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林宜宣見到若溪寫了一首卓文君的《白頭吟》,又聽她有不同于旁人的見解不想說出來,便出言譏諷促使她說下去。

若溪豈能看不出他的意圖?不過她也想借這首詩隐晦的說出自己心裏的想法,她倒想知道林宜宣聽了作何反應。

她喝了一口茶說道:“先說司馬相如,他出身一個家道衰敗的破落戶,無權無勢寄人籬下,但後來卻成就一番大事業還抱得美人歸,除了本身才華、機遇外可見其人心機之深!我這樣說是有迹可循:一投機取巧,他見景帝不喜歡賦就趕緊拜在梁王麾下。景帝過世,漢武帝好大喜功他便順水推舟極盡富麗堂皇之詞做《上林賦》,爲武帝歌功頌德赢得官爵。二他對卓文君動機不良。他知道卓文君父親是全國首富,而且新寡,所以才琴挑卓文君,他是有意攀上這個高枝。”

“你看問題未免太過悲觀偏激,司馬相如一曲《鳳求凰》足可打動世人,若是無情怎能如此?二人不過是以琴爲媒,心靈契合才結成伴侶。”宜宣有些不贊同她的看法。

“司馬相如以重金買通女婢引誘卓文君私奔,帶回家徒四壁的老家閉口不談向嶽父要錢。等卓文君熬不下去先開口回鄉,在嶽父眼皮底下開酒肆,并且讓妻子當鋪賣酒。這一舉動,卓王孫必定丢不起人,最後肯定出資相助。他司馬相如不僅無情,還是個竊妻竊資的無恥之徒!”若溪侃侃而談,倒讓宜宣啞口無言,眼中不禁湧起一絲贊賞。

他笑着說道:“那卓文君不自知,還一心以爲司馬相如喜歡自己,殊不知一舉一動全在人家預料之中。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司馬相如高官厚祿還動了休妻再娶的念頭,所以你說她是個傻女人!不過卓文君到底是水晶心肝,一首《白頭吟》便讓司馬相如斷了休妻再娶的念頭。”

“這正是她最傻的地方啊!”若溪聽了意味深長的說着,“男人倘若變了心,豈能用一首詩便輕易挽回?司馬相中在官場得意,想要哪個女人根本就不需要休妻再娶!司馬相如打消了休妻的念頭,不過是害怕天下之口罷了。她想要那個男人的心,可到最後隻能空守着司馬夫人的虛名。

那個故事沒有結尾不是嗎?卓文君最終怎麽樣誰又能知道呢?不過我無法預想到她和司馬相如幸福的相守。試想一下,她每日在閨中苦等,殊不知夫君卻在别的女人身邊流連忘返!回來後用摟抱過其他女人的手碰觸她,說着對旁人說過的情話。難道卓文君的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就是這樣的嗎?”說罷眼裏有落寞和哀傷閃過。

宜宣擡起頭盯着她,片刻方問道:“你是卓文君當如何?”

“從身到心隻屬于我一個人的男人,能得到我的真心!否則,我不會稀罕他的心,更不稀罕與他白首不相離!”若溪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着。

他看着若溪有些倔強、決絕的臉,眼神越發的幽深起來。

片刻,他扭身出去了。桂園和青玉打外面進來,疑惑地問道:“奶奶,二爺怎麽走了?不是要用午飯嗎?”

“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一下,我不餓不用傳飯。”若溪在侯夫人那裏吃了點心,還不覺得餓,“準備洗澡水,我要洗澡然後睡一會兒。”昨晚上她睡得很晚,早上醒來應付一大家子人,剛剛又寫了半天字有些累了。

她是每天都要洗澡的人,昨晚上有林宜宣在沒好意思洗,眼下宜宣走了估計一時半會不會回來。桂園忙下去安排,青玉先去淨室簡單準備。

若溪脫掉衣服泡在熱水裏,從昨天開始的緊張疲憊一下子消失殆盡。她輕輕閉上眼睛,任由青玉擦着後背。

“奶奶,奴婢看二爺臉色難看,你們吵嘴了?”青玉忍不住問着,“昨晚上因爲小姐沒能圓房,今天是好日子,奶奶怎麽能跟二爺怄氣?這剛進侯府,凡事還需要二爺維護才能好過啊。”

“你不明白,有些事早些說出來比晚些強!”

