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天宇就在一旁看着,他發現,自來水的龍頭開着,那水嘩嘩的流下來,沖擊在池子裏的冷面上。對于讓家把冷面放在池子裏,紀天宇倒是沒有什麽反感,畢竟人家那麽一大盆的面,不用池子用盆,上哪找那麽大的盆去?
别說什麽衛生不衛生的,換了誰去當那個老闆,也都會那麽做。轵要把池子洗刷幹淨了,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了。
可接下來看到的,卻是讓紀天宇從那以後,對冷面就存了心理陰影了。
店員在廚房裏,因爲水多,所以都是穿的水靴,可大夏天的,穿涼鞋都會覺得腳丫子出汗,更何況是密不透風的水靴?
可能是覺得腳癢,那店員就單腳站在地上,一隻腳從水靴裏抽了出來,然後用手在腳丫子裏撓了幾下子,大概是感覺舒服了,把腳又放回了靴子裏。
紀天宇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那隻腳還冒着鮮騰騰的熱氣!那都不算什麽,而那個剛摳過腳丫子的店員,直接上手,就把池子裏的冷面撈了起來,随手翻了翻,讓水把面沖得更透一點。
接下來那個丫員把冷面分成份,裝到塑料袋裏,再把各種料汁全部裝好,交給紀天宇時,紀天宇好半天沒伸出手去。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最愛吃的冷面,竟然是這樣被做出來的。
或許以前,他們就是這麽做的,上完廁所不洗手就直接動手做活,或者是感冒打噴嚏時,連頭都不轉,直接把口水噴到飯食裏。又或者會有哪個頑皮的店員,在看到哪個客人覺得氣場不對時,會把自己的口水也加到對方的食物裏面的。
是的,這些都有可能存在的。但那畢竟不是紀天宇親眼看到的,這可是親眼看到了,他是在摳完腳丫子後,就去拿冷面的!
這冷面伴着豬腳的味道,是不是會更好吃?
好不好吃紀天宇是不知道了,因爲他連錢都沒要求對方退給他,直接就跑出了那家店,從此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吃過冷面。
但現在,他對小女孩的視角,看着這個孩子,打開了兼袋看到了裏面的冷面後,高興的輕叫了一聲。紀天宇能明白,在餓極了的時候,看到了吃的,激動是免不了的。
可當紀天宇看到冷面袋子裏的東西時,紀天宇感覺到了惡心。他想要讓小女孩不要吃。可他能通過女孩的眼睛看外面的事物,他能感覺到女孩的每一個念頭,但他卻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女孩。
小女孩,伸出黑黢黢的手,把冷面湯裏的那個長條透明的袋子拎了出來,然後就用自己的小黑手,撈起了剩餘的冷面,塞到了嘴裏。
那一刻,紀天宇的心酸了,也疼了!
他知道那個被女孩拎出去扔到一旁的東西是什麽玩意,他也知道裏面的渾濁的液體又是什麽東西!
可小女孩不知道,以她的年紀,還接觸不到那種大人的生活用品。
所以,她吃得很開心。紀天宇卻是覺得自己的胃都在翻騰。
他真的想知道,這個孩子是真的存在,還是他的臆想?如果是真的存在,那她在哪裏!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怎麽要忍受那樣的生活?
這個社會不是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嗎?爲什麽還有一個本應該是坐在寬敞的教室裏,上學讀書睥孩子,卻要在垃圾堆裏讨生活?
撿着那些被各種髒污物品污染的能回收利用的廢品,在垃圾堆裏,在蒼蠅的圍繞中,吃下那種帶着作料的冷面?
紀天宇覺得,他那時扔下的那一袋冷面,與女孩現在吃的比起來,真的是太幹淨了!
在饑餓面前,什麽衛生都是扯淡。這是紀天宇腦海裏閃過的一個清晰的念頭。
紀天宇很想知道,女孩的心裏,知道不知道這面是不幹淨的?那麽多髒東西吃下肚是會得病的!
或許是紀天宇的這個想法太過強烈了,真的傳達到了女孩的腦海裏。紀天宇聽到了女孩的回答。
這東西髒嗎?它不是吃的東西嗎?能填飽肚子的東西是髒的嗎?
是啊,這東西髒嗎?這東西髒嗎?
這個問題在紀天宇的腦海裏不斷的回想着,攪得紀天宇眉頭都皺了起來。
髒不髒?媽,個蛋的,怎麽不髒,那玩意本來就是埋汰的。在垃圾堆裏的東西還能不埋汰嗎?
這個念頭過去,紀天宇的腦海平靜了下來。
什麽是髒?餓得人即将死掉的時候,吃的東西是救命的!
在一些探險者的生命中,都或許會有過這樣的經曆,在沒有儲物的情況下,要怎麽活下去?
儲物可以餓上三天,可水卻是斷不了。水若是斷了,人就死得快了。
所以,在沒有水的情況下,自己的尿就是救命的聖水!
尿髒不髒?肯定是髒的!若是哪一個人上完廁所沒有洗手,那得有多埋汰?
可在沒有任何儲物的情況下,尿都不能灑出一滴。那個時候,還會有人嫌髒嗎?
紀天宇想起來,他曾聽過一個故事,那是唐朝的時候的事,一個名叫元曉的法師,從高麗來唐朝,一天晚上走路時,感覺很是口渴,看到旁邊有一汪水,便捧起喝了幾口,甚覺甘甜。
可第二天,他才發現,他喝的那水是屍水,不覺一陣惡心。
這樣的經曆,讓元曉法師頓悟。虧法唯心!萬物沒有美醜,善惡,是人心的原因,讓它們有了不别的分别。
紀天宇隻覺得自己的靈台一陣清明。腦海裏似乎也多了一些什麽東西。
萬法唯心!
空明!這是紀天宇現在的唯一感受。
那個女孩在紀天宇的腦海裏消失了,同時再也沒有出現那些莫名其妙有畫面。
紀天宇閉着眼睛,思想放空。一時間竟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哥,怎麽還睡着了?”岑寒凝發現紀天宇閉着眼睛。
“不要動,主子這應該是有所明悟!”金堂忙攔下了岑寒凝,不讓她去碰紀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