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這廂夾馬前行,便看到顧大手人一閃出現在前面,就如那牽馬小厮一般行在張雲馬前。
“我不是說了咱們所行不同,不如就此分開?”張雲的聲音中多了些不耐。
“恩公,蜀道難其中有一天就是這近路便隻有一條,少說也要再走四十裏才有岔道,就讓大手爲你再牽一段馬吧。”顧大手說完憨聲一笑,又朝後面招了招手讓妻女和武巧兒快些跟上。
張雲有些窩火,卻又清楚自己這火似乎不太應該。顧大手表現得很真實,很憨厚,一個報恩者的态度淋漓盡緻。不論從何種意義上說張雲都不應該發火或者甩手離開,但正因爲他是張雲,是那個牽連太多的張雲,失憶的張雲,丹田全毀的無能的張雲。
一旦信錯認錯,就不僅僅隻會是他張雲一人身陷不複之地,會受到牽連的人數不勝數。已經不止一人因爲自己而死,也許今後還會有更多的人因爲自己而死,但至少可以通過懷疑和計算,減少一個兩個甚至是更多的死亡。
張雲不想再有人因爲他而死,尤其是在他除了動腦之外無可挽回的情況下。那種無力感張雲不想再經曆,他并不會後悔想起那些記憶,但這不代表他願意繼續“體驗”下去。
一路不再言語,顧大手做了一個很好的馬夫。武巧兒有了顧琳的陪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孤單,顧琳也同樣是多了一個姐姐一樣的玩伴。
算不上安靜的隊伍很快來到了顧大手提及的原顧家村所在,這裏隻有一片廢墟,一切都保持着十多年前的模樣,當然,這要加上時間和風雨帶來的變更。
“恩公,請原諒我的冒昧。有個問題想要問一問。”
進入顧家村後,顧大手的妻女帶着武巧兒去看他們原來的住所,于是就隻剩下了張雲和顧大手二人,一路沉默的顧大手總算有機會提出自己的問題。
“恩公可是因爲失去武功擔心自己被我欺騙?”不得不說顧大手的問題雖然并不算精準,卻也問到了點上。
張雲的臉上沒有産生更多的變化,他身邊沒有易劍,沒有唐洛然和李月憐,沒有那個能一眼看穿所有謊言的至善和尚,更沒有上官靈他們的陪伴。失去的記憶讓他無法做出精确的計算,所以對于顧大手的話最終也隻能選擇沉默。
“恩公放心,顧大手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今日起但凡恩公有所差遣,水裏火裏皆無猶豫!我們一家畢竟是從這巴蜀之地走出去的,對這裏再熟悉不過,不如就由恩公指揮,我顧家做向導,陪恩公走過這巴蜀之路可好?”
張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顧大手的話,他并非完全不相信這個憨直的男人,但同樣的出于信任的方面,張雲也無法同意讓有妻有女的顧大手陪着自己去冒險,那與謀殺何異?
“今天休息,明天你們祭你們的祖,後天繼續向西,向西北走最安全的小路穿過去。”張雲說完之後徑直往一處還算完整的房屋走去,“我睡這間。”
紀全恩大概從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有一個機會抓到一位天陰教夢寐以求的仙人境高手,當然,依然隻是有機會,不過即便隻是一次機會也讓紀全恩燒香磕頭把自己的祖宗謝了個遍。
連續五名探子送回的消息完全一緻,有一隊人馬進了顧家村的廢墟,其中有人一與張雲的畫像非常相似。而數日之前派去蜀道入口處攔路檢查的隊伍被人全部廢了本事扔在原地,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張雲在高手的護衛下進入了巴蜀地區。
這裏是響糧軍和五水軍的地盤,是承天地除虜會勢力最爲強大的地方。有承天地除虜會的強力支持,再把五水幫的劉五水拖上一起幹,紀全恩真想不出面對一個隻有一個護衛而且自己武功全失的張雲,還有什麽理由失手。
紀全恩立刻召來了劉娥,他拉着這位名義上的二當家,實際上已經是自己的賢内助的女人鄭重說道:“我們安排的暗哨有成果了。你現在就去五水幫,隻要代價不是把你自己或者我響糧寨都交出去,什麽都可以給,務必讓他劉五水配合我響糧軍拿下張雲,告訴他這個是潑天的大功一件!”
劉娥初時還聽得一頭霧水,直到聽見最後提到“拿下張雲”時終于兩眼迸出光來。她知道自己男人對于功勞的渴望到了什麽樣的程度,而“張雲”無異于一件天賜的大禮,大到隻要拿下,哪怕是與五水幫合作拿下,也足夠響糧寨未來幾年甚至十幾幾十年都能在承天地除虜會中揚着頭走路!
“放心,我一定說服劉五水!”劉娥不再多言,立刻領命而去。
紀全恩站起身來看着外面漸漸積累的烏雲,心道:今夜會有一場大雨,可不就是天賜的良機!?
天色漸漸暗下,就如同顧大手說的一樣,一場瓢潑也似的大雨滂沱而下。
轟鳴的雨聲遮蓋了天地間所有的雜音,反而給張雲帶來了難得的安甯。雨幕遮蔽着天地,雨聲覆蓋了所有,張雲安靜地坐着,手中捧着那本原是他現在的狀态絕不應該看的《一無神劍譜》。
有再一再二,那麽有再三再四也沒什麽不可以。張雲需要變強,哪怕是從頭練起也必須變強。他現在是百漏之身,存不得半點内力,卻也沒了走火入魔的擔心。這就是他一再翻看《一無神劍譜》的最大倚仗。
反正怎麽練最多也就是練不成而已,基本上算是沒有副作用,何樂而不爲?
張雲已經在之前的元軍精銳和那吳越劍派身上做了測試,心中有底的他此時更加迫不及待。
就在張雲在腦海中苦苦計算剛剛看來的招式該當如何使用安排時,顧大手突然帶着武巧兒和他女兒顧琳來到張雲的住所。