“奴婢是不懂什麽,可是這女人若是沒了夫君的疼愛,在内院的日子一定好過不了!”青玉一臉擔憂的說着,“奶奶才剛嫁過來,若是今個晚上二爺不進來,她們指不定要怎麽說呢。奴婢這心裏着急,也不管什麽規矩就多嘴了。”

若溪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一會兒又慢慢閉上。青玉見了不敢再說什麽,侍候她洗頭、擦背,輕聲說道:“奶奶若是犯困就起來到外面床上躺着,水冷了容易着涼。”

“嗯。”她聽了睜開眼起來,擦幹身子穿上衣服,把頭發用大毛巾絞幹。頭發不幹就睡覺容易頭疼,若溪出去坐在暖爐旁邊,桂園輕輕的幫她梳着。旁邊的玫瑰花香囊散發着香氣,慢慢溶進發絲中。

把想要說的心裏話全都說出來,若溪覺得心裏舒服極了。她已經清楚的表達了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現在選擇權在林宜宣手裏。他若是想要一顆真心,就要用完整的身心來交換;不然她就隻能成爲一個合格的妻子,隻能給他沒有靈魂的身體。

不過他會選擇前者嗎?他要的不就是個能相夫教子的娘子嗎?他心裏是有柳煙的,是不會忘記她的,畢竟她爲他生了兒子。若溪覺得他一定會選擇後者,不過她絲毫不感覺傷心。她們本就是沒有太多交集的兩個人,哪裏來的感情讓他放下一切爲自己守身如玉?

頭發幹的差不多,若溪便爬上床睡覺去了。桂園知道她有踢被子的習慣,讓青玉下去歇息一下,挪了繡墩過來坐在床前做針線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有人在喊二爺。她瞧了一眼還在沉睡的若溪忙起身,剛想要叫醒若溪,宜宣已經走了進來。

“别吵醒她,你先下去吧。”宜宣輕聲吩咐着。

桂園忙行禮告退,宜宣立在床邊盯着她熟睡的臉。剛剛他被若溪的話震驚到了,女子嫁人曆來都是以夫爲天,男人納妾也是自古便有,她爲什麽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呢?

他在發妻靈前發誓再不娶妾,因爲他已經過了年少輕狂的年紀,原來通房小妾四五個争風吃醋的事他隻當不知道。後來柳煙揀喜歡生事的小妾打發出去兩個,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女人太多就喜歡生事,他在外面勞累一天想要的隻是個安靜舒心的地方。眼下逸浚和菲虹一日大過一日,他見若溪又是個心慈手軟的,便打算不再納妾了。他不想納妾是一回事,若溪不讓納妾是另外一碼事!

今天是若溪嫁過來的第一天,她給了宜宣太多的驚訝。什麽護膝,還有什麽潤膚膏,方才還說出那樣一番話。不過細細想來,她一早就是特殊的。她畫得童話誰看見過?不僅故事離奇,上面的畫也奇特,不是用毛筆畫得,竟像是用畫眉的筆畫的。她小小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

宜宣不由自主的坐在床邊,一股玫瑰花香從她的長發間飄散開來。他伸出手撈起一縷長發,情不自禁地放在面前嗅起來。

床上的人微微動了一下,他慌亂的松開手,随即又爲自己的舉動感覺到好笑。若溪睜開眼睛,剛好看見他嘴角那絲嘲弄的笑,心裏頓覺微微刺痛。他在嘲笑自己的話嗎?在他心裏覺得自己太自不量力了吧?他想好了,這就是答案吧!

她坐起來,長發披散在身後,那張臉因爲剛剛睡醒帶着妩媚的紅暈,整個人看起來平添了幾分出塵的氣質。

“二爺什麽時候來的?吃午飯了嗎?妾身這就吩咐她們準備!”她的表情和語氣疏離的讓人胸悶,還不等宜宣回話便喊桂園、青玉進來侍候。

宜宣就冷冷的看着她穿衣服、梳頭,指揮小丫頭把飯菜放好。

“二爺請過來吃飯。”她一直不看宜宣的眼睛。

宜宣挪過去坐下,若溪剛想要坐下,就聽見他說道:“給爺布菜!”

