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越深,冰寒越重。張雲就如同陡然掉入了寶庫的大盜,很有點喜不自勝的瘋狂。四條鬼龍的分進合擊對張雲構成的威脅越來越小,因爲他體内的經絡和那處重新構造而成的丹田正變得越發穩定。
大概是這輩子頭一覺得這等足以凍徹岩石的寒冷是好東西,漆黑的河水中,體息不潰反而源源自生的張雲開始借四頭鬼龍之勢去用心體會源自那本《一無神劍譜》的奧妙。
“行墨”是詭兵門近十年來“非戰”機巧的上乘佳作。行署以上佳生宣另加了詭兵門秘料制成韌性極佳的紙張,外附混金鉑片增其強度,再以内藏機括的小軸内收藏起,最适攜帶保存。
峨嵋山上,第四處玄冰潭所屬“天眼”被成功找到,張梅剛開始在手中的“行墨”上畫下這處地理形态,就感覺到有人從遠處望向自己的方向。
“有人盯上咱們了,進度得快些。”張梅迅速将行墨收起插回腰間,舉起手中周天混地儀開始迅速計算起下一處天眼的具體位置,同時進一步确認師父所下的那條地下河可能的流向。
顧琳二話不說将背上的武巧兒交給輪替至殿後的張圓,自己則來到最前方按着張梅指出的方向迅速前進。
這四個姑娘自從離開玄冰潭洞口就開始了這種輪替式的前進。打頭的負責按張梅指出的方向領路,居中的負責觀察周遭安全情況,殿後的背着沒可能憑自己腳力跟上其他三人的武巧兒跟上。
追兵的突然出現讓四人不得不加速前行并且要開始隐匿身形。好在張圓和張梅深谙隐匿之道,在張梅的指點之下顧琳自己跑着跑着都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迷了路,可明明前一刻她才聽過張梅的指示,也确确實實是按照對方的指示去做的。
“這是詭兵門的奇門手段,琳琳不要多想,走走就習慣了。”張梅當然能看出顧琳的疑惑。要知道當年學這些的時候師姐幾乎天天都要被師父收拾得凄凄慘慘,最後更是被師父幹幹脆脆一腳蹬出了門去告訴她還是别學的好。
果然張圓嘿嘿笑道:“琳琳啊,你可不知道我們小梅子号稱師父翻版,凡與詭異奇能涉及無所不通,就算是武功都要高我這當師姐的一線,不服不行喲!”随即這個心寬至極的姑娘輕輕一拍背後背着的武巧兒翹挺的臀部又是嘿嘿一笑,隻是這一次笑得很有些街頭調戲良家婦女的小流氓風範:“剛才背過一次都沒注意到,巧兒你這屁股實在太過分了!”
武巧兒原本還因爲自己是個拖油瓶深感内疚,此時卻被張圓這完全出人意料的一拍鬧了個滿面通紅,恨不能趕緊跳下來找個地方躲躲降降溫。
顧琳不傻,張梅更是被張圓形容爲聰明得無法無天,兩個姑娘當然知道張圓這是給武巧兒放松用的。三行一背很快找到了第五處天眼。張梅很興奮地在這處天眼邊上哼起了小調,因爲這第五處天眼的位置很好,好到在張梅的“小天衍推算”之下居然得出了一條相當清晰的地下水流脈絡。
“沿着這條線走,再能找到三、四處天眼,我就一定能算出師父可能出現的方位!”張梅興奮地握緊了手中的“行墨”往腰間一揣收好,剛要示意顧琳跟自己輪換,卻突然折下手邊細枝以甩手箭的手法斜擲而出。
“撤入密林!”張梅甩手瞬間便已開口,顧琳與張圓反應迅速,雙雙縱身而起往那天眼後方樹木茂密處沖去。
那根飛去的細枝被人一拳震得粉碎,細小的碎片甚至在強勁拳風的作用下倒飛而回變成了更爲淩厲的暗器撲向張梅。
張梅甩手箭本就是迫敵現身的手段,此時他已然拔劍在手,一記清風劍飄忽而起,刹那将那飛至身前身周的所有細碎暗器全都輕巧撥落在地。她自己更是借對手這一沖之力倒飄而起,倏忽退出了數丈,硬是叫那借勢沖上的偷襲者沒能拉近了距離。
偷襲未成的劉闖非但沒有意外,反而是一臉意料之中的開心笑容。他被父親嚴令不得與比自己雖大的對手動手過招,凡有性命之憂的戰鬥必須能退則退。是以自從出師回歸五水幫以來,實際除了在那場空前的暴雨中對付那對夫妻劍客,劉闖實際上從來沒有一次爽快的戰鬥。
“打赢我就放你們離開!”劉闖可不想放過這次很可能會極具樂趣的戰鬥機會,更何況對手還是幾個各具特色的大小美人。
張圓頭也不回就是一把鐵蓮子,顧琳也是五枚梭镖送上,倒是殿後退去的張梅手中劍尖始終保持指向緊随而來的劉闖不敢大意。真正接敵之後,張梅已經知道了這劉闖的實力不俗,單把顧琳或者張圓拿出來都完全不是此人對手。
既然打不過,那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逃!
打定了主意的四人越退越快,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便脫出了正在形成的包圍圈子開始向着張梅指過的方向以極難察覺的細小弧度彎轉沖去。
劉闖倒是不在乎這幾個女子脫出了包圍,畢竟他還是很清楚自己那些手下以士卒看待雖然實力超群,但若是扔到山上對付這些江湖人物,卻還是差了許多,至少在人數不能形成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想要圍堵是一件非常難以完成的事。
沒關系,就算隻有少爺我能追上又如何?劉闖正想着要如何才能一舉攔下四人并且強迫她們與自己動手開打,卻突然看清了顧琳的臉頰。
“呦呵,這不是那對夫妻劍客的同伴麽?哦,不對不對,我說錯了,應該是那對夫妻的女兒吧?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不是還活着?不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我的手上?”
劉闖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并不大,卻如同丢出了一道道霹靂雷霆,重重砸在了顧琳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