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卡門，你剛才去哪了？”
“是啊，我們找了你好久。”
街道上，兩個穿着吊帶褲的少年，離老遠對卡門喊道。
卡門深吸兩口氣，平整了一下呼吸，強顔歡笑的走上去，道：“大鼻子費爾，将他的房子賣給了别人，你們有沒有聽到風聲？這個新來的有錢佬是從哪來的，他是幹什麽的？”
“不清楚，聽說這家夥很有錢，費爾的房子可不便宜，起碼要幾千美金。”
兩個穿吊帶褲的少年，看上去比卡門還要大一些，差不多有十六七的樣子。
不過他們兩個，明顯是卡門的跟班，看到卡門過來就從兩邊圍了上去，一左一右跟在了卡門身後。
“卡門，那個有錢佬得罪你了？”看着卡門的臉色，一名跟班開口問道。
卡門即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對開口的跟班招招手，小聲道：“巴克，去查查他的底細，越詳細越好。”
巴克一臉爲難，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卡門，我們不得罪有錢佬，這個規矩可是你說的，他到底怎麽得罪你了，你可别沖動啊。”
“卡門，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對那些窮鬼下手，巡警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得罪有錢人，事情可就沒那麽簡單了。”另一個叫湯姆的跟班，也怕卡門會幹傻事。
卡門不怒反笑，拉着二人的衣領湊近自己，認真說道：“我要是沖動的人，就不會讓你們去調查了，去吧，我的朋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就是想知道他的底細。”
“那好吧，我這就去。”巴克松了口氣，向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目送巴克遠去，卡門舔了舔嘴唇。
當知道那個男人，在他走後繼續偷窺伯蒂時，他真想沖進去給他幾刀。
不過，這個沖動被他壓住了，因爲他知道這是個有錢人爲所欲爲的社會，像他這樣的小混混，要是敢打富裕階層的主意，西沙貝爾市的警長們，絕對不介意吊死他。
卡門知道自己不能沖動，同樣在壓下沖動之後，他又有了另一個想法。
一個外來的，攜帶巨款，無親無故的富人，讓他離的老遠就聞到了鈔票的味道。
隻要确定他在西沙貝爾沒有關系，卡門覺得自己有上百種辦法，能在不驚動警長的情況下，從這個人身上弄點錢花花，這比打他一頓更讓人舒服。
“卡門，貓頭鷹酒吧的老闆，讓我們幫他收債回來，一個叫亨利的鞋匠，在他那借了五美金，如果我們能幫他把錢要回來，承諾會給我們一美金作爲好處。”
等到巴克離去，叫做湯姆的跟班，說出了他們來找卡門的原因。
卡門目光微亮，現在一個熟練工，在工廠工作一個月也賺不到一美金，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一大筆錢了。
“那還等什麽，走吧，我們去找亨利談談。”卡門一邊說着，一邊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因爲穿的久了，他的鞋子已經露出了腳趾，正好可以去換一雙新鞋。
“卡門，我媽媽跟我說，她打算送我弟弟去學記賬。”
“這是好事啊，聽說記賬員是坐辦公室的，隻要能學出來，以後就是體面人了。”
“是好事，不過人家有要求，想學記賬必須有自己的鋼筆，記賬本，還有一身得體的衣服，另外還要三塊錢當做培訓費，我家拿不出這筆錢來。”
“包在我身上，我保證一個月内，就能讓你的弟弟去上學。”
一路走，卡門一路與湯姆交談，大哥風範顯露無疑。
看着興高采烈的湯姆，卡門并沒有說自己也沒錢，因爲他知道自己不能那麽說，要不然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隻是在暗地裏，卡門卻沒有那麽自信。
要知道，現在是大蕭條時期，商店關門，工廠倒閉，普通工人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五個月才能攢夠這筆錢。
他默默地計算了一下，自己大概還有六十美分的存款，再算上這次收賬得到了一美金，還差140美分的窟窿無法堵上。
“卡門，就是這裏，這就是亨利鞋店。”
一路來到貧民窟，湯姆指着一家門上挂着臭鞋，破破爛爛的商店開口道。
卡門壓下對金錢的苦惱，站在外面打量了一會。
透過鞋店的玻璃窗往裏面看，鞋店的貨架上擺放着幾雙成品皮鞋，更多的則是修修補補的破爛鞋。
有錢人對皮鞋的要求很高，打補丁的皮鞋他們是不會穿的，如果不賞賜給下人的話，通常都會出售給這些鞋店。
鞋店中的鞋匠，将皮鞋修修補補，便能擺在貨架上再次出售，這種二次出售的廉價皮鞋，一直是窮人的最愛。
“進去看看。”
卡門對湯姆點點頭，說着的同時，将用鐵片打磨成的匕首，不動聲色的收進了袖子裏。
湯姆有樣學樣，在褲腿上摸索一會，摸出了一根筷子長，一頭打磨成尖刺的鐵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推門。
至于爲什麽他們不買幾把匕首，答案很簡單，真正的匕首是要花錢的，他們可沒有這個閑錢。
咔嚓...