若溪隻好站着布菜,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便每樣都夾了一箸子。他卻皺起眉頭扒拉來扒拉去,揀愛吃的菜吃幾口然後等若溪再布。

她發現宜宣吃得都是清淡的食物,便挑這樣的菜式夾過去,果然很對他的胃口。一頓飯下來,若溪一直像個小丫頭似的站着侍候,宜宣面無表情的吃。

飯畢,小丫頭端過來漱口水,若溪吩咐人把飯菜撤下去泡茶來。

“二爺剛用過飯,泡普洱茶就好,記住不要太濃。”

宜宣聽見她吩咐的細緻,眼神不由得閃了一下。剛剛吃飯他是故意的,他在氣若溪的疏離冷淡。他也沒說什麽出格的話,怎麽就不給自己好臉瞧了?難不成她打定主意這樣過下去,往後他們就隻是相敬如賓的夫妻?她不是說要用身體和心靈才能換到她的真心嗎?他雖然覺得這個想法怪異,可爲了得到她的真心卻想試一試。

她打定主意自己不會答應嗎?還是她不過是用這個說辭拒絕自己,想要保留自己的心給喜歡的人?一想到這些,宜宣的心就煩躁憋悶,對她自然就沒了好臉色。可眼下見她連給自己泡茶都叮囑的這般細緻,心裏一暖臉色又忍不住緩和下來。

他自認自己是有經曆的人,很能控制自己的心情。可是在遇見若溪之後,他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心了,總是輕易就被她的情緒或者一兩句話牽動。

突然,外面進來個小丫頭回禀,說是三少爺請他馬上去鋪子裏,出事了!他聞言一怔,馬上快步走出去。若溪也是一驚,出了什麽大事竟然進府來找他?

“青玉,你追過去瞧瞧,看看是誰在二門那邊等着二爺。”若溪忙吩咐着,“若是能說上話就讓他得空回來回禀一聲,免得我着急。”

青玉聽了忙随出去,到了二門見到一個青衣小厮正等着二爺。宜宣出了二門,她顧不得避嫌忙拉出小厮,往他手中塞了一個荷包,輕聲說道:“我是二奶奶身邊的丫頭,有什麽事得空回來回禀一聲,二奶奶有賞!”

那個小厮見宜宣沒有回頭瞧,說了聲謝謝二奶奶便收下,随後一溜煙跑了。青玉見狀回去複命,若溪讓她派個穩妥信得過的小丫頭去二門看着點。

到了下駝于有消息傳進來,原來是一個常在林家進米的老主顧找上門,說他們在一等米裏摻了次貨糊弄人!把米送回來不說,還在門口吵鬧惹得百姓看熱鬧議論紛紛。剛好這家鋪子的掌櫃不在,宜浩沒處理過這樣的事情隻說不可能,可能對方記錯了是在别人家進得米也未可知。對方聽了這樣的話越發不依不饒,嚷嚷着他們開米鋪用侯府的名望坑人!

“奶奶不用擔心,小厮說二爺處理的差不多了。”青玉笑着回道,“二爺幹淨利落的幾句話便把對方震懾住,馬上就不嚷嚷了。”

“哦?哪幾句話?”若溪感興趣地問着。

青玉咳嗽了兩聲,故意用低沉的嗓音說話,“我們鋪子打的是林字号,不是定伯侯府,從來沒做過以官壓人的事情!馬掌櫃是老主顧,自然是信得過我們才合作了好幾年,眼下說出這樣的話豈不傷了多年的感情!你是老主顧,我相信你,什麽話都不用說,退銀子!”說罷還豪氣的一揮手。

若溪見了不由得笑了,指着她說道:“人家小厮哪能說得這般仔細?不過是你加枝添葉罷了。”

“二爺必定比奴婢學得威武多了!”青玉也笑着回道。

卻說林宜宣給馬掌櫃退了銀子留下米打發他離去,這才進了裏面坐下。宜浩皺着眉頭說道:“二哥爲何要給他銀子?明明不是咱們的錯!賬本上記得清楚,上個月十五他進了五擔一等米,下面還有庫房出庫記錄,也有王掌櫃的驗查記錄,這怎麽能出錯?肯定是那個老貨故意坑咱們的錢,今個便宜他了!就應該抓他見官才是,那種人不見闆子不說實話。”

“人家已經說了咱們以官壓人,你還敢說見官的事!”宜宣闆着臉說着,“我問你,你可知道馬掌櫃在咱們家進米從什麽時候開始,每次都進多少?”

