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很快便送了聘禮過來,婚事就定在下個月。若靈開始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準備嫁妝,心情既忐忑又期待。
若溪抽空過去瞧她,見她正在繡肚兜。她見了若溪忙把手裏的肚兜往身後藏,臉上飛起兩朵紅暈。
“六姐姐藏了什麽好物件?”若溪笑着搶過去,見到上面繡着兩隻交頸的鴛鴦,笑着說道,“做工精良繡得活靈活現,若是六姐夫見了不知道要如何誇贊呢?”
“好個不正經的丫頭,大姑娘家什麽都敢說!”她臊得臉發燒,趕忙過去搶。
若溪不肯輕易還她,兩個人在屋子裏追逐起來,跑累了便雙雙倒在床上邊笑邊喘粗氣。
“九妹妹,我都聽姨娘說了。”若靈喘口氣說着,“不管往後我能不能過好日子,我都該謝謝你。下個月我就要出嫁,唯一放心不在的就是姨娘,求你多護着姨娘些。”說罷眼睛泛紅。
若溪見狀忙回道:“你放心,隻有我有一分力便不會讓姨娘受氣。我托大嫂子打聽過了,陳家少爺生得周正爲人忠厚,每日在府裏苦讀從不到外面花天酒地。讀人本就清高,定不會做下作事,你隻以禮相待凡事照規矩來,他定會敬着你。但凡夫妻,有了尊敬便是好的開始。
你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性子最随和不過,時間長了他知道你的爲人就會越發的親近。我聽說你那個婆婆是最老實心善,在妯娌當中名聲最好,奶娘婆婆在世時獨喜歡她。陳家少爺上有兄長已經成家,兩個小姑都嫁了人。你們一成親便分出去單過,什麽啰嗦都沒有,這是明擺着省心享福的日子!”
“我真是擔心婆婆把我們分出去單過。”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從來沒管過家,又沒有九妹妹的手段,怕是要手忙腳亂惹出笑話來。”
若溪聽了笑起來,“剛剛還說我不正經,還沒過門‘婆婆’二字就叫得這般順口,還滿心想着嫁過去以後的事了。”
“人家跟你說說心裏話,你倒隻笑話我。”她聞言耳朵根子都紅了,粉頸低垂竟比往常更添了幾分礀色。
這人不管長相如何,有個好氣色便看着精神。若靈雖不及鮑姨娘五分顔色,不過五官标緻有一種文靜之美。
若溪見她說得都是掏心窩子話便不再玩笑,一本正經的回道:“其實這當家主母很容易,有個訣竅你要不要聽?”
“九妹妹快說!”她聞言眼睛一亮,忙急切的問着。
若溪又笑起來,“管事媳婦回事不要緊接着就吱聲,瞧見她們局促不安就問‘可有舊例能尋’,又或者裝作不高興的樣子責問‘你們都是伶俐人,長着伶俐心,作出的事可沒那麽伶俐,明個兒做好了再過來見我。’保管那些媳婦見了你乖乖的,凡事不用你舀主意便辦得穩妥。”
她一邊說一邊學着三太太的腔調,聽得若靈忍不住笑起來。不過細想她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在裏面。
若靈又問道:“這一招倒能用,不過也不能總是這一招啊。”
“賞罰分明,恩威并施,以身作則!”她言簡意赅的回着。
若靈聞言細細琢磨起來,片刻方說道:“妹妹說的這十二個字看似簡單做起來卻難,我會慢慢用心體會。常聽姨娘說妹妹是七竅玲珑心,如今見了果不其然。日後妹妹若是當家,必不會輸太太!”
“巧者勞而知者憂,無能者無所求!”她輕聲念着《莊子》裏的一句話,“我本是無德無才之人,隻求無風無浪平靜過一生足矣!”
若靈笑着說道:“妹妹若是無德無才,那我就是根木頭,不過荼毒了‘大家閨秀’四個字罷了。今年正月初五,祖母帶着咱們去廟裏上香,妹妹不是抽了一支上上簽嗎?‘繞廊紫藤架,夾砌紅藥欄。攀枝摘櫻桃,帶花移牡丹。’這分明是大富大貴的兆頭,妹妹以後恐怕要做诰命,到時候我這個姐姐要跟着借光了。”
“平日裏不見你巧嘴,如今要嫁好人家連嘴巴都像抹了蜜。”她忍不住又取笑若靈。
兩個人正說笑着,卻見鮑姨娘臉色難看的走了進來,若靈見了忙詢問緣由。
鮑姨娘吩咐玉到外面守着,這才說道:“陳家送過來的聘禮裏有一匹翠毛錦,我想舀出來讓靈兒給婆家人做衣裳。誰知道剛剛去跟太太回禀,太太竟給了我一匹雲錦,說是動用聘禮顯得咱們家太過寒酸。雖說這雲錦也很貴重,不過到底抵不上一匹千金的翠毛錦。”
“用雲錦做也成,反正聘禮要随着嫁妝帶回去。”若靈雖不太明白婚喪嫁娶的規矩,不過見若影、若妍二人都是把聘禮原方不動的帶到婆家又添上嫁妝。
鮑姨娘聽了眼神一閃,若溪心思轉得快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擔憂。三太太這般護着若靈的聘禮,不讓人去庫裏翻找,莫非是這裏面有什麽貓膩?
她和鮑姨娘對視了一眼,說道:“太太這個說辭挑不出毛病,若是執意查看聘禮恐抓不住人家把柄反而被反将一軍。”
“可是我這心裏始終不能踏實,記得八姑娘動用聘禮裏的鴛鴦錦時太太可沒這般說辭,怎麽到了靈兒這裏便改了?這聘禮單子上清清楚楚寫着上等紫檀木家具一套,可怎麽樣才算是上等?類似這樣的物件不在少數,若是等靈兒嫁過去擡到婆家才被人看出不妥,婆家人該怎麽想靈兒?她往後的日子豈不是要處處低人一頭!”鮑姨娘生怕三太太在聘禮上做文章,到時候婆家人看不起若靈給她臉色瞧。
若靈聽罷秀眉微蹙,在她看來太太不會在聘禮上搞鬼,這裏裏外外有多少雙眼睛瞧着呢。不過鮑姨娘從來都不是草木皆兵之人,她應該是摸着什麽風聲了。
“姨娘可是發現了什麽?”若溪盯着鮑姨娘問道。
“我要是抓住什麽把柄就好了。”鮑姨娘皺着眉頭,“廚房的焦婆子跟我好,她偷偷告訴我,昨天夜裏瞧見吳嫂子帶人往庫房去了。黑不隆冬她也不敢太靠前,模模糊糊看見她們似乎在擡東西。”
若溪聞言心下一動,一個念頭在腦中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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