湯姆背負着右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迎面便是一股撲鼻的惡臭，各種腳臭味彙聚在通風很差的店鋪内，有種讓人作嘔的沖動。
湯姆與卡門都是貧民區長大的孩子，對這種惡臭有極強的忍耐力，可一時間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恨不得将鼻子放在家裏。
“誰呀？”
透過兩排貨架，隐約間可以看到一個中年人，正在貨架後面修理皮鞋。
卡門圍着貨架轉了一圈，看到沒什麽人之後，主動開口道：“你是鞋店的老闆亨利先生嗎？”
“是我，你們要幹什麽，修鞋還是買鞋？”
看到有客人來了，圍着圍裙的亨利走了出來，他一邊縫補着手上的一隻靴子，一邊低頭看向二人的腳：“哎呀，你們的鞋都破成這樣了，我看你們也不用修了，直接買一雙新鞋吧。我這裏有七成新的皮鞋，隻有一個補丁，是個在報社上班的老爺賣給我的，50美分賣給你們怎麽樣？”
在這個年頭中，皮鞋是絕對的奢侈品，一雙好皮鞋通常在一美金以上，就算普通的也要七八十美分。
隻可惜，亨利想錯了卡門二人的來曆，聽到鞋店老闆承認自己是亨利之後，卡門與湯姆瞬間動了。
“别動！”
湯姆舉着鐵刺，抵在亨利的肚子上：“你不想我在你的肚子上，留下一個大洞吧？”
“亨利先生，你最好聽他的，他這個人有點狂躁，發起狂來要三個獸醫才按得住。”卡門站在一旁，把玩着鐵片打磨成的匕首，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
隻動窮人，不碰富人，這是卡門一夥的規矩。
因爲窮人很窮，沒什麽油水，他們的事警察是不喜歡管。
很顯然，守着個小店鋪，給人修鞋爲生的亨利，隻能算窮人中比較富裕的一員，還算不上富裕階層，絕對沒有錢去賄賂警長。
“我沒有得罪你們吧，這條街是安德斯先生罩着的，我每個月都交保護費，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亨利靠在牆上，一動不敢動，無助的就像個小女孩。
“别拿安德斯先生吓我，我們可不是來勒索你的。”
卡門用匕首敲打着貨架，一步步走到亨利身邊，用匕首在他脖子上比劃着：“你在貓頭鷹酒館欠了五美金，現在酒館老闆委托我，将這筆錢拿回去，這筆錢你不會想賴掉吧？”
“你們是收賬的啊！哎呀，我想起來，這個錢我早就想還，就是這幾天比較忙，一直沒能騰出時間來。兩位大哥别沖動，錢就在箱子裏，你們自己那吧。”
亨利一臉肉疼，看了眼放錢的箱子，服軟道：“錢都在箱子裏，絕對夠五美金了。”
“算你識相！”
卡門給湯姆使了個眼色，一邊讓湯姆控制亨利，一邊快走幾步拉開了錢箱。
在這個時代中，銀行儲蓄剛剛興起，很多人都喜歡将錢藏在家裏，并不是特别信任銀行。
一拉開錢箱，卡門就發現裏面零零整整，少說有七八美金那麽多。
一塊，兩塊，三塊...
卡門仔細的輕點着，很快數出五美金裝在兜裏。
而就在他想要離開時，他突然又想到湯姆的弟弟要去學記賬，自己還差140美金的窟窿堵不上。
“媽的！”卡門低罵一聲，又在錢箱裏抓了兩把，這才對湯姆點點頭。
“滾！”湯姆一把将亨利推開，跟随着卡門摔門而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亨利趕緊去看錢箱，當發現錢箱裏面的錢，少的不止是五美金之後，有怒吼從鞋店中傳來：“你們這是搶劫，我要到安德斯先生那裏告你們，安德斯先生會爲我主持公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