宜浩想了一下回道:“從三年前開始,每次最多十幾擔,最少也是五六擔。”說完之後有些想明白了,若是馬掌櫃存心坑他們,絕不會等到三年後,還隻坑這五擔米的錢。誰都知道林家字号就是侯府的買賣,即便是騙子都會繞彎走,誰能自投羅網?甚至有不少買賣人就是看中這一點才過來合作,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的。他們做的都是小本生意,還怕侯府賴賬不成?

“你想明白了?遇事不要沖動,人家語言上稍微不尊敬便來了邪火!”宜宣見他有些開竅教訓道,“做買賣講究的是和氣生财,而且信譽最重要。今日外面圍了不少百姓看熱鬧,若是堅持不退銀子,你說衆人會怎麽想?往後還有誰敢到咱們鋪子裏買米?況且這件事十有是咱們的錯。”

“可這稱米、出貨、驗貨都不是一個人,怎麽能人人都糊塗鬧出這樣的事來?”宜浩想不明白。

宜宣聽罷回道:“光想是想不明白的,走,咱們去庫裏瞧瞧!”說罷起身就往後院的倉庫裏去。

還沒到倉庫門前,就聽見有人說話,語氣還很不善。宜宣快走幾步,瞧見幾個小厮擡着那五擔米等在倉庫門口。

一個年紀在二十左右歲的青年正攔在門口不讓進,他一臉嚴肅的說道:“沒有掌櫃或者是三爺、二爺的吩咐不能往裏面擡!出庫、進庫都有規矩,怎麽能亂來?”

“懶老大不在,你小子倒充起大瓣蒜來了。”一個小厮罵罵咧咧的說着,“三爺和二爺正在裏面議事,這些米是馬掌櫃退回來的,還能有錯?别舀着雞毛當令箭,你跟我們兄弟有什麽兩樣?在這裏裝老大呢!你是有做掌櫃的叔父,還是有誰做靠山啊?”

“我不過是舀工錢做該做的事!沒有上面的吩咐就是不能進去!”他死活不讓開。

“你他媽的是欠揍,老子還等着幹完活回去歇着呢。誰的褲帶沒緊系,把你這個裝b的玩意兒露出來了?我……”

“咳!”宜浩聽見他們說得太不像話忙咳嗽了一聲。

衆人扭頭瞧見是宜浩和宜宣站在後面,吓得都不敢再言語。

宜宣走過去,盯着那個年輕人瞧了兩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來鋪子裏多久了?”

“我叫二狗,去年來的。”他大着膽子回話。

“嗯。”宜宣點點頭,吩咐他把庫門打開,讓小厮把米擡進去。

那些米宜宣已經看過,确實是一等米裏摻了三等米,一粒一粒分開是不可能了,隻能放到三等米裏賣掉。

“賴大哪裏去了?”宜宣皺着眉頭問道。

衆人面面相觑不答話,二狗遲疑了一下回着:“回二爺的話,他家裏有事告假回去,讓小的在這頂一下。”

這賴大是有名的懶蛋,因爲王掌櫃是他叔父所以就撈到個清閑活計。不過隻要他叔父不在,他便想辦法偷懶,這功夫指不定貓在哪裏睡覺呢。

“馬上把他找來!”宜宣冷着臉吩咐着,馬上有小厮一溜煙跑了。

他到裝米的木桶旁邊去瞧,抓起一把米細細看,并未看出什麽異常。不過細心的他卻發現釘在木桶上的牌子松動了,輕輕一碰寫着“一等米”的牌子便掉了下來,再看其他幾個也都不結實了。

“這是怎麽回事?”他問着。

二狗子忙回道:“這些木牌定的時間太長都松動,掉下來好幾回都糊弄上了。小人跟賴大哥說了幾次,他都說知道了卻始終沒修理。”

