的臉突然回頭,目光緊緊鎖着斷崖的方向,空靈而幹枯且有些恐怖的笑聲響起來,他後背上的似有似無死神之鐮似乎微微的發着鋒利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