“馬掌櫃的米可是同一天裝好出庫的?”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趕忙問道。

“不是。”二狗子記得清楚,“當時是分了兩天裝好,第一天裝了兩擔,晚上小人過來巡視看見木牌掉了還撿起來按上,生怕明天誰把米給裝錯了。”

“你沒裝錯位置?”宜浩追問着。

“沒有。小人在這裏做了一年,哪個桶裝幾等米記得一清二楚。”二狗子肯定的回着。

宜宣卻說道:“不是你裝錯了位置,而是之前就有人裝錯,你不過是讓它們恢複原位罷了。”

二狗聞言突然恍然大悟,他說怎麽牌子掉的位置那麽奇怪?現在想來必是之前就掉了一次,卻被人裝錯了位置,後來又掉了他按照正确的順序裝了回去。而馬掌櫃要的米分兩天裝,必然有對有錯混在一起了。

這功夫賴大不知道被從哪裏翻了出來,帶着眼屎一臉沒睡醒的樣子就進來了。宜宣見了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知道你家裏發生什麽大事,竟然連臉都沒空洗了?”

來得這一路他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大概經過,眼下見二爺動怒忙點頭哈腰的回道:“小人因爲家事耽誤了鋪子裏的正事,還請二爺責罰!”

“好!”宜宣盯着他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回家安心辦家裏事了,去賬房結算工錢。另外把這五擔米的差價算清楚,照價賠償!”

“啊?二爺高擡貴手啊!”他本想以退爲進,沒想到竟被炒了鱿魚,還讓他賠償損失。一等米和三等米之間一擔就差五兩銀子,五擔就是二十五兩。平日裏他賺得銀子都胡吃海喝了,哪裏有錢賠?況且若是丢了這份差事,他還不得去喝西北風?哪裏還能有這樣清閑的事做,不過在屋子裏一坐,進貨出貨擱個眼睛記個帳。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帶着哭腔央求着,“二爺就饒了小人這一次,下回我再也不敢偷懶了!”

“你還知道是因爲自己偷懶才惹出這場風波?”宜宣立着眼睛說道,“林家字号不養白吃飯的人,更不會留你這種做事馬馬虎虎不用心的夥計!”

王掌櫃打外面進來,一頭的大汗估計是得了信跑來的。他見了眼前的情形心裏忽閃一下,看來自個的侄兒是保不住了,就連他能不能留下來都是未知。

果然,宜宣見了他問道:“按照規矩但凡出庫的米都要掌櫃親自查驗,不知道馬掌櫃定的五擔米你可查了?”

他頭上的汗越發多起來,知道凡事瞞不過二爺,遲疑了一下回道:“我隻問了賴大一句可看仔細,并未親眼查驗。”

“好!”宜宣的語氣冷冽起來,“王掌櫃到賬房那邊等着我,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過去。”

王掌櫃聞言頓時雙腿一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他手腳不幹淨,瞞着賬房動了些手腳,他自認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眼下聽二爺的語氣,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已經知道自己做得龌龊事了。

“唉!”宜宣瞧了他一眼歎口氣,“王掌櫃來鋪子裏五年,一直兢兢業業沒出過什麽大錯。我知道你是因爲兒子好賭成性,想要幫他還賭債才手腳不幹淨。原本我想念在你沒有功勞有苦勞,再看在你一片父母愚癡的份上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以年事已高爲由讓你回家養老。可惜你卻得寸進尺,竟然利用你這個傻瓜侄子在米上面做文章,毀我鋪子清譽實屬難恕!”

衆人聽了皆是一愣,賴大也一臉發懵的瞧着自個叔父。宜浩面上沒表現,心裏卻驚訝極了。他不知道二哥是如何知道這些事,看來他需要學習的東西還遠遠不夠。

王掌櫃癱在地上連狡辯的力氣都沒有,他半輩子清清白白做人,沒想到爲了混賬兒子毀于一旦。

宜宣可憐的看了他一眼,命小厮把他架出去。看來他的推測沒有錯,王掌櫃就是碩鼠!主雇一場,他也不想做的太絕,既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準備放王掌櫃一馬。

衆人在愚笨看見眼前的情形也明白了幾分,賴大更是面如灰土。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叔父竟然會利用自己偷梁換柱。

處理完叔侄二人,宜宣瞧了一眼二狗說道:“往後這倉庫就由你看管,記住你剛剛說的話,一切都要照規矩來,誰都不能例外!”

二狗聞言先是一驚,随後将忙高興地道謝,那個罵二狗裝蒜的小厮一臉讪讪的表情。莫欺少年窮,真不知道誰什麽時候會走好運!

王掌櫃被辭退,宜宣就讓宜浩暫時代管,等有了合适的人選再說。他則帶着禮品和幾個夥計去了馬掌櫃的鋪子,進去便誠懇的道歉。

馬掌櫃見狀受寵若驚,表示自己的态度也有問題,以後會繼續合作。這件事最終被圓滿解決,等到宜宣往侯府回轉已經是天黑了。

還沒走到二門跟前,就見一個小丫頭探頭探腦轉身就跑,他停住瞧了身後的小厮一眼,“二奶奶賞了你多少銀子?”

“啊?二爺英明,奴才不是爲了銀子!隻是想着二奶奶擔心二爺,想要第一時間把二爺的消息回禀給二奶奶。”那小厮是宜宣的長随,多少摸到些主子的脾氣。他覺得主子并沒有生氣,便壯着膽子回着。

果然,他聽了并未發火,問道:“依你看二奶奶擔心爺?”

“不擔心能巴巴的讓丫頭追出來嗎?”小厮趕忙回着,還偷偷擡眼瞟了宜宣一眼。

他聞言心中一喜,面上卻沒有表露,低聲喝道:“你是爺的人還敢偷偷用爺的消息換銀子花!還不快點滾回去,難不成還要進二門跟你的二奶奶繼續要賞錢?”

“奴才這就滾!”那小厮一溜煙跑了,一邊跑一邊摸着懷裏的荷包得意。

宜宣進了二門直奔臨風,進了院子瞧見上房亮着燈,心中一暖。青玉出來挑簾子,笑着喊了聲二爺,他進去便覺暖香撲臉。

若溪見到他進來迎過去,并未詢問他鋪子裏的事,隻是淡淡的問道:“二爺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洗?”

“爺要洗澡,你幫爺擦背!”他見若溪還是那副冷淡疏離的模樣,真有些懷疑她從小厮那裏打聽自己消息的動機。

若溪聽了一怔,随即臉上升起兩朵紅雲。她吩咐丫頭準備洗澡水,看見宜宣進去猶豫了半晌還是沒有跟進去。

“怎麽還不進來侍候?”他的聲音裏透着不滿。

桂園見狀把她推到淨室門口,然後帶着丫頭們下去了,臨出去還把門關緊。

若溪硬着頭皮走進去,不敢擡眼看隻低着頭蹭到浴桶邊上。

“幫我擦背。”他的聲音溫和起來,也不自稱“爺”了。

這個人真是喜怒無常,若溪聽了在心裏暗暗想着。她瞥了一眼木桶,看見光潔的後背,一條毛巾就搭在他的後背上。她讓自己的視線隻停留在毛巾上,小心翼翼的舀起來遲疑了一下開始幫他擦背。

“你說過,想要你的心就用身體和心去交換!我從未試過這種交換,所以想要試試。可是當我在你面前袒露身體時,你卻連看的勇氣都沒有!”他突然轉過身。

若溪吓得花容失色,立即尖叫起來。一隻大手伸過來捂住她的嘴巴,耳邊響起戲谑的聲音,“這個時候應該是要閉上眼睛,而不是張大嘴巴!”

若溪聞言趕忙閉上眼睛,感覺到他的手離開。

“暴露狂!”她咬着牙罵道,一向淡定從容的她竟然有種想要罵人的沖動。他看起來冷淡穩重,怎麽還有如此輕狂的一面?

“很好,既然你想要别人的真心,就該用真性情去相處。”他竟笑了,“我們說好了,私下相處時不要把自己包裹住,試着相互坦誠,相互靠近。”

“坦誠不是要脫光光吧?拜托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跟我說話!”若溪扭過頭去說道。

她身後響起一聲悶笑,随後是他從浴桶裏出來穿衣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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